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昵称与体育中考

关于小黎同学的外号,还是得从头说起。

实际上,小学的时候,包括上初中不久的时候,黎晓还是很好地保持着自己乖乖女的人设,在老师和同学面前摆着一副好好女士的模样。

黎父黎母还是挺意外的,尤其是自家孩子每次生龙活虎地写大字,丁零当啷地练古琴,或者稀里哗啦地画画,再或者叽哩哇啦地跟包括爹妈祖父母和所有来自家做客并自以为有点斤两的亲戚们在内的人讨论各种文章的写法义理,搞得他们从来不敢打听黎晓同学成绩的时候,他们都觉得她有点过分活跃了。

但在学校,她是同学们的好朋友,老师的好助手,学习上的标杆,生活习惯的典范,一年级成为光荣的少先队员,二年级成为班长兼学习委员兼纪律委员,三年级成为值周队员,五年级开始做值周队长,六年级毕业,做为优秀学生代表发表讲话,初中开学时,作为优秀入学生代表讲话,所有活动御用主持人......

可谓是集万千光环于一身。

这样的症状(黎父是这样说的)一直持续到八年级结束,升入九年级的暑假,他们作为中考生要开始做体能训练,应对接下来要迎接的体育中考。

可黎晓的身体是真的差,高强度的体育训练弄得她疲惫不堪,每次跑完一趟就气喘吁吁地躺在草坪上,然后等徐轶跑来拽她起来,边叮嘱她刚跑完不能坐下之类的边给她喂水。

但徐哥的照顾并没让她的身子骨强起来多少,她身上的各种小毛病又开始发作了,咳嗽,胃疼,头疼,加上四肢酸痛之类的运动常见症状。

但为了那宝贵的中考体育分数,她还不得不去练习,否则以她现在是身体素质,拿及格分就万事大吉了。

反观徐哥,年纪轻轻就达到了体育全科全满的境界,恐怖如斯。

一直到暑假结束,开学之后增设了体育检测,黎晓每次体育训练的阶段测试之后都得折腾到医院一次,有时候是爹妈送她,有时候干脆就是徐轶请假直接送过去——活像个大家长——但每次医生也只是说,多加休息,减少运动量。于是也只能每次都没办法地请假在家躺一天。

好在黎晓成绩还算稳定。

就这样总是请假,黎晓好像突然发现了新世界的大门——不上学那真是极其快乐的事情。

之后她就经常找老师请假,什么头昏脑热肚子痛的,老师对此也一直是看破不说破的态度——直到某次测试结束,只剩一节课和一个晚自习就放学了。

“黎晓,你这次跑完状态还行,不用请假吧?”老师斜睨她一眼。

“嗯嗯,不用请假,一点都不难受。”她是这样回答的。

打脸来得飞快,语文课下课,她开始感觉喘不上气,脑袋发晕,看人有点重影。

徐轶不得不扶着她准备往班主任的办公室走,却恰看到班主任往班里进。

“呦,黎晓,又怎么了,你不是说自己这次挺好的吗?”老师绷着脸说。

“老师,不,不行了,刚才可能是刚跑完,现在反劲儿了。”她小声哀嚎。

“嘶,马上就放学了,不能坚持坚持吗?”

“老师~我真难受~你让我回家吧~”黎晓开始大声哀嚎。

老师的嘴角有点绷不住了,开始翘起诡异的弧度:“好好好,那我给你家长打电话,还是给徐轶批个假送你回去?”

“他送。”黎晓勉强微笑了一下。

“好好好......”老师扶额。

出校门之后,黎晓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感觉舒服了一点。旁边是前后各背一个书包,还要额外给她拿水的徐哥。

“下次不准再这么请假了。”徐哥好像思索了很久,终于开口。

“啊?”黎晓愣了愣。“那我可不装了?”她挺直腰板,慢跑两步到徐轶面前,一只手指着他。

“本小姐堂堂复活,管家,快拿出本小姐最爱的饮料来祝贺。”她又想起来什么,补充道:“但刚才确实很难受......”

徐轶下意识后撤一步,躲开她的手指,然后把手里的饮料递了过去。

“再说,我这样聪明绝顶,请两天假也没关系的。”她得意洋洋地说。

徐哥一言不发。

“管家何故不语?”

“我想了一下,觉得你说的好像有道理。”

“那需要下次带你一起嘛?”黎晓试探地问。

“你少来两次的话,也可以。”徐哥微笑着结果她递回来的饮料。

两人就这样欢声笑语地走在回家的路上,殊不知,从出教室门的一刻起,就走上了人生污点的不归路。

「老师~我真难受~再不给我请假我就死了~」有人已经开始模仿黎晓的语气说话,然后发语音条给黎晓。

「去死吧!」黎晓大吼着也发出了一句。 之后,当天的晚自习,校长过来查课,询问座位上两个空着的人是怎么回事。

“徐轶离校,黎晓离校。”老师当时还带着自己的扩音设备。

于是,全班回荡起“徐轶黎晓黎晓黎晓”的声音。

黎晓同学喜提“辍学姐”外号。

她本人对此很愤怒,自己明明是超级无敌优秀的三好学生,怎么能诬陷自己辍学呢?

其实,黎晓后来后悔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因为自从这次体育测试之后,徐轶好像终于意识到了她到底有多废物,然后提出了自己一对一辅导她的建议,并不容拒绝。

“徐哥,我们真的要这样吗?”她绝望地看着自己面前的跑步机。

“是的,现在外面的天气太凉,你去练的话会感冒,所以用这样的方式,既能方便训练,也能防止你身体再抱恙。

“这个房间里有空调房,冷了热了随时跟我说。”

“好......”知道逃不掉的黎晓只能认命般开跑。

边跑还要一边看着徐哥嗑瓜子。

不过不得不说,黎晓的跑姿还是很美很标准的,只是体能跟不上,所以只有加练这一条路可以走。

之后的日子里,每天都这样忙忙碌碌,黎晓再回想起来,总觉得那是一段用汗水拼接的,耀眼又美妙的时光。

两人的成绩在每次月考都是极其稳定的前几,于是多出大把大把的时间做体育训练,每当体育课或黎晓不想上课的时候,两人就会去学校附近一家很私人的健身房训练。一开始是黎晓一个人练,后来徐哥也被拽着陪她一起。

就这样,持续到冬天结束,太阳光再次直射向北半球,两人终于慢慢停止了训练,体育中考也悄悄地到来。

体育中考的当天,旭日凌空,蝉鸣不止,就这样,在混杂着汽水和雪糕味道的空气中,他们踏上了征途。

体育老师说,让他们在开始运动前不要脱掉自己的外套,但是负责检查的老师却严厉呵斥他们不准带衣服进场。

还好黎晓提前阅读了考试要求,无视了检查老师的怒吼,拽着同样穿着厚棉袄的徐轶进了场地。

后面的同学也有样学样起来。

第一项是立定跳远。

徐哥毫无意外的一次满分。

黎晓这边竟然也一次满分了。

第二项是实心球投掷。

徐哥又是一次满分。

黎晓投了两次,第一次丢得有点偏,她稍作调整,第二次球稳稳落在满分线之后。

最后一项,男生一千米,女生八百米长跑。

徐哥先发车了,又是毫无意外地领跑,满分。

黎晓提前喝了葡萄糖,老师说虽然心理作用更大一些,但还是能起一点作用。

站上跑道,她的心跳扑通扑通地加速。

起跑姿势准备。

枪声响起。

她冲了出去。

考试场地的一圈是400米,也就是需要跑两圈。

跑了半圈,她惊奇地发现,徐轶在一个看台上望着她,冲她挥手。

她和他对视,她知道,他的意思是,要加油。

半程结束,她发现自己的呼吸有点不稳。

不过,总的来说还算不错,她往常的测试只能跟着第二梯队跑,这次破天环地跟上了第一梯队。

调整好呼吸,再整理好步伐。

400米,300米,200米,她有些脱力,强行跟住第一梯队还是有点勉强。

最后100米。

她做了一件不怎么聪明的事情——在心里呐喊“我能行,我可以!”

这是徐轶教她的。

50米,她在冲刺,40米,30米。

最后10米。

最后1米。

冲线了。

满分。

她很激动,本想高兴地跳起来,却没有一点力气,只能躺在橡胶草坪上,大口喘着粗气,汗水顺着额头流下,有的甚至流到了眼睛里,她难受地紧闭着眼,汗水却好像更多地淌到眼睛里,她有点想哭。

同学们最后把她架了出来,徐轶过来抱住她。

她也抱了抱徐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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