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既来之则安之

胡思乱想好一会儿的陶嘉本想再多磨蹭磨蹭,但张妈妈一幅要晚了,但主子不发话我不敢硬来的模样,还是给了她很大的心理压力。

算了,陶嘉捧着碗将苦涩的药汁一口饮尽,又慢慢的滑下了美人榻,朝身旁的张妈妈伸手,想让她牵着,毕竟这具身体还只是个小孩子。

但没承想张妈妈会错了意只当她是不想走路,于是弯腰将她一把抱起。

陶嘉:......

行吧,虽说不适应,但这确实是最好的选择,毕竟她人小又不识路对吧。

忍着尴尬被人抱在怀里的陶嘉终于第一次走出了这个院子,她终于可以真正见到这个时空的面貌了。

张妈妈抱着她走在前头,盼丹、巧绿两个丫头跟着走在后头,几人一路穿过回廊、庭院,出乎陶嘉意料,这个家比她想象的要大上许多。

一路走来,所见所闻让陶嘉暗叹不已。

她一个见惯了钢筋水泥都市生活的人哪里见过这种奢靡的阵仗,无论他们走到哪一处,都能看到无数的丫鬟婆子各忙各事。

也许是刷新了新环境,张妈妈的口中也出现了新的人物,托她的福,陶嘉好歹算是又得到了些新消息。

她现在要去的地方是原身母亲居住的兰惠居,离她住的清溪院有不小的距离。

按理说,大家嫡女且还是幼童,应当与母亲住在一起的,但原身从小宠得厉害,只是偶然间路过清溪院,却不知怎么非哭着闹着就要住进去。

主母段氏才生了小少爷不久,哪里经得起她这么折腾胡闹,只得顺了她意,让她住进去,待到什么时候腻了烦了再接回来。

原身一母同胞有一个哥哥和两个姐姐,只是姓什么还尚未可知。

想到这里,陶嘉也觉得好笑,这两天她只摸清了院子里近身伺候丫鬟的名字,嬷嬷的名字和院落的名字,但愣是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到底姓什么。

丫头们都管自己叫‘嘉姑娘’或是‘四姑娘’,但无一人提及姓氏,好在名字依旧是嘉字,因此被人叫做嘉姐儿她倒是也接受良好。

一路走到正院儿,一个年轻的姑娘掀开门帘,远远看见清溪院的张妈妈抱着四姑娘来了,她忙不迭迎上去,先是朝陶嘉行了个礼,又朝张妈妈问道,“姑娘可是大好了?”

张妈妈笑着点了点头,“夫人起了吗?四姑娘来给夫人请安了。”

提到夫人,秋霞笑的更开了,“夫人和三姑娘正念着四姑娘呢,张妈妈您要是再不来,夫人只怕是要差穗儿寻到清溪院去了。”

俩人一路说的亲热,但被抱着的陶嘉表示很慌,她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做什么,说什么,而且孩童应该有什么表现她也早就忘了,就怕装的不像让人识破,再给她烧了可怎么办?

不管了,陶嘉决定笑就对了,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嘛。

主仆四人跟着秋霞一路走进厢房。

许是因着主母坐月,门上都挂有厚厚的毡帘,窗缝处也用桑皮纸糊的结结实实,因此光线较院里明显昏暗了几分。

她们每到一处都有丫鬟婆子掀帘引路,菱花窗格漏进来的阳光被切成碎片,斑斑点点的洒在地上颇有些岁月静好的意味。

陶嘉看着这华丽又陌生的地方,是既紧张又好奇,这和电视里的都不一样,她们所过之处,每个丫头都是低眉顺眼的,不论是在做什么,皆停下手头的活计往边上避让。

趴在张妈妈肩头的陶嘉实在忍不住,扭着脑瓜四下张望着。

察觉到陶嘉的动作,张妈妈小声问道,“嘉姐儿,怎的了。”

要说张妈妈今儿个也觉得稀奇,这要是放在以往,嘉姑娘一到正院,必会嚷嚷着四处寻夫人,哪里还肯老老实实待在她的怀中。

许是因着前些日子病了一场,又恰逢夫人坐月,姑娘有日子没到正房了,小孩子家家忘性大些也是有的。

陶嘉依偎在张妈妈的肩窝,小幅度的摇了摇头,“嬷嬷,我没事。”

又是一道厚门帘,门帘带起的风中,陶嘉似乎闻到了空气里飘着一股醋味混合着中草药的味道,总体来说不算难闻,但很奇怪。

随着值守的丫鬟掀开了最后一道帘子,印入眼帘的便是一张悬着红色纱帐的雕花拔步床。

只见床边坐了个约莫十来岁的少女,在她身后倚着一个三十上下的中年妇人,额间一条红色绣花抹额,皮肤白皙细腻,唇色虽有些苍白但仍旧难掩其姿色,是个美人。

但,看清面容的瞬间,陶嘉只觉得自己眼睛一酸,大颗大颗的泪珠不受控制的瞬间决堤,床上倚着的妇人原本笑的和蔼,却被陶嘉这突然的泪水惊的挣扎着就要起身,“嘉姐儿,怎么了嘉姐儿。”

张妈妈更是慌张,怎么才放下来就哭成这样,她顿时就想将人抱起来哄,谁知却被一把推开。

原本坐在床边的少女也快步上前,一把捉住陶嘉的小手,“妹妹,怎么好端端的哭成这样。”

陶嘉顾不上其他人了,她甩开众人像个小炮弹一样扑到床前,搂着段氏的手就呜呜的哭了起来,边哭边喊:“妈妈,我好想你,我好想你。”

眼前的段氏,和她去世一年的老妈长得一模一样,加之房间光线并不太明,竟真的像死去的老妈又活了过来,一时间陶嘉惶惶然三两日的心终于像是找到了出口。

而室内原本惊慌的众人,尤其是清溪院的张妈妈和小丫鬟,在听清陶嘉哭喊的话语后,皆是松了一口气,原来只是小孩子太久不见,想念母亲了。

杜若妍更是扑哧一声笑出声,指着哭的稀里哗啦的陶嘉道,“母亲,你看妹妹哭的这小花猫样儿,幸好弟弟睡了,不然得一起哭呢。”

段氏好气又好笑,她温柔地摩挲着陶嘉的小脑瓜,轻轻的哄,“嘉姐儿不哭,不哭,母亲在呢。”

伏在床边的陶嘉在最初的情绪激荡过后,脑子也后知后觉的清醒了过来。

她是单亲家庭,从小就和妈妈相依为命,一年前她突发疾病走得突然,虽然陶嘉不想承认,但她的妈妈确确实实已经去世了。

想到这里,陶嘉泪眼婆娑的抬头,眼前这妇人,细细看来虽说和妈妈长得一样,但比她妈要年轻许多,放在现代,说是陶嘉的姐姐都不为过,又怎么可能会是她的妈妈呢。

而倚在床上的段氏见幼女黑葡萄一般的大眼噙满泪水,还一脸孺慕的抬头望她,一颗心顿时就像是被滚油烹了似的,疼的不得了,“袁妈妈,快,快将嘉姐儿抱上来。”

“夫人,不可!”

“母亲,不可!”

袁妈妈和杜若妍声音一前一后,现下她还没出月,嘉姑娘才将将六岁,正是调皮捣蛋的时候,要是不小心伤到夫人那可就不好了。

听着众人的疾呼,陶嘉抹抹眼睛,后知后觉的有些不好意思,自己都是快三十岁的人了,竟然真的像个六岁孩子一样哭的一塌糊涂。

“快抱上来”,段氏的语气是不容拒绝的。

袁妈妈没办法,只好上前准备将陶嘉抱上床榻,但陶嘉却是挣开了,她又不是真的几岁幼童,刚才哭的凄惨也只是事发突然。

“四姑娘?”袁妈妈没想到陶嘉竟然挣脱出来,语气里都是疑惑。

陶嘉刻意装成幼童模样,朝一脸疑惑的袁妈妈摇头又朝躺在床上的段氏一字一句的说道,“母亲生了弟弟,身体不好。”

段氏闻言惊喜不已,平日里嘉姐儿总是贪玩好耍,从未有如此熨贴的时候,不知怎的,竟也觉得眼睛微酸。

她将立在一旁还红着眼圈的陶嘉拉到跟前,说话间语气里都带有几分哽咽,“是母亲不好,你病了都不能来看你,我的嘉姐儿受委屈了。”

感受着手里的温软,陶嘉现在是真的觉得有点尴尬了,要不是她那一哭,场面也不至于变成这样。

现在要怎么办?哄哄她?可她该说什么?

“夫人,月中不可流泪,仔细眼睛”,见夫人含泪,一旁的袁妈妈有些着急,坐月子的妇人可最怕流泪了。

陶嘉闻言更有些手足无措,虽然这不是她老妈,但和她老妈长得高度相似,她见不得老妈流泪,于是陶嘉只得笨手笨脚的用衣袖试图给妇人擦眼泪。

“妹妹想不想看弟弟?”是杜若妍,她站在一旁,眼见母亲泪水越来越多,也有些急,随意找了个话头就要转移话题。

“想看弟弟”,杜若妍此举正中下怀,陶嘉一颗小脑袋也赶紧点头,她现在没有其他想法,只想赶紧离开这个令人尴尬的屋子。

“嘉姐儿还没看过弟弟吧?”段氏收拾好情绪,温言细语的朝陶嘉说道。

陶嘉点点头,“母亲,我想去看弟弟。”

“去吧。”

躺在床上的段氏看着姐妹俩手牵手的背影,不免有些感叹,“嬷嬷,你瞧,这嘉姐儿是不是瘦了不少?”

“是瘦了些”,袁妈妈说完这话,像是担心段氏伤心,又补上一句,“夫人别担心,嘉姑娘到底是病了一场,不过这小孩子嘛,仔细养养也就补回来了。”

“晚些让姜大夫过来回话”,段氏还是不免有些担忧,这孩子看着着实瘦了不少。

袁妈妈答道:“是,夫人。”

东厢房的暖房内,陶嘉趴在婴儿围床边盯着正在熟睡的小婴儿,暗自感叹,这古代的婴儿和现代也没什么差别嘛。

两旁候着的奶娘神色紧张,生怕小主子淘气不懂事再伤了小少爷。

“张嬷嬷”,是杜若妍,刚才在母亲房内她不好多问,但四妹妹平日里最是古灵精怪,今日却一反常态,见着母亲便哭闹不止,现下又是沉默寡言,小小的人儿,看着倒是多了几分愁思。

虽说母亲一向治宅严明,府中妾室皆安分守己,但现下母亲照顾幼弟,难免分了心神,她实在担心会不会有那起子小人,趁此机会兴风作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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