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份的港城昼夜温差大的吓人，李安然现在正在老家的老房子里躺着，她本身睡眠就比较浅，加上时不时会有冷风从破烂的窗户里灌进来，她总是会被从睡梦中冻醒。
索性直接不睡了，摸着黑从一旁扯过自己的外套出了卧室
奶奶的灵柩还在客厅里停着，年久失修的屋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风吹开了，借着外面的月光，能看到地上满是烧过纸的灰。
她没敢开灯，生怕把另一边卧室里正在睡觉的爸爸惊醒，到时候又免不了是一顿毒打。
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四点多了，她没有什么睡意，于是把放在木箱上的孝服拿出来披上后跪在了奶奶的灵前，在心里和她说着话。
天亮了有一会儿，李安然旁边卧室的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她爸打着哈欠从屋里出来，随手从口袋里掏出烟盒点燃了一支吧嗒吧嗒地抽着。
“我出去一趟啊。”她爸只是扔下了这句话后就准备往门外走去。
李安然知道她爸爸这是又要去打麻将了，可是今天是出殡的日子，即使她很害怕但也得鼓起勇气把她爸拦下。
“今天我奶奶出殡，你能不能不要出去了？”
她爸一听到这句话，把手里的烟摔在地上后对着李安然大喊：“你个小丫头片子管上你老子了？老子好不容易回一趟老家，跟别人打会儿麻将怎么了？再说了你这不是还活着呢啊，一会儿你照顾一下人们会死吗？”
临了经过李安然身边的时候，她爸还对着她背上狠狠地踹了一脚，随后骂骂咧咧地出门了。
李安然从地上起来，揉了揉被磕到了额头，扯下身上的白布看到后面有个清晰的脚印。她很想哭，可是这几天眼泪已经哭干了，现在根本哭不出来。
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重新拿了一身新的孝服披上。
眼瞅着到了下午出殡的时间，李安然在屋内和院子里的人群中扫了一遍依然没有看见她爸爸。
一旁的姑姑看出了她的心思，凑到她身边轻声安慰她说：“没事的然然，我让你姑父去找了。”
不一会儿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来人走进来后正巧对上了回过头的李安然那期待的眼神。
“好赖话说尽了，可算把你爸叫过来了，别担心了啊。”
话音刚落，她爸爸嘴里叼着烟走进了灵堂，随手从旁边扯过一块儿白布盖在了头上后跪在了灵前。
她姑姑没好气地阴阳他：“呦，你去哪发财了？”
她爸爸依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管我去哪了，我现在回来不就得了啊。”
“你！”
李安然连忙直起身子拦住了准备站起来的姑姑：“好了姑姑，我爸爸回来了就行了。”
见李安然都这样说了，她姑姑也不好再不依不饶，嘴里骂了一句后又跪了回去。
处理好一切事务后已经是晚上的八点多钟，李成早已经不知道跑去哪里打麻将了。
不过对于李安然来说这情况她已经习惯了，自己盛了一碗中午的大锅菜放到灶上热了热，又给自己养的小狗豆豆盛了一碗。随后一人一狗回到了客厅里吃着。
门被人推开，李安然以为是她爸爸，她头都没抬只是问了一句你饿不饿？
但豆豆此时却大声叫了起来，李安然这才意识到来人不是她爸，她抬起头看清眼前来人的样貌后愣了片刻才开口：“妈……”
女人并没有第一时间应答，而是朝对自己一直叫的豆豆踢了一脚。
豆豆被穿着高跟鞋的脚踢了一下，哀嚎一声后钻到了桌子下面呜咽着。看到豆豆难受样子，李安然扔下手里的碗筷，小跑过去把豆豆抱进怀里轻轻安抚着。
“你干嘛踢豆豆！”李安然带着哭腔质问道。
女人倒是显得满不在乎，嘁了一声说：“我看这畜生想咬我。”
李安然提高嗓门反驳她：“豆豆她不咬人！”
女人兴许觉得理亏，只好转移了话题：“我听说你奶奶没了，过来看看你。”
李安然连头也没抬，只是继续安抚着手里的豆豆说：“哦，那可真是谢谢你。”
“算了，我这次来还有正事。”
女人说着，从包里拿出一张卡放到了桌子上：“卡里有三十万，这钱够你用到大学毕业了。”
李安然明显有些震惊：“你突然给我钱是什么意思？”
女人在自己的美甲上摩挲着，满不在乎地解释道：“我要结婚了，不过我不希望对方知道我结过婚而且还有个女儿。”
李安然听到这话把卡又推到了女人的面前：“我明白了，不过这钱我不要。放心，我以后也不会找你的。”
女人明显没有想到李安然会选择不要，再次开口语气里有了一丝心疼：“你还是拿着吧，你奶奶没了以后谁护着你，你大不了拿着这钱自己出去住，省李成那个王八蛋天天打你。”
说完，女人把卡拿过来强行塞进了李安然的口袋里。
就当李安然想再次推脱的时候，她爸走了进来。
“呦呵？这不是赵静嘛，咋了，想把你闺女带走，那我可真是谢谢你了。”
女人冷笑两声没好气地开口：“这还没睡着呢就开始做梦了？”
她爸听到这话一秒变了脸：“那你还不快滚，看到你老子就来气。”
等女人走后，李成转过头对李安然催促道：“赶紧的，收拾东西回城里，村里真的能把人冻死。”
李安然收拾好了东西抱着豆豆上了车，没一会儿手机收到了一条陌生号码来的短信：“我从你干妈那里要到你的手机号了，不过这个号不是我的，你也不用再找我。卡里的钱你拿着，我没有告诉李成我给你钱了，所以你不用害怕他会向你要。”
看着手机上的几行信息，李安然做了一场激烈的思想斗争，最后她把卡拿了出来放到了衣服的内兜里。
回到家里，李安然正在自己卧室整理东西的时候李成突然一把推开门对着她大喊：“李安然！你今天是怎么敢拦我的？”
李安然被这一下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一个腿软顺势坐到了床上：“我……我……”
“你什么你，是不是我好久没揍你了。”李成话音落下，揪住李安然的辫子把她从床上拽了下来，紧接着就是一个巴掌抽了上去。
一个鲜红的巴掌印落在了李安然瘦弱的小脸上，泪水从她眼睛里流了出来，她哽咽着解释道：“我就是觉得今天我奶奶出殡你不能不在。”
又是一个巴掌打了上去：“你说我最后来了没来，什么时候轮到你教训你老子了啊？”
李安然忍着脸颊上火辣辣的痛感和她爸保证：“我下次不说了。”
“这次先饶了你，不过你给我记住，你奶奶没了以后可没人能护着你了，你要是还想在这个家里待着就给老子听点话。”
李成说完，把门重重地一摔离开了。
次日放学回到家，自己给脸上涂好药后耳后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李安然如应激反应一般打了个哆嗦，走到门前透过猫眼看见是她姑姑站在门口，李安然这才松了口气打开门让她进了家里。
“你脸怎么了？”看到李安然脸上的巴掌印，她满是关心的问道。
没等李安然回答，她又接着说：“好了，除了你爸爸还能是谁弄得，李成这个人，我真的不想说他什么了。”
姑姑从包里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递给她：“你奶奶留给你的，说她走后不放心你，让你能远离你爸爸就远离他。”
李安然接过信封后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我这几天看着找一个合适的地方。”
“不用这么麻烦，这点我已经帮你想好了。”她姑姑说着在手机上点了两下：“这个手机号是我一个朋友她妹妹的，今年刚在港城买的房，因为一个人住着无聊就想着把一间卧室租出去，你如果想好了就打电话问问吧。”
李安然有些担忧地开口：“我爸爸不让怎么办？”
姑姑斩钉截铁地回答道：“他不可能不让的。”
李安然点了点头：“好，那我一会儿问问。”
“我明天就和你姑父回南陵了，以后一个人要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事弄不好的就和姑姑说，我走了昂。”
送完她姑姑回到卧室，李安然看着发来的手机号，思考片刻之后打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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