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宛的这通电话,司延等了一整天。
从迈出公寓的第一步起就开始等,到订好的酒店见到明吉新和文初两人时,第一反应竟不是问好,而是掏出手机,看看有没有未接来电。
因为她盘算着,这个时候陶宛该起床了。
如果是自己一觉睡醒发现陶宛不在了的话,那一定会想要给陶宛打电话的。
陶宛可能也……
司延静静地盯了屏幕三秒,成功和黑漆漆屏幕上的另一个司延对上了目光。
她有些悲伤地收起了手机,有气无力地跟明吉新和文初二人道了早上好。
好吧,看来陶宛不这么想。
三人碰面完,在前台拿着预约好的房卡进了房间,等着早上6点数模题目的揭露。
在开始前还有半个小时,文初提议三人都再交流点经验当做赛前热身。
明吉新说话的时候,司延看了眼手机;文初说话的时候,司延又看了眼手机;轮到司延发言了,她又先看了眼手机。
后来,明吉新有些看不下去,把司延的手机给直接没收了,由文初看管着,则给她用自己事先准备好的备用机,电脑上也不许登录微信。
司延没挣扎,只是在明吉新把电脑抢过去强制登出微信的时候问了一个问题:“什么时候能拿回来。”
明吉新冷笑一声:“等我们把问题1解完再说吧。”
司延点点头,垂着眸子没再说话了。
6点钟一到,官网上准时披露了今年的ABC三类问题,讨论了将近一个小时后,敲定了B题,问题1是有关库存量和销量预测的。
司延和明吉新继续讨论,文初趁着这段时间下楼帮忙打包了早饭,她把一个生煎包递给司延的时候,司延没接,说:
“早上在家里吃过了。”
明吉新毫不客气地一把抢了过来,一口咬掉了三分之一,“懂懂懂,你选好模型没,你手机可是关机的,电话打不进来的。”
言下之意就是让司延快点干活,免得漏接电话。
司延盯着电脑,没忍住笑了一下,文初下意识绕到了司延的背后,往桌子上一瞟——
只见司延用电脑登录了网易云音乐,此时屏幕正停留在一个聊天界面上,这边的人发了很多话,那边的人回了六个点,看上去很是无语。
文初幽幽道:“小明,司延用网易云和陶宛聊天。”
就这样,司延电脑上的网易云和百度网盘也被明吉新强制登出了。
大概临近下午一点的时候,问题1的解决已经将近末尾,三人终于吃上了中饭。
休息的间隙,司延拿回了自己的手机。
很好,来电通知0,短信通知0,微信通知0,网易云聊天框里倒是有一条:
“三明治很好吃,谢谢你。”
司延的心情突然间变得很好。
她很想直接打电话去问,问问陶宛具体感觉哪里好吃?有没有想吃什么别的口味的?
司延在这边想了很多,最后还是没拨通那个电话。
她有点怕陶宛认为她黏人。
明吉新的位置坐在司延的旁边,她就这么看着司延板着一张脸,手指漫无目的地在手机主页面上滑来滑去,一副赛博迷路的样子,莫名有些感慨,
“都说智者不入爱河,但是还有一种可能是进入爱河的智者都被药傻了。”
司延没反驳这句话。
有了上午的经验,司延的分离焦虑缓解了不少,一方面是因为问题2的难度上来了,另一方面则是她多少有点意识到了,陶宛可能一点也不想她。
好吧,可能还是有点想的,只是没那么想。
直到晚上那通电话的到来。
来电话的时候,正轮到司延洗澡,她从酒店的淋浴室里走出来,头发还湿着,闷在毛巾里,明吉新走了过来,脸上带着类似于看戏的笑容,把手机递给她,
“诺,你家里那位打来的。”
司延双手接过了电话,她低头看着屏幕上的那个名字,额发上的一滴水刚好滴下,恰好落在了那个绿色的按钮上。
她用浴袍的袖子把屏幕擦了一下,接通了电话。
“陶宛,晚上好。”
*
“……晚上好。”陶宛开了免提,把手机放在岛台上,她一时间忘了自己刚才想要干什么,整个人趴在旁边,只想好好听司延的声音。
她这才发现,其实司延的声音也很好听,是那种清冽的声线,像是从雪山巅上融下来的水,总让人感觉纯净平和。
或许是两人实在是太熟了,司延说这句话时,陶宛甚至能够幻想出司延此时脸上所有的小表情。
她不禁抬起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百合花的花瓣,指腹上传来了柔软而冰凉的触感,陶宛却仿佛被突然烫了一下似的,兀的收回了手。
另外一边,司延解释道:
“我刚才在洗澡,这才没听见的,不是故意不接你电话的。”
脾气真好……
陶宛暗暗在心中腹诽。
她突然有了点玩闹的心思,故意纠正司延:“你别这样,是我打扰你啊,你不是最近很忙吗?”
司延的语气不变,“也没那么忙,打个电话的时间还是有的。”
一拳打在棉花上,陶宛决定继续努力。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打电话?”
“那你为什么打电话呢?”司延顺着陶宛的话说。
陶宛抿了抿嘴,“家里的百合粉放哪了?我想给百合换水。”
“茶几柜旁边最下面一个抽屉里。”
陶宛带着手机走过去,把百合粉打开倒进了花瓶里,静静地看着细小的粉状颗粒慢慢消失在水中。
“你不感觉我很烦吗?明明你昨天都跟我说过了,我还是没记住。”陶宛穷追不舍。
可惜司延没get到陶宛这句话背后的意思,继续说:“没有。可能我当时没说清楚,而且我应该留纸条的,是我欠考虑了。”
司延的语气还挺真诚,仿佛这件事真的是司延的不对。
怪她没留纸条,还害陶宛要费心打电话问。
陶宛惊呆了。
司延还在说:“我还要谢谢你,麻烦你给百合换水了,我本来是想雇人的。”
什么!她还要谢谢咱呢!
陶宛微微皱眉,她怎么之前没发现司延这么没原则?
“那百合不是你送我的吗?我换水很正常啊。”
司延的声音顿了一下,“那不谢谢你?”
陶宛:……
百合粉问到了,这通电话尽了应尽的使命,本该就此挂断,陶宛却有些不舍,继续提问题:“你们现在住在哪里?”
司延:“住在酒店,不过是三张床,方便通宵。”
“那好吧……”
陶宛湿润了一下嘴唇,眼睛滴溜溜地转,终于想到了下一个话题,说:“我发现你原来在三明治里面放了三片生菜,这样更好吃了,也不会腻。”
话匣子一但打开,就很难再合上,陶宛今天白天都没说什么话,现在回到家,面对手机,却跟刚恢复语言系统一样,接下来一口气说了很多。
“我也加了曲学姐的微信,橘子长大了一点,果然猫还是云吸比较好;家里的百合也多开了两朵,很好看,司延,你的眼光很好。还有,阳台上的龟背竹叶子有点枯了,我不太会弄,还是等你回来吧。我放学回来还去了超市,那边的阿姨说现在已经不卖草莓了,好可惜,不过你会吃橙子吗?我买了一点,很好吃,汁水很多,我给你留了两个……”
陶宛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话,讲的都是些今天她遇到的鸡毛蒜皮的小事。
她说了那么多,想要表达的核心思想其实只不过简简单单的四个字。
可陶宛没意识到这点,她只是单纯地在分享这些。
因为,如果司延没有离开的话,这些事情本就是两人会一起经历的,她只是换了个方式,用嘴巴说的让司延知道而已。
这都算不了什么。
“晚上我回家,发现客厅好黑,还好你买了那盏灯,要不然我就要摔倒了。”
最后一件事情报备完毕,陶宛合上了嘴,客厅里突然变得很安静。
陶宛说完了,后知后觉地有些窘迫。
司延会不会觉得她有点啰嗦?
……
电话另一边,司延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陶宛,我很想你。”
陶宛本来想说的话都被堵在了喉咙里,她转了个身靠在岛台上,从上衣的兜里掏出来一张纸片——是司延早上贴在冰箱上的那张便利贴。
她轻轻摩挲着便利贴上的字,
“我也有点想你……”
“……做的饭。”
司延的声音里夹带着不加掩藏的笑意,“陶宛,有时候坦率点也没关系的,你也想我的,对吗?”
陶宛还没来得及把今天萦绕在周身一整天的那种淡淡的失落情绪归为“想念”,就听到了司延的这句话。
“不够坦率”好像成了司延对她的判词,陶宛骤然生出一种被人彻底看穿的难堪,她提高了声音,反驳:“没有!”
“有。”
“没有!”
“有。”
“我说了没有!”
“你不感觉这么说反而印证我的话吗?”司延说出了这句话,又在后面跟了一句:“有。”
太幼稚了。
这样的对话太幼稚了。
陶宛感觉整张脸都有点烫,她拿着手机进了厨房,单手开了水龙头湿了一下手,用手背轻轻地去按压自己的脸,想要稍微降点温下来。
在转身离开厨房的那个瞬间,她看到了厨房玻璃门上映出的自己的脸。
眼睛弯弯,嘴角上扬,是她在司延脸上曾见过的那副幸福表情。
我们小情侣也是煲上电话粥了。
我怒喝一大碗。
今日小情侣!——关于早起
陶宛呢,我们都知道,她因为每天都要练早功,基本上是雷打不动6点半起。练一个小时,然后去上早八。
这是她现在的样子,其实以前陶宛是很喜欢赖床的人。
两个人初中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司延翻阳台过来人工叫她起床——因为闹钟叫不醒。
后来,因为要练舞,陶宛就渐渐从起不来的人变成了能无痛早起的成年人。(陶宛:骄傲)
这样,司延反而成了要被要起床的那个人。
就算是两个人后来在一起睡觉也一样。
司延叫起床一般都单纯掀被子,也不是说她不想干别的,是她的“别的”不能放出来。
陶宛叫起床的话会趴在司延的身上,然后用自己的头发去扫司延的眼睫毛,一般扫到第三下人就醒了。
然而——
司延:……其实你刚压上来我就醒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9章 思念的不同表现方式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