程雾山跟在警方身后,来到这座废旧手术室时,先看到走廊上尚未凝固的淋漓的血。
他心中大沉,双腿虚浮发软。
越往里走,鲜血越多,直到经过感应门,他看到荆晚跪坐在地上,不像是有什么大事,才松了半口气。
他快步走到荆晚身边,捧起她的脸,打量她全身,生怕她身上有什么血窟窿。
“幸好……幸好你没有受伤。”程雾山仔仔细细看了一圈,没有看到伤口,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下了。
荆晚一直看着他,眼神有些麻木,甚至有些呆滞,眼圈是红的,似乎有许多话想说,又似乎什么都不想说。
程雾山意识到荆晚的状态不对,这才开始关注一些更细微的东西。
她的发圈松了,头发有些凌乱,后脑勺的头发乱得最厉害,像是被人抓过;她的嘴唇有些异常的红肿,仔细看,会看到有些小小的起皮,脸色是苍白的,鼻尖和眼眶泛红,她哭过;她的衬衣松松垮垮裹在身上,扣子已经不见了。
程雾山的心中涌上不详的预感,他让荆晚稍稍离开了他的环抱,他这才看到她衬衣里头的皮肤。
她的皮肤是斑驳的,有指印,也有……星星点点的吻痕。
程雾山的咬肌瞬间收紧,眼睛迸射出带着恨意的光芒。
荆晚见他这副模样,终于控制不住,泪流满面,哀嚎着抱住了头。
程雾山一把将荆晚拉过来,紧紧抱在怀里,他不住地在她耳边道歉:“对不起晚晚,没有早点找到你,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
这一夜对于所有人来说,都太漫长了。
荆晚和秦沁有不同程度的皮外伤,精神也遭受了很大冲击,被送到了琴医附院做全面的身体检查。
荆晚身上的定位器有录音功能,交给警方之前,程雾山医院的花园里,播给了自己的父母听。
在听到“我救了他一命,他把女儿送给我玩几天,很公平”之后,程冉彻底崩溃了。
他不停地拨打着陈志乾的电话,哪怕明知道他不可能接,他也一直在打。
“嘟——嘟——”声不停传来,程冉疯狂来回踱步,他一边揪着自己的头发,猩红的眼睛里不断有泪水滚落下来。
“嘟——嘟——嘟——嘟——”
“陈志乾我*你妈!我*你妈!我*你妈!!!接电话!接电话啊你!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程冉的骂声在空气里回荡着,李妙云抱住他:“老程你别这样。你别这样……”
程雾山看着发疯的父亲,悲伤的母亲,想到正在做着各种检查的濒临破碎的荆晚,有些脱力地闭上了眼睛。
这时候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转头,是闻天舟:“舅舅……”
闻天舟:“别怪自己。你已经尽力了。”
程雾山点了点头。
……
“李局,监控查到了,陈志乾是坐车走的,黑色标致,但车牌是经过涂鸦的,监控里看不清。”
“这个瘪三是有备而来。”李长风啐了口唾沫:“车牌哪怕后面查到估计也是假的,实时监控都能跟上吗?”
电话那头有点为难:“老城区这边城建工程多,难免碰到一些线路,有监控盲区。”
李长风咬了咬牙:“通知各区警局,全力协助,另外高铁站和机场都安排人,出了这么大事,他留在琴城的可能性不大,尤其是琴城机场的国际航班,给我盯紧了!”
“是!”
……
荆晚将所有检查做完,确定身体没有大碍,已经是第三天。
她心情平复了很多,只是仍然恹恹,不想去上课,也不想见人。
荆晚的父母从颜城赶了过来,看到女儿的样子,心就揪起来。当年出了陆意礼那件事,荆晚都不是这种状态,可见这次的事态比他们想象中严重很多。
荆晚本来没想把事情告诉他们,是荆晨和林襄执意追问,最终,程雾山和来探望荆晚的李长风对他们说了实话。
林襄哭了一场,早就戒烟多年的荆晨抽了整整半包中/华。
荆晨和林襄想给荆晚多请几天假,带她回颜城修养两天,可荆晚却拒绝了,而且在荆晚的坚持下,荆晨和林襄之住了两天就要回颜城。
程雾山送他们两人去车站。
临别之际,荆晨还是没有忍住:“小程,如果知道你家里是这种情况,我不会同意晚晚跟你在一起。”
程雾山愧疚点头:“我知道。”
“我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她喜欢你,喜欢到能为了你去接近那种……那种畜生,我没有办法。”荆晨红了眼眶:“但是你记住,没有下次了。”
“叔叔我保证,我会对晚晚好,绝不会有下次了。”程雾山也是心有余悸,郑重承诺道。
程雾山从高铁站回到琴医附院时,荆晚正站在窗边发呆。
程雾山推开病房门进来,荆晚回了头。
她的目光还是有些迟缓:“雾山,我不想呆在医院里。我想去海边别墅。”
“可是你……”
“求你。”荆晚的声音有些不易察觉的哽咽:“我没事的,我就是不想闻消毒水的味道。求你了。”
程雾山无奈,和主治医师谈过之后,办理了自动出院。
离开医院前,荆晚去见了秦沁,她的精神状态更差一些,听说她不吃东西,全靠静脉营养液撑着。
见荆晚来了,她愣了愣,眼里涌上泪光。
荆晚没有走进病房,只在门口看了看她,对她点了点头。
秦沁张开嘴,对她说了句话,可她很虚弱,声音很小,荆晚只能通过口型分辨。
她说的是“对不起。”
春天真的来了。
荆晚坐在车上,摇下车窗,海风吹进来,她也不觉得冷。
海边别墅还是那样,里头有一股清新的香味,荆晚记得这个味道,好爸爸洗衣粉,她和程雾山初遇时,程雾山赔给她的那条洗过的浴巾,就是这个味道。
“我去洗澡。”荆晚淡淡说道:“水是热的吗?”
荆晚看似平静,可程雾山总觉得她哪里不对,心里有些发毛:“嗯,是热的。我去做饭,医生说你今天开始可以吃点荤腥了,我做红烧排骨,好不好?”
“好。”荆晚淡淡答道。
荆晚走进浴室,程雾山则在厨房忙活。
荆晚喜欢排骨做得软烂脱骨,喜欢带点甜味,还喜欢起锅时用醋烹一烹。
排骨经历好几道工序,才最终在砂锅里安顿下来,程雾山又开始炒青菜,也是荆晚喜欢的蒜蓉生菜。
两道菜终于做好,程雾山将饭菜端上餐桌:“晚晚!晚晚吃饭了。”
没有人回答。
程雾山只愣了一刹那,继而赶紧朝浴室跑过去。
浴室门没锁,他一把将门推开,荆晚正抱着自己的膝盖,坐在浴缸里发呆。
程雾山长舒一口气后,终于再也承受不住了,他半跪到浴缸前:“晚晚,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你别吓我……”
荆晚抬起一双茫然的眼睛看着程雾山,看了一会儿,她极认真地说道:“雾山……如果你接受不了我那天晚上被他……我可以跟你分手。”
“你在说什么?!”程雾山摸着荆晚的脑袋:“在你心里,我就是这种人吗?你那么勇敢,那么善良,你不是最瞧不上什么受害者有罪论吗?为什么要用这套东西折磨你自己?晚晚,别这样,求你。”
荆晚摇头:“不是,我不是觉得自己有罪。我只是……我总觉得我身上有他的口水,好恶心……真的好恶心……”
荆晚的脑袋趴倒了膝盖上:“为什么洗不掉,为什么……”
程雾山看着荆晚,片刻之后,他站起身来,踏进浴缸里,坐在了荆晚对面。
池水浸没了他的裤子,湿透了他一半衬衣。
荆晚抬头,程雾山问道:“晚晚,你讨厌我吗?你会……觉得我恶心吗?”
荆晚缓缓摇了摇头。
得到了这个答复,程雾山便欺身上来,一双长臂将荆晚箍在了他的怀里。
他的双唇试探着吻上荆晚的双唇,荆晚忍不住后退一寸,但终究没有拒绝,于是程雾山紧紧追了上来。
双唇、鼻尖、眉弓、眼睑,耳廓,颈子,锁骨……
他的唇舌宛如画笔,在她的**上作画,所到之处染上一片淡淡的胭脂红。
当他的攻势继续往下深入时,荆晚忍不住战栗呢喃:“雾山……别……”
程雾山只短暂停留一瞬,继而是更加霸道的占有:“晚晚,忘了他,记得我,只记得我。你不是说我是你的小狗吗?我没有你不行的,别丢下我,别不要我……”
从浴室、到卧室,从水中、到床上。
荆晚漂浮在程雾山掀起的一个又一个汹涌的浪潮里,每当她的脑海又浮现那个变态的表情和动作,程雾山就像是有感知一般,将自己的脸送到荆晚眼前,紧接着又是让她意乱情迷的长吻。
到了最后,荆晚的体力实在跟不上了,她想不起陈志乾的脸,也不愿再想。
“雾山……雾山雾山雾山!”荆晚求饶:“我饿了。我要吃饭。我的红烧排骨呢?”
程雾山这才依依不舍将她放开,他整理一下她被细汗浸湿的刘海:“你休息一会儿,我去热一热。”
程雾山随便披了件睡衣,人都走到门口了,又折返回来,在荆晚双唇上厮磨一会儿。
“你是我的。”程雾山的双眼因为幸福的笑意微微弯起来:“我也是你的。晚晚,都过去了。别怕。”
荆晚的鼻子生了些酸意,说出来的话像是发脾气,又像是撒娇:“你快去给我热饭吧,我真的好饿。”
程雾山笑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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