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 33
“麻烦赶紧让人送一份de-6抑制胶囊过来,还有,这两天有事找时教授,好,谢谢。”林栀简洁的交代了几句对面的人。
她跪坐在床上,整个人被陆峙拢在怀里抱着,他把下巴垫在她肩上急切地磨蹭,他现在不太清醒的样子,像一只分离焦虑发作的大型犬只,急切地在她头发和光洁的肩头之间乱拱。
林栀一只手按在他后颈上安抚着轻轻摩挲,另一只手艰难地打开光脑又给时夕发了个消息。
“总之,我这边有事,你替我先——”
话没说完就被陆峙伸手切断了通话,他整个人黏在林栀身上,声音沙哑甚至带了点委屈,“我好难受啊栀栀,为什么还要跟别人讲话,不要理别人了好不好?”
他睡得乱蓬蓬的头发配上泛红的眼眶显出少见的脆弱感,林栀揉了一把他的后脑勺,感觉手心痒痒的,扰得她想笑,于是便自然而然地笑了。
“栀栀?”
“嗯。”
“我难受。”
“我知道,我已经在想办法了,再忍耐一下。”
陆峙很焦躁的样子,他扯过床单把自己和林栀团在一起,制造出一个安全的小空间,这是易感期alpha很常见的行为。
易感期的常见症状:情绪激动焦躁、不安感加重,体温升高,对周围环境产生强烈的警惕感等等。
一般来说这些症状的轻重都与本人性格有关,如果一个人本人平时表现出冷静稳重的特质,那么易感期就会较为安静但防心很重,极有可能会蜷缩在一个自己设定的安全区度过。
但是林栀发现陆峙的情绪却很外化,这是不寻常的,按照他的个性,他应该是偏向警惕安静的类型才对。
他的发热症状也很严重,林栀不用猜都知道他之前肯定使用了过量抑制剂来压制易感期。
林栀敛眸,安静地回抱陆峙,像抱着一个温暖的毛绒熊玩偶,她蓦地想起,自己很小很小的时候似乎是真的有这样一个玩偶的。
那是从哪里来的呢?好像是有人送给她的。只是怎么也想不起是谁送的了。
只有一个模糊的身影,似乎是在秋天,因为阳光和煦,花园里的树木叶片透过光呈现一种透亮的金色或红色。
她垂着头不看那个人,蹲在地上专心地看地上的蚂蚁搬家,背后被太阳光烘得暖洋洋的。
两个人应该是闹了别扭,他站在她面前挡住了光线,她只好抬头看去,背着光,始终看不清脸。
一只不小的棕熊玩偶被郑重地双手举在自己面前,那个孩子声音闷闷的,“好啦,那我承认你比较成熟的人,需要我叫你一声大姐头吗?哎呀,别生气了,休战休战!”
林栀把头靠在陆峙胸膛闭上眼,她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她无声地笑了一下,她回忆起来当时的情绪了——只有计谋得逞的快乐和得色,估计是自己诈那个小男孩,用这种方法想争当老大来着,现在想想真是两个幼稚的小朋友,哪个真正成熟的人会在意这个?
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她有时候会突然因为一些东西的触发而回忆起那些早就深埋在岁月里的童年旧事。
她记起来小小的她明明嘴角疯狂上翘得意地不行,但是还是压着声线故作沉稳,她说,“哦,那你叫一声我听听吧。”
“姐姐。”
那人凑近她,声线低沉含糊,像是过多使用而失真的旧唱片,小声抱怨道,“为什么走神呀啊,栀栀、姐姐喜欢我这样叫你吗?”
林栀只觉得耳廓发痒发胀,她仰起头,喉头发紧呼吸困难,从心脏的跳动中挤压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麻痒感,顺着四肢百骸扩散开来,激起一阵战栗。
怎么特效药还没到呢,这易感期是把陆峙的第二人格释放出来了么?
简直是......
让人吃不消啊。
牙齿噬咬在紧绷的皮肤上,隔着薄薄的一层就是锁骨,细密的痒意伴随着痛感传入大脑,多巴胺作祟挑逗人的神经,叫人抓心挠肺的难受。
林栀反咬回去,用尖利的犬齿刺痛他的下唇,细细碾过去碾过来,不会制造真正见血的伤口,但是,她朝后仰观察陆峙,看他明显变得血色充盈的唇色,还没来得及得意又被追上来衔着唇加深一个真正的吻。
“唔、嘶——陆峙!你是狗么这么喜欢咬人?”
不知道这句话又哪里戳到陆峙易感期敏感的神经了,他的眼泪迅速起了一层雾气,“你对狗比对我好,你走之前还把棉花糖那个笨狗送到宠物店寄养了。”
“林栀,你对我最坏,你把书店也转手了,狗狗也安排好了,我呢,连张小纸片都没有。”
林栀心虚不已,当时事出紧急,她走前本来为了掩人耳目才临时做了些安排,至于陆峙的话,她本来没想着再见到的。
双方既然出于各自的计划才达成默认的合作,那么事了之后,这种合作应该自然而然的消散才对,她就是这样想的,直到之前也是这样想的。
只能说命运喜欢捉弄人,逼着人做些莫名其妙的选择,就比如偏偏在她和他信任升级之前出了一件出乎意料的大事,让她必须离开。
又比如昨天晚上,该死的命运让她亲耳听见有人计划给陆峙酒里加点料,她不得不选择是要放任还是插手一下。
其实当时她的第一反应是无奈。
她环顾了一圈陆家老宅灯光雅致的盥洗室,感觉自己和这个场景真是有点莫名其妙的缘分,上次是她算计别人,这次是撞见别人要算计陆峙。
整个老宅在十个月里发生了不小变化,它的主人变了,原有的布局也变了,据说陆峙砸了好几栋建筑,当初的主楼副楼宴会楼早都不复存在。
这个宴客楼就是陆峙推倒重建的,今天是第一次启用,所以是陆家老宅本身有什么魔力,是只要进入它的范围就会自动触发豪门霸总剧情么?
林栀是有想过不要多管闲事的,第一这是陆峙的地盘,他们计划的事儿不一定能成,第二说不定陆峙他也,不介意呢?说不定陆峙自己也乐意有人投怀送抱?
毕竟陆峙如今正经是一个值得人打歪主意去攀附的人物了。
理智让她不要多管。
林栀认真的洗干净手,抬眼朝镜子里看去,与面无表情的自己四目相对,灯光是暖黄的,她的眼睛却黑白分明,如同深水寒潭。
片刻后她朝镜子中的自己一个弹指,一片水渍就遮挡住她的神色。
她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
去他的,陆峙或许不介意,但是她还是有点介意的。
陆峙最好别真着了道了,多少大风大浪都经历过了,和那些老狐狸都能斗得有来有回,现在如果被这种拙劣的伎俩套路了,她一定替他觉得丢脸。
一股无名的怒意陡然升起,在她心头盘桓不去,烧得她难受,逼着她去面对一个被她刻意回避很久的问题——她一直不太能搞得清楚自己和陆峙相处时的异常状态。
是的,异常。
林栀在无人区做实验烧脑之后,会深夜复盘自己在C-1区的行事来缓解情绪,对着冷蓝色的大漠星空,她向自己承认其实她过线了的行为绝大多数与陆峙有关。
那些行为的动机很不明确,很难界定究竟她是有意为之呢,还是无意之间那样做的,她惊诧于自己和陆峙之间的相处分寸失控。
明明互相试探、互不信任,但是又笃定对方对自己没有威胁性,长久以来把控制情绪起伏当做本能的她居然会和陆峙发火,他们才认识多久,她怎么可能做这么暴露自我的事情,回想起来真是太失常了。
她甚至庆幸于和陆峙在时空上的分隔,让她得以退开一步,以冷静的心态来审视这段关系,在他身边的时候,情绪起伏都会变大,对此她只能用信息素匹配超过85%的天然吸引力来说服自己。
这些她没有同时夕说过,她单纯不知道该怎么描述那些奇异陌生的情绪。
时夕如果知道的话,大概只会拍手称快,说林栀你的报应终于来了。
他早前就说过,如果不是林栀实在有太多必须要做的事消耗她的时间和精力,那林栀一定会成长为一个无意识撩的天然渣,人人喊打,不知道哪里养成的坏习惯,就喜欢装的正经逗人,又不负责任。
那么有人要问了,时夕你何出此言呢?
那当然林栀有前科的。
在她还在E区叫格莱特·克莱恩的时候,出于安全考虑,她的姑姑用了一些手段把她的腺体性别改成了beta,那个时候因为七岁的惨案,她对alpha有着深入骨髓的厌恶,同时由于对自己不得不掩藏的真实性别的好奇,与人相处的时候,她对omega性别的人言辞行为都会更宽容一点。
她自己是觉得没什么,但还是有思想平等开阔的omega觉得和beta试试也没什么,毕竟她确实长了张好脸,所以也不是没有人给她释放出表达好感的信息素。
但是一方面由于历史遗留的腺体缺陷问题,林栀根本接收不到绝大部分人的信息素信号,再加上她的天才全点满在医学研究上了,在感情方面缺乏观察样本,她并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不少示好,而时夕那时候也是情感小白,并不能给出什么有用的建议。
总而言之,林栀面色沉沉地站在紧闭的房门前的时候心情很不好,她不耐地皱着眉,总觉得自己现在想要做的事情超出了她的预计,但是现在真的很想把门踹开,随便拎着什么人打一顿。
无论是引起她行为失控的陆峙,还是想要给陆峙设局的不知道哪个家伙。
不是,他们凭什么?当时她都没有打过这样的歪主意,他们怎么敢的啊?
她现在至少想明白一点了,她不喜欢陆峙和别人有纠葛,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她不喜欢陆峙被别人觊觎,无论是在哪个方面。
她承认自己对于陆峙有着强烈的、师出无名的控制欲。
这种控制欲深埋在她心底某个角落酝酿了十个月,如今已经发酵到了不可忽视的地步,像一瓶刚开的香槟酒,绵密的泡沫只会无法控制的溢出来。
虽然最后那扇门在客观事实上来说不是她踹开的——是陆峙自己打开门一把将她拽进去的。
但是主观上她有踹门的冲动,她就得承担踹门的后果。
她和陆峙,再次不可避免的产生了新的联系,她自己清楚,这是一直以来对自己分外苛刻的林栀的一次破格的行为。
她当然可以说是陆峙把自己拉到房间里,是陆峙释放出满室的求爱信息素,她只是受信息素匹配度的影响,就像她一直告诉自己的那样,生物机制而已。
但是她自己心里清楚的,比起处于易感期、看起来就不太清醒的陆峙,信息素耐受度极高的、清醒着的林栀才是应该负责的那个。
是她转身第二次踏入同一条河流,是她自己承认陆峙是特别的。
是她在陆峙吻上来的时候没有回避,是她允许这段关系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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