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宫先生在老板椅上坐姿沉稳，面色淡淡：“三千五百万不可能。四千万货款，暗石交易。少一个子儿你俩今天别想从这走出去。”
买家在客座上如坐针毡，尚未做好表情管理，秦川已是一声冷笑：“宫老板未免太过托大！我敢带王老板到你这儿来自然也做了万全准备，要是买卖不成还让雇主有危险，秦某还怎么在道上混？都知道您宫厂家大业大，跟条子军阀都有一腿，但不知您介不介意几十个满心正义的记者硬要进您这宫厂参观一番呢？”
宫先生一边眉毛轻轻挑了一下。
王老板吓得大气都不敢喘，心里已经在后悔跟着秦川来这一趟，毕竟姓宫的在道上向来说一不二，说不定真能干出扣押买家的事，他简直是猪油蒙了心才会为秦川许诺的一点优惠深入宫厂这龙潭虎穴！
四千万就四千万吧，多几百万就当交保护费了，总比得罪了宫老板从此断了这条军火渠道强，何况宫厂出品都是精工好货，也算……贵有所值。
在几秒的死寂之后，宫先生轻笑一声，一边转着翡翠扳指，一边意味深长地看向秦川：“你好大的胆子。我宫某的确是欠了你半段风流债，你倒好，蹬鼻子上脸吞我的利润，还用媒体来威胁我？”
秦川没有回答，银边眼镜框上流光一闪。
宫先生双手交握将肘轻轻搁在桌上，向秦川的方向倾身：“按你的惯例，合同签订之后是不是要找这位王老板索取3%的中介费？”
秦川尚未说话，宫先生转了下头，不费吹灰之力就从王老板的表情中获得了肯定的答案。
宫先生闲适地靠回椅背：“张一下嘴就能赚一百零五，秦老板好本事。”
他语气难辨喜怒，王老板后背已经冒了一层薄汗，秦川却淡然一笑：“您过誉。”
“三千九百万。这一百万就当我替王老板付了你的口·舌·费。”
秦川推了下眼镜：“三千六。”
“三千八。”
“三千七。”
宫先生冷笑一声，随手在桌面上一拍，代表警报的红光立即亮起：“送客。”
几秒时间内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口，王老板看着一群人均两米、全副武装的黑衣保镖涌入，立刻慌了神，喊道：“三千八！三千八可以！”
“哦？”宫先生抬眸轻飘飘掠他一眼，做了个手势让保镖下去准备合同。“行吧，成交。”
王老板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还没从枪管直怼额头的惊吓中缓过神来，自然没注意到他身后宫先生和秦川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2.
宫先生傲慢地一抬下颌，不尊不重地打量了秦川几眼：“且不说凭宫厂的名望根本用不着经销商。而且，就凭你？无名无姓一小卒，能做出什么大单？”
被秦川带进来的几个买主分别坐在偌大办公室相距甚远的不同角落，面具挡住了他们各异的表情，有的压抑怒意，有的瑟瑟发抖。
是，宫厂家大业大，放在平时他们这种量级的散客根本进不了宫厂的大门，宫先生目中无人也不是一年两年了。他们完全是受了秦川蛊惑才敢冲Boss，但他们也不知道秦川把他们约到一个时候是何意。
秦川被宫先生埋汰也不生气，淡定笑道：“确实，在下不才。但我今天把话放在这，我能吃下你这张单子上的全部货物，你信吗？”
这话确实让宫先生愣了一下。宫先生低头翻了翻几页清单，确定这是他的产品谱不是红灯区的小广告，然后又重新审视了一下秦川。
活到宫先生这份上自然不会一味鼻孔朝天，商人眼里只要能合作都是朋友。
他脊背略略挺直，雄虎审视猎物般仔细观察了一遍所有买主，冷哼一声：“合同签下之前都算大话。”
言下之意就是作为卖家，他不拒绝秦川发起的拼单！
此前宫厂可没开过这种先例，向来根本不接不够数量的“小”生意，毫无斡旋余地！
传说宫秦之间有点恩怨，秦川挟恩图报，找他就能搭上宫厂，原来是真的！
众小买主均是一喜，但心中火苗还没来得及雀跃就被宫先生下一句话泼了透心凉——
“但最近宫厂受疫情影响，成本大幅提高，我给你看的清单上货量本来也不算多，又要散成十几批物流，运单价提高，报价要在原报价的基础上提高15%。”
“你！你这是坐地起价！”
秦川气得眯眯眼都睁大了，但宫先生怡然不惧，往老板椅上一倒：“是又怎样？货在我手里，你们爱买不买。”
这几个小买家过了这村哪还找得到这么大的宫店，能不买吗？
唯有出淤泥而不染的秦川不惧宫某淫威，独自上前双手撑在老板桌上俯身和宫先生讨价还价，最终秦川受不了宫先生抽筋般的眼神挑衅，双方加价8%成交。
3.
秦川被保镖带进老板办公室的时候宫先生正起身往外走，眼神都没给秦川一个：“今天我要接儿子放学，没空理你们。送客。”
秦川身后的买家也是沾了秦川的光才能进来宫厂，闻言有些不安地看了秦川一眼。
秦川却没看他：“给我们一分钟，能谈成就成，不成就算。”
神他妈接儿子放学，不就是去宠物托管所把洗完澡的阿房带回来么。
宫先生看了他一眼，路过他走向门边：“五十秒。”
秦川回头看向买家：“李老板，赶紧报价！”
李老板还有点没反应过来，被秦川一催，赶紧先按事先打好的腹稿说：“宫老板，我这次来是想要三百个手雷，还有五十挺重机枪……这个月就需要……麻烦送到……”
李老板说话慢，看宫先生不语，秦川赶紧补充：“按宫厂官网上的价格算一共是四百二十万。”
宫先生从衣架取下西装外套，反手披在身上：“既然上官网看了，你们就应该知道M16已经断货了。”
秦川：“我知道以你的性格必然会预留库存，李老板这边着急，又确实是正经用途，通融一下？”
李老板：“对对，我的安保公司下个月要协助XX政府护送一批文物……”
宫先生：“十五秒。”
秦川：“我们给加急费！四百三十万！走暗石货币！”
宫先生整理领口：“十秒。”
李老板咬牙：“四……四百四！”
宫先生拨开秦川直接抬脚走出办公室：“七，六，五，四，三……”
李老板额上瞬间被他数出汗来，但四百四十万已经是预算的极限，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宫先生往外走。
秦川：“姓宫的你别忘了咱俩之间的账！”
这句话成功地让宫先生顿了一下脚步，秦川趁机道：“四百五，行了，别没完了！”
宫先生回身，面色很是不善，阴云一般直冲秦川而去，一只手已经抬了起来，看样子是想掐秦川的脖子，但他路过李老板时瞟了一眼，还是没在外人面前动手，不耐烦地对李老板道：“四百五成交，明天早上过来签合同。”
宫先生身形已经压向秦川，秦川却怡然不惧，淡定地对李老板说：“这十万你从佣金里扣，这笔我不拿钱了。我既然带你来了，就必然要促成生意，不然信誉扫地的是秦某。”
宫先生听了嗤笑一声，李老板看气氛有点剑拔♂弩张，不敢再留，赶紧告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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