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快下来,黎沁问起了宫内情况。
先皇和先后、先太后贵体已经装殓,放于各自宫殿里。皇陵被寒云峥炸毁还未来得及重建,黎沁便问:“那将三人下葬何处?”
“自然是新的皇陵。”
新皇陵?
“香山皇陵先皇耗民伤财,依旧不停扩建,当初炸毁计划是我和新皇共同商议的,已先将之前的墓都牵走了。”
当初宗哲得知皇陵坍塌赶来乐安院时,那神色和语气可谓是着急,“好呀,寒云峥,你们竟然一起诓骗我。”黎沁假装生气,甩开他的手。
寒云峥和虎皮膏药似得又粘了上来,“先后曾经和皇上说过,死后要送回南黎,今早朝堂上有不少大臣反对,此事不合规矩,但都被皇上驳回了。”
回南黎好,那里是她的家。
想起姑姑,黎沁又有些胸闷,至今她不敢再去看她,不敢回忆起当时的画面,更不敢想那日姑姑死在她的怀里。
“宗莫呢?”提起此人,黎沁那双灵动的眼眸都变得深邃无比。
“已被重兵监押在刑部大牢。皇上的意思是,最终结局是当众斩首,至于过程你想怎么整便怎么整,不过要留他一命上刑场。”
“好,那便就去会会他。”
刑部大牢,暗黑无光,铜墙铁壁围成的牢狱将人封堵住,缠绕多圈的铁链将铜门紧锁,门内是罪孽深重的犯人们。
拿出皇帝的旨意,看门将士将锁一道一道解开,待打开之时,堂中火光照向牢狱内,撒出门框形状。
宗莫头发尽散,身上那件棕色衣袍已被血染成墨色,牢狱中密不透风,夏日炎炎,整个空气中都弥漫着汗臭味和血腥味。
一打开门,黎沁便被这难闻味道熏到了,她将衣袖掩在口鼻换了口气,才进门。
宗莫被铁链绑在十字架上,精神萎靡,等眼睛适应了这明亮,才看清来人。
黎沁眼神森冷,轻蔑道:“宗莫你也有今天。”
他一脸不屑:“成王败寇,我认输,没想到那个软弱无能的宗哲有一天也会成功。”
“新皇仁厚,并非你所说的软弱无能,你片面了。”寒云峥现在黎沁身后,适时反驳到。
“要杀要剐,随便,我生来贱命一条,拿去便是。”宗莫冷哼一声。
黎沁眼神中布满血丝,恨意了然:“宗莫,你害我苠娜被凌辱,伤我虞风,打我尹朵,更甚者杀死我姑姑。”
“想死,没那么容易。”
“公主原来不笨啊,傻得是那个大难临头还想救皇后的宗瑞。哈哈哈哈,”宗莫眼神凶狠,满透着不服输,“若不是他轻信老皇帝遗言,我们也不会被老皇帝耍的团团转,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宗瑞已被本公主杀死,下一个处理的还是你。”黎沁一挥手,身穿整齐官服的一排内监便蜂蛹而来,他们手上端着的是一众器具。
看清用具,宗莫有些惊慌,“黎沁,你干什么?”
寒云峥怕黎沁被宗莫伤到,将她拉到身后,“自然是让你体会一下苠娜的绝望。”
被内监和士卒拖到铁板上,绑了起来,他才开始挣扎,“黎沁,你杀了我吧。”
将他摁住,脱了裤子,寒云峥伸手遮挡住了她的目光,耳边只听宗莫痛苦的呻吟声,唾骂声,还有各种器具碰撞的声响,后来该是他疼晕过去了,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感觉到盖在她眼上的掌心被泪水浸湿,寒云峥将她抱在怀里,“沁儿,我们做到了第一步。”
“让他好好活着,等着我们的第二步折磨。”她环住他的腰,调整好了情绪。
宗莫,这才只是开始。
…
立秋过后,天气不似往日那般燥热,只午后还有些火辣,早晚都显出丝丝凉意。
这一月的时间里,新皇登基,重整了朝堂之风,将北辽风气涤故更新。此前沉浸在明王三皇子夺位,先皇先后驾崩的死气沉沉气氛已全然消失。
先皇被追封的谥号是辽愍,这样一个皇帝,凶狠残忍,实在不配给什么好封号。况且他在位期间,遭遇过皇陵塌陷,被认为是天灾,便追封了个受此同情的封号。
先皇后母仪天下,庄重大方,德才兼备,追封为阳德太后,火葬后骨灰由黎言送回南黎厚葬。
虽然黎言本是想留下来等黎沁出嫁,再回南黎的,但如今辽愍皇驾崩,婚事也没什么阻碍的了,黎言这才放心带着南黎剩余使臣离开。
先太后,也不是个好性子的人,以前对宗哲也不好,颇多嫌弃和挑剔,便得了元思太黄太后的谥号。
新皇后宫里封景太子妃为皇后,居荣签宫。
因南黎太后年事已高,经不起旅途劳顿,因此便被新皇封为北辽太后,居益寿宫。
此圣旨一下,大臣们纷纷上书请旨,哪有将南黎太后奉为本国太后之理。且按辈分而言,应是太皇太后。
“朕的母后阳德太后已被逆贼杀死,侍奉阳德太后的母亲理所应当,朕不愿破坏元思太皇太后的称谓,便孝敬外祖母为太后吧。”宗哲心意已决,“所有再反对者,同逆贼一道处理。”
众人再不敢回应。
原先辽慜皇的妃子们,有皇子皇女的便跟着孩子去了府上,没有孩子的住往了太妃宫。
宗瑞的母亲安贵妃废为庶人,与宗茹代发修行。翟以柔因为动乱早产,产下一女后自刎随了宗瑞去。
黎沁安排叶嬷嬷在明王给她造的院子中照顾此女。
朝堂上也换了一番,以前曾拥护明王的大臣都被贬黜,只是宗哲惜才,总是念叨着要将有才能的官员们再重新录用回来。
只是这样一顿操作,新朝堂上人手不够,宗哲便开始暂用年轻一代。
五皇子宗尘封为成亲王,尽管他不愿意牵扯到朝堂上,但毕竟新皇已经登基,知道他无二心,便命他辅丞相。
六皇子宗然封为俞亲王,辅太尉。
赐武安侯安国公荣称,只是侯爷报了仇,不怨再入朝堂,便退了位,由寒云峥承袭安国公。
寒云峥因为要操持婚事,所以新皇只给了他一个较为清闲的活,辅御史大夫。
因原先的兵部尚书投靠明王,在这次动乱中发挥了很大的作用,因此被诛杀后,由大将军寒云渡暂任兵部尚书,直到选出新的兵部尚书。
寒云染虽然平日里纨绔,但关键时候还是能担重任,任为礼部侍郎,辅助他的父亲礼部尚书。
镇国侯升为镇国公,祝展轻为小公爷,辅吏部。景慕易,任户部侍郎,辅户部。
只是这次封赏中,还有一个特殊的女子。
牧御史女儿牧映这次也参与逆战,巾帼不让须眉,虽未封她官职,却将她封为晴双郡主,鼓励去兵部组织女兵入伍。
如今距离大婚之日还有八天的时间,黎沁是紧赶着慢赶着才把礼仪学会。太子府暂时挂了公主府的牌匾,等她嫁出去,太子府才闲置下来。
“公主你醒了?”玉双拿着一本小册子过来。
“刚刚世子,不是,刚刚公爷派人送来了一本花名册,是新安排到木槿苑的下人们,让您看看,需要调整吗?”寒云峥年纪轻轻,突然一下子就成了安国公,众人都还不太适应。
黎沁起身洗漱后,接过来小册子来看了看,果真寒云峥还是懂她的,知道她不愿意管这些东西,特地安排了一个老妈妈来帮她,还有两个一等丫鬟。
玉双跟在黎沁身后看着小册子,补充道:“公爷说,这两个丫头是从府里调来的,侍候人是可以的,但是没怎么有武功,所以贴身的丫鬟,公主还是自己带着亲近。”
黎沁嗯了声,大体看了一下,其实也没安排进木槿苑多少人,他知道她喜静,“就按他说的去办就行。”
“茯苓,去传膳吧,让多做几个菜,咱们四个一起用膳。”
“是。”茯苓见怪不怪,之前在南黎,她们四个都是一起用膳。只是此刻换了两个人。
玉双以前在羽系也没有这些规矩,自然而然的就坐在了椅子上。倒是宁茜有些许的尴尬,被茯苓拉着才坐下。
四人边吃着边说。
黎沁深深叹了一口气,“如今,我身边贴身的丫头只剩茯苓了,西宛使者也快来了,茯苓自是不能继续留在我身边了。”
茯苓拉住黎沁胳膊:“公主,不管茯苓以后变成什么样子,都是公主永远的丫鬟。”
黎沁拍了拍茯苓的手,朝宁茜和玉双问道:“你们二人是想怎么打算?”
玉双想了想,先回道:“公主,我这种习武之人,还是不适合做贴身的丫头,半明半暗的侍卫,我觉得我还行。”
“宁茜呢?”
宁茜忖想一回,也回答道:“我不太会照顾人,还是继续做暗卫比较好,何况已经习惯了。”
“好,既然你们想继续之前的职责,我也不勉强,便按照你们的意愿吧。”
“是。”
早膳过后,景慕易身边的人来了凌子居。
说是前几日在收拾院子的时候,无意中发现旧院子书房里有个暗室,藏着许多古文医书,所以景慕易想请她去看看,有没有可以解毒的法子。
黎沁应下,说是下午便去。
戴月楼大堂里,成叔正招呼着客人们。黎沁款步进门,四处转了圈,才又回到前台上。
“成叔,青佑呢?”黎沁今日发髻上扎着两条红色缎带,穿堂秋风吹拂下,将缎带飘起,回眸间,引堂内客人纷纷瞩目。
“青佑大人恐又去了隔壁,这就将他弄回来。”
在屋内等了一小会,门外埋怨的声音响起,略带着醉醺醺的腔调:“又耽误我的美梦,是不是阿沁不想成亲了。”
黎沁翻个白眼,茯苓也掩面笑道:“青佑大人真是风流。”
青佑推开房门,看了看碧衣女子,转身走向床边,趴在了床上。
黎沁问道:“你的伤养的如何了?”
青佑将头埋在枕头里,带着浅浅的哭腔:“还是疼,不敢碰,伤口裂的可大了,呜呜呜……”
黎沁又一个白眼,厉声道:“那就少去逛青楼。”
青佑抬起头,侧身,右手撑着头,故意挑眉道:“那我怎么办?你来侍候我?”
茯苓笑道:“青佑大人你这嘴可得小心点,小心公爷拿针将你嘴缝上喽。”
青佑哼了哼不以为意,“反正现在阿沁在我这里,他们大婚前不能见面,他自然不敢出现。”
“难不成公主走了,他还不会来处理你?叫惦记他的人。”
青佑嘴角撇了撇,真是不敢真惹怒了寒云峥,悠悠认真道:“说吧,找我什么事?”
“你从如夜阁里给我挑一个丫头,不用特别会服侍人,但是得武功好。”她是不想再出现尹朵和苠娜那样的事了。
“还有给茯苓挑两个丫头。茯苓你有什么要求吗?”
“我没什么要求,主决定就行。”
黎沁端详片刻后道:“那给茯苓一个起居丫头,一个小医女吧。其中一个人的武功必须比茯苓高。”
“行,沁美人说啥都好。”青佑一个媚眼送过去,收到的是软枕袭脸,怪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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