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只是换了老板,对你影响不大。你就算不是顶流和一线,在咱们公司也是有分量的,正在谈的几个本子进展顺利,安心。”
经纪人宽慰的话,从蓝牙耳机传入宋远飞耳中,他开着车,没什么正经地回应:“不行,我不安心,我怕新老板贪图我美色。”
宋远飞出道十年,吃了不少苦,终于从寂寂无名的跑龙套,成为大众耳熟能详的男打星。虽然咖位跟一线还是有距离,但知名度和商业价值都不低。
他所处的经纪公司辗转经历两任老板,其中第二任老板才干了不到两年,就又把公司卖给了现在的新老板。
新官上任,人事部通知,所有人必须回公司开会,哪怕在外地赶通告的艺人或者谈项目的经纪人,也得火烧屁股往回赶。
好在宋远飞刚杀青了一部戏,不用匆忙。他经纪人就不好了,为了拿下合约,决定顶着压力翘会。
所以宋远飞一个人去公司。
被宋远飞刺激了,经纪人“嗷”一嗓子,在电话里嚷嚷起来:“飞哥!你认真一点!别人都巴不得在新老板面前好好表现,你也要打起精神啊!就算在公司,你也不能太随便了!今天刮胡子了吗?好好穿衣服了吗?那双假AJ扔没扔呢?”
宋远飞:“……”
他跟经纪人还在磨合期,对方年纪比他小,阅历比他浅,说是带他,倒不如说他带对方。
面对炸毛的经纪人,宋远飞无奈道:“你放心,我会争取给新老板留下好印象,等你回来。”
说完,他又忍不住补充:“那双AJ不是假的。”
*
宋远飞到了公司。
公司为了方便工作沟通,各部门的办公区都是敞开式设计,除了部门负责人和管理层,所有员工的工位都在大厅,一览无余。
而此时,宽敞的大厅热闹非凡,平时不露面的人都衣冠楚楚地来了,只不过扫视一圈,宋远飞没看到其他艺人。
宋远飞:“???”
传说中的好好表现呢?
“哎哟!这不是飞哥吗?杀青了,还是被剧组踢了?”
一句找茬的挑衅吸引了宋远飞的注意,他视线下移,看到公司另一个经纪人,乔治。
乔治本名刘大伟,长得人模狗样,业务能力也很强。某次酒会,他趁宋远飞喝醉,脱光了钻宋远飞被窝,被宋远飞连人带被子一起扔出了酒店房间,两人就此结了梁子,每次见面,乔治都要对宋远飞冷嘲热讽一番。
宋远飞摸摸鼻梁,懒得跟乔治一般见识。
乔治负责的艺人是公司顶梁柱之一,所以他才这么嚣张。看宋远飞不理他,他依旧不依不饶:“你那部电影还没动静吧?上一部也只混了个男三,让你当初不肯跟我,看你手里都是什么烂饼,一辈子当配角的命了。”
旁人知道他们俩不合,不想沾上麻烦,因此也没人帮劝。
“你要是闲得慌……”
宋远飞挺烦乔治那小人得志的样子,刚要反讽,就听周围有人小声宣布:“来了来了……”
所有人顾不上看热闹,坐着的也急忙起身站直,宋远飞回头,只见诸位高层簇拥着新老板,从门口大步走了进来。
新老板个子极高,穿着高定西装,身材比例完美得如T台模特。他的出现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可他俊美的五官过于冷峻,连白皙的皮肤都像透着寒光,让人无端从心底升出冷意,骚动只维持了不到一刻。
寂静之下,宋远飞心跳加速,隆隆地撞击耳膜,让他一时忘了呼吸。
——“任航,我们分手吧。”
——“什么?”
——“我不喜欢你了。”
——“宋远飞,你敢再说一遍?”
*
回忆呼啸而来,那年七月,当任航错愕又带着厉色反问时,宋远飞腿一软,差点给任航跪下。
任航刚拿到入学通知书,来跟他商量以后。
就在不久之前,任航跟家里出柜,用近乎决裂的方式,宣告跟他在一起。
宋远飞曾不可一世地承诺:“没事,天塌下来,哥给你顶着。”
言犹在耳,他的天先塌了。
任航的问题没有等来答案,却等来了任家一串保镖车。
保镖车把他们圈在中间,从第一辆迈巴赫上下来一个人,那是任航的母亲,出了名的控制狂。
她没看自己儿子,径直走到宋远飞面前,居高临下地递给宋远飞一张支票:“一百万,两清了。”
任航的脸色顿时变了。
宋远飞接过那烫手的支票,叠好放进衣兜,摆出诚心诚意的笑脸:“谢谢阿姨。”
宋家破产,债台高筑,任家也是债主之一。任航的母亲答应宋远飞,只要他跟任航分手,债务一笔勾销,还额外给他一百万。
一百万,以前的宋远飞连看都不屑看,而现在,父亲失踪,母亲病倒,每一分钱,都在等着救命。
当然,他也得听任航母亲的话,当着任航的面,收下这钱。
“宋远飞!”任航一声怒吼,就想拽宋远飞。
可他刚抬起胳膊,保镖一拥而上,身高一米八的任大少爷,剧烈反抗却挣扎无果,当街被捂住嘴,摁着四肢,拖进车里。
场面太过惨烈,宋远飞只记得任航双目猩红,仿佛想要了谁的命。
“回去听阿姨的话。”
宋远飞嬉皮笑脸,迎着任航的视线,把任航的恨意钉死。
他本来也是要跟任航分手的,他知道任航不会嫌弃他变穷,甚至愿意跟他从零开始,一起承担债务。
问题是,他不愿意。
他宁可承受外人的侮辱,也没法接受任航的同情。
任航的母亲旗开得胜,上了车,带着任航和一众保镖离开。
盛夏日光如流火,宋远飞站在原地,心口破了个大洞,让他如坠冰窟。
*
“飞哥,你傻啦?”
公司同事的戏言,把宋远飞拉回现实。
任航仿佛没看见他,脚步不停地与他擦肩而过,然后跟高层们消失在会议室。
宋远飞如梦初醒,勉强笑了笑:“可不是嘛,新老板真帅。”
“对呀对呀!!”
“啊啊我的少女心!”
“算了吧!刚才任总在的时候你们大气都不敢喘!”
宋远飞听着同事们的议论,所有无能为力的痛苦和悲伤,化成无形的锋刃,穿越十年光阴,精准地扎在他心上。
原来已经十年了。
时光弹指一挥,沧海没有变桑田,旧人却重现在眼前。
“飞哥!”
会议室的门打开,行政同事出来:“会议你也要参加。”
宋远飞这才想起自己来公司干嘛,急忙走向会议室。
所有人都已落座,宋远飞没敢看任航,默默地坐到了长桌末尾,听到乔治小声吐槽他:“架子倒不小,还让任总等着他。”
*
会议的主要内容,无非是各部门汇报工作和目前的进展,这些事私下也能完成,而且更高效,任航却非得折腾他们开会。
但是大家敢怒不敢言,老老实实地在会上依次发言。
过了好半天,宋远飞才鼓起勇气,偷瞄坐首的任航。
任航靠在椅子上,一只手放在桌面,随着众人的汇报声,指尖一下一下敲击着。他表情寡淡,视线垂落,没人知道他是不满意,还是根本没在听。
没有我,他过得挺好。
宋远飞没来由地心酸。
君心难测,气氛压抑,终于,最后一个管理层发言完毕,任航坐直,抬眸。
宋远飞赶紧收回视线,低头。
“说个人事变动。”
任航开了口。
宋远飞的印象里,任航的嗓音,清澈,干净,像山峰上凌冽的白雪。
而现在,“白雪”变得冷漠而低沉,每个字都在往外掉冰渣。
宋远飞不着痕迹地直了直腰,想听任航要说些什么。
只听任航道:“刘大伟散会后收拾东西,去人事部办离职。”
乔治很久没有听人叫过他本名,仿佛当众挨了个大巴掌,扇得他又怒又急。
可他不敢在任航面前造次,硬挤出一个扭曲的笑:“任总,我……”
他想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全公司的经纪人里,他的业绩最强,原本是要升职总监的。
然而任航挥挥手,无视道:“散会。”
众人面面相觑,没人轻易开口求情,纷纷起身离座。
乔治还是不能相信自己被开除,疾步走向任航:“任总,我可以解释!我……”
他的话再次被中断,任航的助理挡在他和任航中间,声如洪钟道:“抱歉,请你离开。”
乔治又被打了脸,怨毒在眼中闪过,他咬咬牙,愤恨地往门口走。
宋远飞不懂任航唱得哪出戏,他还像来时一样,尽力降低存在感,低着头,跟在人群后,企图安静消失。
没想到他前脚踩到迈出门口,刚才的助理便拦住他:“宋先生,任总想单独跟您聊聊。”
宋远飞咯噔一下,吊起的心脏猛地抖了抖。
他的耳朵像带了自动过滤功能,只听到了助理话里的关键字:任总、想、您。
任航想他。
宋远飞也知荒谬,可他还是缩回脚。
助理出去,并妥帖地关了门。
会议室静悄悄的,想到任航就在离他不远的身后,宋远飞努力平复着心跳,抹了一把脸。
他心虚。
当年他太年轻,不愿拖累任航,也没办法面对身份的巨大落差,所以选择那样决绝的方式分手,只图一刀斩断任航的念想,让任航对他死心。
可是时过境迁,随着心智的成熟,他越发觉得对不起任航。
是他先喜欢的任航,是他死缠烂打把任航追到手,是他一点点打开任航的内心,让任航接受他、信任他、依赖他,结果他利用任航最痛恨的母子关系,为两人划清界限。
转过身,宋远飞装出若无其事:“好久不见。”
话音未落,他才发现任航不知不觉,已经站在自己面前。
咚咚咚咚咚!
宋远飞的脉搏玩起了击鼓传花,任航竟然长得比他高了,面对面带给他巨大的压迫感。
而他正欲看清任航的表情,任航却突然倾身,吻住了他!
宋远飞:“!!!”
陌生的气息冲入鼻腔,冷冽的寒意透骨而来。宋远飞后脑被卡住,张嘴想说话,却只是让出了唇舌。
下一秒,宋远飞闷哼一声:
“嗯!”
任航尖利的虎牙刺破他的舌尖,血腥味在热吻中弥漫。
宋远飞身高一米八三,为了工作练出一身腱子肉,几乎没人敢跟动粗。
只有任航。
宋远飞忘了挣扎,任由任航咬了他好几下,等到任航放开他,他整个舌头都疼。
“好久不见。”
任航这才出了声。
宋远飞揉着下巴,抬眸看向任航。只见任航冷笑一声,刻薄道:“你变得,索然无味。”
任航的眼中有讥讽,有轻蔑,有嘲弄,有漠然。
唯独没有怀念。
宋远飞高悬的心脏,当啷落了地。
任航这是来找他报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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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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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chapter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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