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也去,”申白拉着孟生说道,“天气不好,事情又急,许多事都没有周全,咱们也能出分力。”
“对,我们也去,”段叔旋看高岱从屋里抱出来一把白色,快手拿了一条绑在自己腰间,“这也是我们师父的意思。”
见状,明斤也没法在推辞。大家各领了一条,沿着巷子走了一段,很快就汇入一片白色人海。因为在举霞见过面,三人组在拜过逝者和家人后,又来和济桢问候。为了身上和心上的双重疲累,济桢的脸色不大好,有多几个人和她说说话也是好的。
只是见到孟生和申白的会城打扮,济桢难免想起自己当年在讲坛求学的日子,于是问起洪钧育的近况。因为事故频发,明斤完全把昨日的事忘到最后,从孟生这里得知有师生情分的洪钧育业已过世,济桢忽然被一股无奈和蹉跎感缠绕到窒息。
山雨欲来,风吹面前许多黑发和布缎飘扬。济桢望着眼见众人纷乱忙碌,不断回忆从前自己是如何应付这一切的。
“我老了。”
看着黄靖,济桢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师父,您怎么了?”
“年少时,以遗憾为力而振作,如今看过去,只有潦倒。一身医术,也难以长命。”
“师父,您别这么说。”黄靖担心起来。
“没事,别担心我,”济桢挽着黄靖的胳膊,“偶尔也来颓丧发泄一些心头不满。等这阵子事情过去,我会去找听然名言,将药宗宗主的位置传给你。”
“您只是有些累,歇一会就好。”
“对啊,我确实是累,”济桢释然一笑,“作为大弟子,帮为师做些事,替师父在忙乱中解围吧。”
见状,黄靖自然不在婉转应答:“弟子一定做到。”
外头传来一阵乐声,大家便知道要上山。但济桢去不得,因为吴让的状态恶化,裴玄镇需要所有会金术的修士前往。于是看别人朝山上去,耳边还有黄靖、高岱和迟惠让她们不必担心之语,二人启程。
很少能看到祟鬼消失时细微的变化。寻常状况下,祟鬼大多立刻消失,或者和修士们缠斗到性命最后一刻,修士哪里还顾得上祟鬼的变化。于是眼前这一幕,祟鬼从躯干的五个端点开始,内部从丹田开始,一起开始化成一点点碎片。碎片会上下震颤一小会,随后就开始消失。
明斤和济桢赶到时,吴让的手脚已经消失,眉毛以上也已不再,丹穴附近缺了一块。
“肯定会受到限制。咱们也不可能从头开始看祟鬼的记忆。每个人都只能看到一些片段,但是每个人看到的片段似乎都不大相同,所以,只能二位找来,这样才能尽量多知道些事情。”班瑞原本在观察祟鬼的变化,看到她们来了,走来解释。
“都能理解。”济桢道。
明斤早上已经来过一次,又试了一遍发现能看到还是那些内容,甚至还再看昨天夜里的事,但也更能确认,不知道平禾提供的消息,是很难分辨那到底是什么。
于是先退出来,和班瑞交流一下所得。
裴玄镇让沈度、楚盈和揭淹先回去了,明斤和济桢来之前,留在这附近的有裴玄镇、穆凝、杜格文、班瑞和张序。如今除裴玄镇只是在周围看守外,其他几位都还在施法。
“你今早就来过了?”班瑞担心地问。
“是啊,”明斤和班瑞一块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看着裴玄镇观察四周的背影,还有另外几位长老,“我不知道这边是什么状态,于是早上醒了就赶过来看看。”
“要是提前知道,就让裴掌门不要叫你过来,”班瑞叹了一口气,“现在已经是尘世缘分的最后一段。还是回去吧。”
“不了,我不喜欢周围人都在流泪,那比事情本身更让我难受,”明斤道,“人人各有不同,我其实更想安静呆着,想想以前以后。所以这边就挺好。”
“你舒服自在些就好。”
见状,班瑞也不再多嘴,只是看着祟鬼的状况。
结束对话之后,明斤有些头脑发空。虽然眼前看着这一切,但其实完全不在思考。她的眼睛就像水面,万事万物都在其中留有倒影,但最终与水色无关。她也是仍由时间像风、像水一样经过她,又毫无痕迹。
“什么?”
班瑞忽然说了一句什么话,但明斤没听清楚。
“我以后死了你要来啊。”
不知道什么原因让班瑞想到这里,明斤觉得有些好玩,于是玩笑道:“我当然会去,但不能空手回来,班长老得给我们后辈留些东西。”
“班长老虽然人到中年,但是家徒四壁,一无所有”班瑞接过玩笑,接着说,“看来得发扬蹈厉,给你们这些后辈挣些家业回来。不然我那个徒弟到时候也两手空空。要不,这样也可,班长老家徒四壁,你们一人分一面墙走,怎么样?”
“那我也不要墙,我要屋顶,”明斤说,“盖在我家屋头上。哪天天塌下来,您家的屋顶先挡着。”
班瑞慷慨道:“都行都行,拿回去开心就成。”
两个人还没说完,裴玄镇一只耳朵留心这边在说什么,另一只耳朵也看着那边几个人几乎同时停下来,后退一步,看着囚笼里的祟鬼。
外围的三个人也赶快跟上去。
“法术没有效果。”
看着班瑞跑过来,张序道。
囚笼内,吴让双眼紧闭,对外界的任何动静都没有反应。他的四肢已经消失一半,而头颅完全消失,只剩下一个黑黑的疤痕盖在脖子上。原本躯体消失的速度还算平衡,但是在头颅消失之后,剩下部分就像风中点燃的纸张,很快热度散去,身形也被吹散。
“看来,对祟鬼来说,脑袋也是很重要的啊,”班瑞双手抱着自己的脑袋感慨道,“不过这小鬼也是意料之外的重要角色。”
“是了,他几乎什么都知道,”穆凝道,“可惜,不是元老人物,没法从头搞清楚奕山的来由,但油然城的事倒是全明白了。”
“诸位。”
班瑞看向裴玄镇,后者双臂环在胸口,点了点头。随后,班瑞手一挥,一只法术化成的卷轴和毛笔就飘飞出来,时刻准备书写。
“大家都说一些,看看哪里是最初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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