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市,秋。
傍晚。
堇家花园会所。
夏泠已经在门口立了许久。
任谁从外表看,都绝对看不出这是一家会所。
老洋房有着砖灰色的外墙,离近了看能看出是由一粒粒精巧小石子铺成的。经年累月,石子的颜色有些疏淡,还有些小小的裂缝。
弧形的门,红灰交织的古朴瓦片。
两侧是高大的法国梧桐,叶子隐隐泛了些黄色,不难想再过一段时日,金色落叶铺了一地的秋意。
只是这里很暗。
要比附近许多游人不断打卡,亮着星点灯火的洋房都暗,也都要大。
也显得更为神秘,幽寂。
夏泠还记得这里夜里颓靡的盛景,也记得那一夜的事,喉咙不由微微发滞,垂在侧面的手指间也绷紧了。
现下还不到时间,只有这一扇小弧形的侧门是开着的。
也是这片幽寂夜色里唯一的光亮。
顺着往里望去,是一间相当家常的小院,紧接着就是老红木的门,门也完全打开,暖橘色的光就从这里发出,居然透着点温馨,能看见地上的暗花方砖,老红木的楼梯扶手顺着往上,隐隐消失在视线里,曲径通幽处。
夏泠又不由想到那一天。
她被人灌了很多的酒,下楼时走路都不稳,有人……是那个男人在这里很绅士地将手递给了她,低沉醇厚的声音自她头顶响起,让她扶住他,也带着点酒意和热气。
她有些被头顶华丽的吊灯灯光眩晕,竟将手递给了他。
握紧。
四周的人纷纷垂下眼睛。
可触及到的却不是男人修长的手指,而是有些冷硬的黑色皮质手套。
覆盖过男人的整只手,一直到手腕。
她当时也是醉了,也有些飘飘然,没多想,近乎是下意识问“你不热吗?”
随后听到其他人轻抽冷气的声音,才意识到不对劲。
但男人仍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将她稳稳得扶紧,送下了楼。
夏泠想到这里,目光和门口始终立着的侍者再次相对。
对方自然记得她,极为恭敬得点点头。
夏泠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内里。
她走到这里才明白,原来她,内心还是没有真正想好——
到底要不要跟了那个男人,做他的女人。
要不然也不会把那张黑色名片“不经意”放学校洗衣机给洗了。
他毕竟比她大十二岁,正如表姐隋安然说的那样,四舍五入都十五了,再一入就二十了,再一入就半百了,再一入就一辈子过去了……
要是真一辈子过去了也好。
那她就是美貌寡妇了。
夏泠居然有些恶毒地想。
也不过是一瞬而已,她生在多子女家庭,从小要和父亲前妻生下的哥姐争抢,后来又和继妹争抢,二十出头,已是一个非常现实的女人。
可,比起盼他真死了,她内心深处其实是更希望他年轻些的,也不要有那么多坏名声,什么“双手沾满了鲜血所以常年戴手套”“因为是混血年轻时在傅家过得不好内心扭曲”“变态玩过很多女人所以不娶妻”……等等恶毒的传言。
她不信这些,但若没有。
她也能“卖身”卖得更心甘情愿一点。
夏泠想至此,将一缕头发别到耳后,也有些混乱了。她托人介绍来堇家花园打工,目的不就是来找一棵大树,帮她争抢母亲给她留下的那点遗产不要给继妹。
可真找到了,而且是全S市最大的那棵,他手里的烟灰抖一抖都能激起江边的波涛巨浪。
她,为何却退缩了。
可能还是下楼时,他看向自己的那双冷灰色眼睛,眼尾勾着细纹,闪烁着灼人的暗光。
他仿佛见过她?
但她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
*
许是她站得太久了,一位两鬓微白,着深灰色正装的男人自暖橘色灯光中朝她走来,道:“夏小姐。”
夏泠看得出来,这位老先生级别要比她先前圆滑的经理高得多。
“傅先生的特助说先生八点会到这里来,”他顿了顿,继续道,“傅先生平日鲜少都这里来,是每个月的固定日子。”
夏泠逸出一声略带鼻音的“嗯”。
要不怎么说人家级别更高呢。
他们这样的人都很会说话,先言简意赅说会过来,稳住她,随后又表达出平常不过来,是为了“她”特地才来,给足了面子。
夏泠也不知该说什么,绞了绞手指。
随后才意识到,原来他姓傅。
那晚他说过吗?
她不记得了。
可她确实,不认识什么姓傅的人。
“那夏小姐请,里面等。”老先生顺势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夏泠脑筋有些乱,被风吹得也有些不清楚,几乎是本能性要跟进去,突然有人叫住了她,
“阿泠!”
“你果然在这里,跟我走!”
夏泠回头,正是母亲去世后待她仍非常亲厚的表姐隋安然。也在S市读大学,大四。
她来堇家花园打工的事表姐一直都知道的,也劝了好几次。
那晚遇见傅先生后,她不愿跟别人提,还是告诉了表姐。名片弄丢了,她深思熟虑小半月后才来,来的路上还是十分忐忑,给表姐打了电话。
表姐果然猜出来了。
立刻来找她。
老先生目光平和地从她们姐妹俩脸上掠过,仍旧是礼貌客气的,也未有任何阻拦。
隋安然狠狠白了他一眼,拽紧夏泠手腕就往道路尽头跑去。
她们顺着高大梧桐组成的林荫道跑了许久,才离开这片幽静之地。街上说话不方便,表姐随手把她拉进一家小咖啡厅。
隋安然:“两杯冰美式。”
夏泠提醒:“很晚了。”
“对,让你清醒清醒。”隋安然重重道。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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