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强极则辱

栾简直嚣张得令人生厌,似乎吃定了宫会因为秦川而情绪失控,也吃定了宫在他面前没有胜算。

然而江扔下那句话之后已然转身离开,步伐冷静从容,听见栾的话也毫无停顿。她的意思很明显,让栾尽管试试。

栾实力与江相当,根本不把宫这种I类的小角色放在眼里。但江已经下了指令,他此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将目光移到宫身上,皮笑肉不笑:“行吧~次品,请?”

江的办公室秦川只来过两次,上一次是他透露宫接受闻劭的蓝金抵押一事后,江老板问他是否有意取代宫先生协理宫厂。

当时秦川诱宫先生前来挨了江老板好一顿打,拒绝了接任宫厂的提议,想跟暗河划清界限;没想到如今再来,他已经半个身子淌在浑水里,甚至主动要把自己绑到宫的贼船上。

番递给秦川创可贴和酒精湿巾,江看着秦川处理颈上的伤口,没什么表情:“当年我同秦先生说,Kung过于冲动,不够冷静,请你多照看着点。秦先生似乎没能领会我的意思。”

时隔几年,素无接触的顶头大老板把她嘱咐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作为打工人的秦川汗毛倒竖,但面上斯文诚恳的表情不变,镇定地推了下眼镜架:“是我没理解到位,还请您展开讲讲。”

秦川跟着数个毒贩混过,从来不到反水时刻都深藏不露,却被年纪轻轻的江一双毒眼看穿:“坐吧,别紧张。表情肌和咬肌没动,但颈阔肌和提肩胛肌僵硬,回头你也跟Kung去修一遍身体表征反应管理吧。”

秦川面前的虚拟屏幕一闪,四五排大头照片逐个亮起。其中有他从前当警察的时候没抓捕成功的毒贩,有与他暗通款曲却在他被通缉后雇凶杀他的逃犯,有他初到掸邦开店时为难过他的本地□□,或凶神恶煞,或獐头鼠目,细看个个都与他有过龃龉,如今每张脸上都被打了血红的叉。

“Kung对你的事一向上心,就连自己的身体也不顾。你最近住院,大概不知道他为了你把这些人设宴都杀了。”

江老板的语气毫无波动,让人听不出她是在欣慰下属枯木逢春为爱冲锋,还是不满下属意气用事大动干戈。

轻描淡写一句“都杀了”,秦川努力回忆他躺在病床上时宫在与不在的那些时候,还是难以想象他究竟付出了多少代价才在短短几周内将这些树大根深的势力剿杀殆尽。

把宫拿捏到这种地步,难怪江如此年轻却已经稳坐高位。宫在她眼皮子底下,必然是得了她应允才大开杀戒。她在宫上头的时候痛快放松缰绳由着狗出去咬人,当个大度宽和的好老板,现在再来敲打秦川不要忘记宫狗是为了他发的疯。

秦川猛然抬眼,视线穿过那些照片急切地看向江:“他的身体怎么了?”

江稍稍一愣,似乎没想到秦川会这样抓重点:“现在还好,但不一定能活多久——他本人的具体器官寿命信息属于机密,你要自己说服他给你开权限。罗志强这次能伤到他就是因为Luen窃走一种氪命变强的药物并且卖给了他,组织已经彻查并且处理了一些人。但所有实验体都已经长期大量使用类似药物,目前还没找到有效的解决方案。”

朝夕相处,岁岁长安,秦川几乎忘记了原来实验体并不是强身健体、规律作息就能长寿白头。

实验体那么强大,在龙潭虎穴中挣扎出九死一生的路,百折不挠;却也那么脆弱,只一句生死无常就可以轻飘飘带过。

现在再论罗志强是冲宫秦中的谁而来已经没有意义,秦川愣了一下,整个人仿佛分裂成两部分,灵魂真切地经历着隐秘而漫长的钝痛,大脑却还尽职尽责地听着江老板的话,分析其中的含义:栾偷走了这种药物,却还敢大摇大摆出现在暗河,要么就是真的横行无忌,要么就是他确信自己的来意足够打动江,让江不杀他反而要用他。

“——我并不知道Luen为何而来,宫代我去听听Luen的来意,免得他日后他为了替你出头做什么出格的事。”

喉咙上的口子似乎又被凭空割开,冷风剌出抓心挠肝的痛痒。秦川咬牙忍住鼻中的酸涩,说道:“我替宫感谢老板重用。”

秦川自己未必在意栾刚才的冒犯,但宫应激到那种程度,明显已经记恨上了栾,只是碍于可能要与栾合作才隐忍不发。栾的实力远超宫,此番出现肯定是有事相求。上面的事情不是宫这个级别该知道的,江本打算亲自出面,但她当即叫宫代她与栾接洽,让宫先掌握栾的信息。得了老板如此抬举,今后就算栾与江日后的合作,宫也没道理再背刺。

江明摆着是要他和宫的效忠,但秦川此刻只能感激江,因为刚才如果不是江给了台阶,宫可能真的会跟栾动起手来——如今的秦川已经清晰明确地知道,宫会因为他而失控,而他也不能无视宫为了他氪命。

逝者如斯,他们耗到如今,平生还剩多少情意和光阴经得起抛洒。

江挥手收了屏幕:“有感情是好事,在这方面我就远不及Kung. 但情绪需要引导,不然可能会走极端。”

老板这句话已经是明着提点,秦川没必要也不想再在她面前将他和宫的关系含糊过去,坦然看向江:“宫确实有些钻牛角尖,我会劝他的。”

江轻轻地舒了口气,说不上是放松还是叹息,又嘱咐了一句:“过刚易折,强极则辱,就连美国总统也有无可奈何的事。你圆滑善柔,应该与他互补才是。”

秦川在奔四的年纪被小他十几岁的上司语重心长地谈话,要他顾好家里那条莽撞的狼狗;对象的外国老板普通话说得好就罢了,竟然还懂得老子的处世哲学,过刚者易折,善柔者不败,更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她才二十岁出头,就操着当妈、当幼师的心。

他终于从江老板那冷血杀神般的形象中嗅到一丝人情味儿,再想到宫,他仿佛也由此窥见了暗河这个组织冰冷齿轮紧紧咬合的地下反应炉里偶然飘溅的滚热火星。

秦川离开后,年纪轻轻无痛当婆婆的江沉思片刻,吩咐番:“给祝孟诗打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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