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琴师(三)

宋昱面容冷酷,这就受不了了吗?还远远不够,在这养蛊的皇宫,他当年过什么的日子,苏祁要再过一遍。

这样,才配得上......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尽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来时并未注意,御花园开满了各式各样的菊花,就如这皇宫,一板一眼,都是按规矩长的。

“绿依,你知道苏公子的住处在哪里吗?”婠怜摘下一朵白色的菊花转头问绿依。

“苏公子啊,住的可偏远了,就在最西边的那片竹林中的偏院里,本来以前是住在秋香阁的,诶!就在前面!可气派了,一年四季都有菊花呢,还是最名贵的!”婠怜看了一眼朱红色的大门,秋香阁这名字太过女气,倒也不适合他。

“我们去赏竹吧!”

“可是公主,这宫中并未种植观赏的竹子啊,那偏殿太远了,何况那竹子也杂乱无章,不值得一看。”绿依焦急忙慌地说。

婠怜不置可否,绿依啊绿依,可曾听闻醉翁之意不在酒?

“你回行宫叫个小厮将我的天蚕丝送来偏院,我一个人去赏便是,你不必跟来。”婠怜将怀中的猫放在肩上,手里继续摘新鲜的菊花。

“是,奴婢告退!”她匆匆走了。

“若为此弦声寄入一段情......月光常常常常到故里......这年月能悄悄过去。”婠怜哼着歌弯腰继续摘花,猫儿从她的肩头跃下,她懊恼,“对不起呀!忘记你在我肩上啦,乖哦。”

她摸了摸白桃的脑袋,猫儿蹭了蹭她,并不介意她的疏忽。上百年的时光啊,多么孤寂,幸好,她有白桃。

她继续摘花,摘到拿不下时拍拍身上的泥土,然后蹲下身子,对着白桃拍了拍肩,“走吧白桃。”白猫动作熟练的跳上婠怜的肩膀,蹲好。婠怜慢慢站起身子,哼着歌一路向西。

御花园黑色衣角一闪而过。

婠怜走过许多宫苑,这些宫墙一面比一面高,宫墙里不知埋葬了多少女子的青春。真高啊,高到抬头好像都看不到外面的天空。

婠怜慢慢地走着,四周寂静了下来。环境不再华丽庄严,原来已经快到了。

婠怜望见一片绿荫,这宫中竟还有这样一处清幽之地。竹林环绕,一个小小的院子座于竹林前面。一条小路将此地与皇宫连接,若无此路,这个地方倒是与皇宫没有任何关联,就像它的主人,不愿与这皇宫有所联系,却不得不被牵连其中。

推开院子的木门,它发出一阵刺耳的吱呀声,猫儿抖了抖它的耳朵,它最讨厌这种声音了。

婠怜转头安抚它,“没事,白桃,没事,我在这里。”很久以前,它并不讨厌这种声音,后来每听到这种声音婠怜就会不见一次。渐渐的,只要一听到这种声音,它就会不安,焦虑,它并不想孤零零的,几百年,他们早就习惯了形影不离。

院子里的少年正在洗床单,院子里空无一物,只有一口水井。院子虽然简单破旧,但是被收拾的很干净,井井有条。

院子里晾的衣服都有些陈旧,床单更是洗的发白。苏祁对她的到来视若无睹,继续洗着手里的床单,婠怜看着他的手,被泡的发白起皱,伤口已经裂开,被水泡的肿胀。

婠怜有些惋惜,他本该是另一副模样,现在却做些最低等的下人才会干的活,九月的天,已经冷起来了。这井水,更凉。婠怜准备去屋子里找点东西来晒手里的这些白菊,没想到屋子里这么空旷,什么都没有。

主卧只有一架木床,衣柜都没有,屏风后面有只大的木桶,应该是洗澡用的,旁边有一个小桌子,上面整整齐齐摆放着皂角,牙刷等清洁用品。

偏殿就是用餐的桌子椅子,还有一个厨房,里面就是一口土灶,什么都没有。婠怜还是在厨房找到了一个簸箕,她将白菊放在偏殿的木桌上。

将白桃抱下来放在地上,“小懒猫,下地啦!”拿上簸箕走到院子里,白桃就跟在她后面。婠怜注意到苏祁的视线停留在白桃的身上,眼神格外的温柔,似乎被发现了,他耳尖微红,移开了视线。

喜欢白桃?婠怜眯了眯眼,嗯,挺好。

婠怜从井里打水起来准备将簸箕清洗干净,她从怀中掏出一张印有桃花的丝帕,蘸水擦拭簸箕。

手指刚触碰到水就被冰的抽回了手,这水,冷的刺骨。终于,在手冻得没有快没有知觉时终于把簸箕洗干净了。

她进屋将白菊拿出来,把枝桠折断,只留下花朵,平铺在簸箕上,放在院子里晒。

白桃见她弄完了就来蹭她的腿,婠怜看向苏祁,果然,他又盯着她的猫。

婠怜蹲下抱起白桃,向苏祁走去,他也呆呆地看着她,婠怜笑意更深,“要抱吗?”苏祁猛地站起身子,身侧湿漉漉的手在腰后揩了揩,颤颤巍巍的伸出手,他看见自己这双手,苍白,瘦弱,甚至被水泡的发白起皱,而那只猫儿,毛发柔顺发亮,被养的极好。

他好像猛地回过了神,快速的收回手。

“公主请回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婠怜见引诱失败,也不恼,微笑的看着他,轻声说,“婠怜告退。”

婠怜抱着猫,姗姗离去。

砰砰砰.....苏祁按了按胸口,热得发烫,又发烧了吗?余光看到井边那方小小的丝帕,鬼使神差,他去将它捡起来,上面沾满了灰尘,粉色的桃花上沾满了泥土,他仿佛触电般将它丢出去。

苏祁把床单晾好,关了院子里的门,进入房间,将这扇门也关上,虽然他在这宫中,毫无**可言。

婠怜走出竹苑,刚好碰到一个来送天蚕丝的女子,并未穿宋国的宫服。

婠怜疑惑,不是让小厮来送吗?这是谁?

等她走过来之后,婠怜才认出了她,这其实是她在南宁的下属,破晓,是南珏安排的保护她的大内高手。

宋国的苍蝇真多啊,御花园,竹苑,真当她没发现啊。

御书房。

“他今天干什么了?”

“和平常一样。”

“南宁的人呢?”

“去了竹苑。”

“她去竹苑干什么?”

“什么也没干。”

宋昱挥手将桌上的茶杯打翻在地,暴怒,“什么也没干她去竹苑干什么?赏竹吗?”

“属下不知,也许是的。”宋昱更生气了,这个榆木脑袋,“滚!”宋昱皱眉捏了捏手上的玉佩,苏祁何时和南宁有了关联,是意外还是早有预谋?是图人还是谋权呢?他眼神凌厉,将手里的玉佩重重地丢在桌子上,不管是什么,他宋昱都不允许!

竹林被风吹得沙沙作响,苏祁在床上辗转反侧。

他脑海里闪过冻得通红的芊芊玉手,她为什么要来这偏院呢?那菊花晒来何用,很重要吗?竟然让这样的玉体,不惜用那冷彻骨的井水洗那么脏的簸箕。

大概,有很大用处吧。总归不可能是因为他,这样一个被折断翅膀,无家可归的禁脔吧。

苏祁握紧了拳头,都在利用他啊,可他有什么值得利用的呢,只剩一副皮囊还能干什么呢。呵,他弃之如敝履的东西,别人却视若珍宝。

思绪翻涌,脑海里竟然闪过女子笑颜如花的面庞,苏祁一下子掀起被子,快步走到院子里去吹风,低头却看见乖乖摊在地上的丝帕,耳边似乎响起一句:要捡吗?

苏祁魔障般蹲下身体,伸出手将帕子攥在手里。冰凉凉的一阵冷风吹过,苏祁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走到井边,打水起来将帕子洗干净,把水拧干,就这样揣进他的胸前。冰冷的触感仿佛压制住了今天下午炽热的心脏,身体也被冰凉的井水冻醒,他发出一声哂笑,走进了房间,紧紧关上了门。

婠怜同一路破晓回到了行宫,破晓的到来,对她来说是一件好事,估计破晓已经将这宫中的情况打探清楚,这样她就不用费劲套别人的话。

不过宋帝派人监视她和苏祁到底意欲何为呢?

不过也不重要,走一步看一步,等时机差不多,就带苏祁离开,任务也就完成了。

只是现在,苏祁现在还不相信她,不会跟她走的。

婠怜坐在行宫院子里的秋千上晒太阳,秋千很大,她直接躺在了上面,小腿悬浮在空中,随着秋千起起伏伏。破晓站在后面轻轻的给她荡秋千,深秋的太阳暖洋洋的,晒的人犯困。

她闭上了眼睛,细长的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抚摸怀中的猫。距离她去竹苑已经过去了几天,那条手帕,是她故意丢在那里的。还有菊花,过几天应该就变成干花了,那时,水到渠成,再去竹苑看他。

婠怜慢慢睁开了眼睛,“这几日,你可弄清楚宋宫中的情况?”

破晓清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大致有所了解。”

“你可知皇帝身边那个侍卫?”

“此人梁越,御前带刀侍卫,宋帝的竹马之交。”

“他不是江南人吗?”

“属下未曾听说。”

婠怜眼神轻瞥,“去查。”书中说侍卫是苏祁的同乡,所以因着这方面的缘故,苏祁才真正喜欢上了他,可如果这侍卫并非江南人......

“前些日子他不是被宋帝罚了吗?现在如何了?”

“被打了三十大板,如今在听风阁养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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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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