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节嗓门大,气势大,牙仔是法术化成的黄鹂中脾气最不好的,但是在他面前也败下阵来。牙仔又不敢和他对峙,只能带着一肚子委屈、以及被吼了之后害怕,眼含热泪把把信送了回来,来了之后也不敢和明斤说,只能对着庞冥叽叽喳喳吵闹一番。
“别在意,你知道舅舅向来如此,不一定是为了什么。”庞冥无奈地说。
还剩下最后一封信,信封上除了“明斤亲启外”再无他物,甚至都没有封口。明斤一时没打开看,只是对着信封上的五个字,完全想不起来这是谁人的字迹。
院子里传来人说话的声音,三个人声。
庞冥走后,明斤也没把门拴上,所以他坐在书房里面,透过开了一条缝的窗户就能看到朱真韵、沈度和梅冲手里各拿着些东西走了进来。沈度以前来这里玩过,朱真韵和梅冲还是第一次来这里,四处张望一次,口中还在说着:“我在山上这么久了,虽然偶尔路过这里,但还是第一次进来呢。”
“毕竟咱们在山上熟络起来之前,卢长老就去世了呢。真是可惜。”梅冲说道。
明斤起身去迎接他们。朱真韵自己做了些小菜,在食盒里面提了上来。因为两个人都不擅长烹饪,沈度和梅冲到昌合镇请饭馆的厨子炖了一锅鸡汤,又拿了一些饼子。煲汤的罐子打开时,香味蔓延到了整个屋子里面,让四个人都不由自主地流下口水。
“现在还温着呢,咱们快吃吧,”朱真韵如此说,沈度端了一摞碗走了进来,陪着其他东西,几个围坐在圆桌周围,享受了一顿难得的午饭。
“穆长老回来的时候脸都发白了,不过你们两个的脸色都十分吓人就是了。容夫子和杜长老都是苦了脸好久之后,差点破口大骂出来。”梅冲大口品味了一口鸡汤。因为她是最小的,所以除了明斤外,她也分到一只大鸡腿,因此十分高兴。
“长颀代我问好。元熙要照顾你,这段时间又正好准备秋收,他实在忙不过来了。他本来早就能从种地的惩罚中解脱出来,但是因为后山的事情太多了,拖到现在还在给元熙帮忙。”朱真韵从盒子里面拿出来还热着的大包子,明斤从前就喜欢这口味道,现在热切地接过了过来。
“我也不能随便出去,只在和羹堂见过长颀一次。但是他当时眼下发黑,一边吃一边点头,差点就坐着睡着了,根本没注意到我。我也遇见了天作他们一两次,刚见到我的时候都和见到鬼了一样,然后又激动得不会说话。感觉受了一次重伤在修养,就好像在人间消失了一样。”明斤叹了一口气,“容夫子说师父这段时间出去调查那个散布消息的人了,所以不在山上。你们有见到穆师父吗?”
沈度道:“穆长老这段时间也不知道在干啥,比以前更难见到他人了。穆长老之前还常去找掌门,也不能说经常,但是我和世和也常常能见到他,现在见到他的机会也少了。掌门倒还和平日一样,我说今日还看你,他本来也打算来的,但是又忽然翻出来没解决的事务,和世和一道下山去了。”
“也是啦,马上立秋了,大家应该都忙起来了。上次掌门来的时候,我问他,他说我可以到元熙那里去帮帮忙,也当恢复行动能力了。”明斤一口包子一手汤碗说道。
“这么急吗?”沈度停下了喝汤的动作,诧异地说。
“不是现在啦,”明斤笑着摇了摇头,“要等到正式开始秋收的时候,而且说是去帮忙,也就是多出去走走。虽然我也有心想赶快恢复如旧,偷偷试了几下之后,发现实在不是能强求的。”
“你知道就行。”看着几个人的碗都空了,朱真韵问了一句之后得知大家都吃饱了,于是众人一道收拾好了,打水洗碗完之后,三个人便先告辞了。
明斤送他们到门口,三个人也没让他多送,跟她挥着手告别了,说很快会再来。
回到书房,明斤想着赶快把信都回了,坐下之后拿起笔来,看到那封尚未读完的信。
只写了一张纸,但是极其怪异。常人写信都是自上而下、自右往左书写,而这封信却是自左往右、自上而下写。其次,明斤还没看内容,只是这短短几行书信的字迹越看越眼熟。字字如行云流水又充满虬劲,实在是行家之手,甚至是行家中的高手。
看久了,明斤忽然通透,这不就是自己从小习字时临的帖吗?
只是那大师百年前就已驾鹤西去,想来是后继者爱慕其笔力,但是能写到如此功力,也实在是让人钦佩。
“闻天光病愈,吾心甚慰。秋分之日定是好时。吾与天光约于秋分午后,定来拜访,切勿与他人得知。道心书。”
读完后,明斤茫然无措。
这是谁人?
道心是名字吗?
虽然说要秋分午后来,但是此人应该不是空云山人,到底要如何穿过结界到卢缨家门口呢?不过,更奇怪的是,这封信到底是如何到桌子上来的?元北应该不知道这封信吧,不然应该会跟自己提及。
说不定不是好人,要告诉掌门和长老们吗?凭她现在的身体状况,估计连五六岁的孩子都挣扎不过,万一要出点什么事,自己可应对不来。
但是明斤仔细看了第一句,“闻天光病愈”,这个叫道心的人知道自己受伤的事?除了自己身边的长辈友人,还有一个人,既知道自己生病,又大概愿意来探病,就是那个无声无息救了自己一命,然后默默离开的怪人了吧。
在床上躺着的一个月,明斤仔细回想了那天的奇遇,隐约察觉到了一件事,就是恩人短暂的治疗了自己身上的伤口。也许就是那人短暂出现的时刻,让明斤坚持到被穆凝带回空云山医治,才保全了自己的性命。
明斤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没有对任何人提及过那天的事情。虽然各位长老总是忙碌,元熙他们也总是一脸愁苦之色,但是,自己应该和某人提起过这件事吧?
不过自己为什么没说呢?是因为这几个月的时间都没找到机会吗?
想了半天,沉思的明斤忽然抬头,视线边缘处是乌黑一片,但是正前方确实青山,青山上是云山。这间屋子正门朝西,正对门出摆着一张桌子,桌上摆着一个大水壶和五六只杯子。两边摆着好几把长凳,因为久坐,偏黑的凳子上散发着柔和的光泽。门两边堆着一些锄头耙子之类的农具,原本是被整齐摆好,但是其中一把耙子因为没放稳,上半身倾斜着,靠在旁边的铁锨身上。
明斤现在坐在空云山后山、众田地间的木制平房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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