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前，即将名震直播间的“太子爷”正躲在名流云集的晚宴角落偷偷玩手机。
一楼人多，左炀拿杯香槟溜到二楼偏厅，他自小见惯了这种场面，并不畏怯什么，只不过是为了躲他爸。
喝空杯底，他闲散地倚着墙看楼下的人。
左晟郯西装革履，跟宾客相谈甚欢，期间不断有人前来引荐，谄媚的样子并未讨得几个笑脸，因为今天日子特殊，是左灿结婚回国后两家的答谢宴，左炀虽看不惯他爸逼他相亲的行为，但他很清楚左晟郯最疼爱孩子，今天的晚宴左晟郯肯定不会搭理那些前来攀附的人。
尽管这场晚宴意义远不止于此，背靠恒丰集团和宏宇时代，当日所有入资又全数分流至四十五家慈善机构，无论是上层资源还是社会声望，今天这里就是东城的金字塔顶端，有人想抓住机会往上爬也不意外。
又一个贵客带人前来，是个女孩儿，左晟郯竟然没有应付了事，还叫来左灿耳语了几句，随后左灿便张望着离开。
左炀警觉，这是让左灿来抓他呢。
旁边是贵宾室，他火速溜进去，里面安静许多，但有点闷，他脱了碍事的西装往沙发上一倒，拿出手机。
“操？”居然没信号，堂堂宏宇时代的高级私人庄园居然没信号。
左炀意识到他一直在等的开播提示很可能错过了，他连忙起身到窗边，打开窗伸出手去，网络转了转才接收到信号，信息和提示瞬间弹进来，愿愿已经开播十分钟了。
左炀无奈地点进直播间，非常郁闷，愿愿在音猫的第一场直播他居然迟到，昨天还问了人家播不播，而且今天的直播愿愿还露脸了，因为迟到，无数个人比他先看到愿愿，这比丢了钱还难受。
急于发泄，左炀听都没听愿愿在说什么就开始打赏，哐哐哐一顿猛砸，证明自己不是故意迟到的，虽然陈愿嘉很可能并不在意。
也不知道送了多少，陈愿嘉说停，他才停下，然后在吹进来的凉风里仔仔细细地看手机里陈愿嘉的脸。
直播和视频是不一样的感觉，直播间画面里的陈愿嘉会有一些小表情，让那张原本就好看的脸更生动了，尤其左炀送完礼物之后，陈愿嘉先是很懵地眨了眨眼，然后视线飘忽几下，再落在镜头上，无意间和左炀对视。
没有打光的瞳孔带着些许疏离感，但陈愿嘉的眼神是清晰的，未加修饰的茫然，还有少许天真，让左炀想立刻把他带走。
那股细微的痒又窜进了左炀的心脏，他开始迷恋这种悸动感觉。
敲门声响，惊走了稍纵即逝的心动，左炀烦躁转头。
左灿推门进来，一笑，说：“我就知道你在这。”
左炀收起不耐的表情，退出直播，“你是奉命来的吧。”
“你怎么知道？”左灿拎着长裙进来，半强迫地挽着左炀的胳膊往出走，“放心，我会帮你的，你只要别跟爸吵架就行，就看在我的面子上。”
左炀深吸一口气，无奈跟上。
下楼的过程中一直有人跟左灿打招呼，左炀陪笑。穿过人群，他们来到方才的谈话中心。
“陈叔好。”左灿嘴甜地叫人，左炀也跟着叫。
左晟郯瞥了一眼，神色露出几分满意，看见左炀不规矩的衣着后，又皱起眉。
“上次见小左都是十几年前了，没想到小左现在长得这么帅啊。”陈叔夸到。
左炀低头说谢谢，和陈叔碰杯。
见左炀还算听话，左晟郯开门见山，“这是你陈叔的女儿，小简。”
左炀从旁拿起一杯新的香槟，“你好。”
没了下文，左晟郯恨铁不成钢地说：“小简刚回国，东城变化挺大的，最近就让左炀带你熟悉一下故土，你们同龄，也有话题聊，你觉得怎么样？”他问小简。
小简温温地笑了笑，看一眼左炀，应到：“希望不会给左叔叔添麻烦。”
“哪里的话。”左晟郯说。
又没了下文。
左炀仿佛没听见他们的对话，表情平淡，一手拿杯，一手抄兜，衬衫袖子随意挽在小臂，领口松了一颗扣子，整个一副让左晟郯火大的样子。
气氛微妙，左炀的母亲跟别人聊完天过来，打破僵局。
“这是小简吧，真是越来越漂亮了，跟陈总都不像了。”
陈总笑道：“阮夫人说得对，不像我是好事啊。”
大家随意攀谈起来，也没人再在意几分钟前的尴尬。
寒暄几句，陈总带着女儿离开，剩下左炀一家子。
又要挨骂了，左炀心想。
“你这是拿什么腔调呢。”左晟郯语气不悦，“多大的人了，不懂一点规矩。”
左炀无语道：“我话都没说拿什么腔调？招呼打了，该问候的都问候了，我什么时候不懂规矩了？”
“你还知道你没说话，涵养都去哪了，人家姑娘配你绰绰有余，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左晟郯声音不大，但攻击性极强。
左炀懒得呛嘴，眼睛也不看亲爹，端着酒杯摇晃，没正形的样子让左晟郯想动手。
“多大点事，他本来就不愿意，没当场拂你的面子已经不错了。”阮芯美护犊子，“再说了，刚才左炀表现挺好的，礼貌得体又有分寸，你难道还想他见人就溜须拍马吗，那才是没涵养。”
左灿小声应和：“就是。”
左晟郯早已习惯老婆女儿的偏心，直接无视，继续攻击左炀：“穿得像什么样子，不知道今天什么场合吗？”
周围人多，左炀无所谓当众挨骂，但再继续下去左晟郯乃至恒丰都可能被人嚼舌根。
“多亏遗传您，长得帅才能随便穿。”他语气缓和，“行了别骂了，给我点面子，爸。”他碰了碰左晟郯的杯，一声爸一杯酒挽回了父爱。
每到儿女之事，左晟郯就容易上火，但也容易熄火，只要左炀态度好点。
“你去帮我找找你姐夫。”左灿趁机帮左炀脱身。
“那我走了啊。”左炀放下酒杯，“你们也散了吧，别聚在这说我坏话。”
“去吧你。”左灿笑着推他。
“看看。”左炀刚走，左晟郯就开始说他坏话，“你的好儿子，几天不见，一见面就犯浑。”
阮芯美却道：“你就是想他了，也不是诚心给他介绍女朋友，上次他拿了冠军，我看你比谁都高兴。”
“我想他？”左晟郯表情变幻莫测，“真是笑话。”说完潇洒离开。
阮芯美跟左灿编排这父子俩：“脾气一样怪。”
“可不是嘛。”左灿同意。
-
顺着长廊走到外面，左炀拿着手机准备找个没人的地方看陈愿嘉的直播。
半路又被拦住。
“小左。”是他姐夫郑昱，“过来，问你话。”
郑昱勾着左炀的肩，“你刚才干嘛呢？”
“没干嘛啊。”左炀说。
郑昱直接问：“二十五个嘉年华多少钱？”
左炀停下，转头看着郑昱，脑中忽地一闪，反客为主：“帮我个忙，哥。”
“哈？”郑昱抠抠耳朵。
“宏宇能收购轻响吗？就那个有擦边分区的直播软件。”
郑昱知道轻响，但还是没明白左炀什么意思，“收购轻响干嘛？宏宇有音猫啊。”
左炀反搂住郑昱的肩膀，“哥，帮不帮吧。”
郑昱没犹豫，“能帮，但我需要知情权，刚才公司有人告诉我你在音猫一个直播间消费了十几万，跟这个有关吗？”
“有关。”
“哪个主播？”
左炀直接拿出手机点开愿愿的直播间给郑昱。
郑昱蹙眉看了半天，有一分钟之久，然后不太确定地，试探地问：“左炀，你是在跟我出柜吗？”
“你还挺聪明。”左炀大言不惭。
“你疯了？”郑昱说，“这不是闹着玩的，家里人都知道吗？”
“只有你知道。”
郑昱肉眼可见地崩溃了，“你这样我压力很大啊，我不能保证会替你守住秘密。”
“你想什么呢。”左炀看着手机里陈愿嘉的脸，听着陈愿嘉缓慢讲话的声音。
说：“这不是秘密，你可以告诉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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