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的游玩结束了,晚风轻轻地吹拂着既疲惫又欢愉的人们。
在回去的路上,正见到一些驮着各色货物的人往京城的方向回来。
“哎?五伯,你们不是要去两三天嘛,怎么现在就回来了?”阿乔朝一位扛着一堆竹篮的老者问道。
“唉,别提了……”老者摆摆手。
他身旁一个中年人紧接着开口道:“京城戒严啦!”
“哦?”众人都表示好奇。
“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吗?”云娘问道。
“出大事了……”他压低了声调,众人伸长了脖子,“听说皇宫中出大事了——”
钟景宸和阿阮相视一眼。
“嘘!”老者忙喝住中年人,“可不敢胡说,要杀头的!”他将枯手在脖子上比比。
中年人忙住了口,临了还赶着说道:“好多穿铁甲的官兵呐!京城都被封死了……”
“公子,我们必须立刻回京城了。”廖叶朝钟景宸道。
便是廖叶不说,钟景宸也知不能再停留。他看向阿阮,阿阮的目光里透着坚决,朝他点了头。
“你们要走吗?”云娘道。
阿阮点头。
“可是现在京城只怕正乱着,你们若去,岂不……”
“正因如此,才要回去。”钟景宸道。
云娘和阿乔见他们离意已定,便不再强留。
廖叶牵来三匹马,三人就要离开。
“等一下——”
小碗儿突然跑过来到廖叶跟前,忸怩着从身后拿出一个玩偶娃娃塞到了廖叶手中,没说什么便闷头红着脸跑了回去。廖叶将玩偶娃娃捏在手中,英朗的男子剑眉忽沉,眼中露出难得的柔和。
简单道别之后,三人便上马朝着京城去。
“叶公子不留下作姑爷?”钟景宸朝廖叶道。
“皇……公子真会开玩笑。”廖叶无奈笑道,却忍不住回头,见那小姑娘正捂着脸哭泣,云娘一直抚着她的背。
赶了许久的路,一刻也不敢停歇,天早已黑尽了。白天沿途青翠可爱的树木此刻变得有些狰狞,就是那和煦的春风此刻也变得侵骨。
阿阮时不时往身后看,暗夜中看不清她的神情。
“阿阮,怎么了?”钟景宸发现了她的异样。
“我……我总觉得背后有人。”阿阮道。
这话一出,钟景宸只觉后背一阵凉。
三人不自觉加快了速度,一丛丛狰狞的树影从两旁退后。
“嗖——”一声,钟景宸只觉有一根冰凉坚硬的东西从耳垂下飞速啸过。
“啊——”
不及他反应,又一根同样的东西从他肋下飞过。
“景宸小心——”
情急之下,阿阮顾不得便喊了出来,不由自主地便挡在钟景宸身后。
银头寒光闪,是箭!
就在这时,周围数箭齐发,全向他们射来。廖叶早已拔出了随身携带的长刀,他有着先天敏锐的感官与矫捷的身手,几下便将那些箭斩断。
从黑林中射出的箭一波又一波,廖叶紧紧护卫在钟景宸和阿阮身周,泛着寒光的长刀与坚硬的箭头擦出点点火花,叮当不绝。
“快走!”不及回头,廖叶朝钟景宸和阿阮喊道。
“你自己要小心啊!”阿阮朝廖叶道,便和钟景宸一起走了。
廖叶更加握紧了手中的长刀。
钟景宸离开,那些黑影便也窸窸窣窣追了上去。
廖叶在黑夜中辨着那些黑衣蒙面的人,他从马上跃起,手握长刀便朝那些黑衣人杀去。十数个弓箭手被砍倒在地,其余数人与他搏斗一番后,不敌,便三三两两逃走,消失在了黑暗中。
廖叶不便再追,跃上马,去追寻钟景宸和阿阮。终于,在一个小坡后赶上了他们。
“你可还好?那些人呢?”阿阮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廖叶抬起衣袖擦了擦汗,“被我斩杀了一部分,跑了几个。”
“是强盗吗?”阿阮问道。
“不。”廖叶摇摇头,“他们并非图我们的财物。”
“那……”阿阮沉吟,突然抬头,“那是——”
“不错,我看是冲着……冲着公子来的。”廖叶看着钟景宸道。他想到方才交手时,那些人手下丝毫不留情,定是钟濯含亲派的人。
钟景宸心中一沉。
离京城已经不远了,行不久便看到了城中映出的灯火。
*
城门巍峨紧闭,上下都部署满了穿甲的士兵,熊熊燃烧的火把衬得这个夜晚极度躁动不安。
三人到城下,不出所料地被把守的士兵拦住。这里部署了比往常多数倍的兵力,就是只苍蝇也难以飞进去。
周旋了一番后,守城的士兵仍然不肯放行,这僵持的动静倒是惊扰了这些士兵的总领,几个护卫拥着一个宽腰结实的虬髯汉子朝这边过来。
钟景宸心下还有些忐忑,却见那大汉见了廖叶后,便立即抱拳行礼。
“公子!”
廖叶见此,也示意道:“周领卫。我奉命出城,不想京城竟发生了如此大事。”
“是。”虬髯汉子拱手,又借着火光,防备地打量着钟景宸和阿阮,“这两位是?”
这汉子原是京城守卫大将军廖正荣的部下,对廖叶自然是熟悉的,而天子他却是未曾见过的。
“额,这是我家的远房亲戚,我父亲寿辰将近,我特奉父命去接亲戚来京。”
他说的话半真半假,语态倒也从容,那汉子略一思索,便将他们放行。
“慢着!”
正当沉重的城门打开之时,一个洪亮粗沉的声音响起。
虬髯汉子忙朝那方躬身行礼,只见一个魁梧壮硕的中年男人走将出来。
“魏将军。”廖叶也向他致意。
“公子见谅,”魏礼开口,“廖将军特有交待,今日戒严,不论何许人,就是连一只苍蝇也不能出进。”
他特意加重了“廖将军”三个字。廖叶不好再说什么。
“既是公子回来了,便同我一起去见将军吧。将军先下正在找公子呢。”魏礼道。
廖叶只得由魏礼等人围着进城,钟景宸和阿阮默默跟在廖叶身后,装作所谓远房亲戚的模样。
进城之后,只见户户闭门,街上无一闲杂人,安静得可怕。一路上处处皆是重兵把守,他们手中的火把发出轻微的噼啪声,格外清晰。
这与两天前所见到的繁华热闹的京城仿佛不是同一个地方。而能将一个如此庞大的繁华帝都变得这般死寂,那人真是可怕。
钟景宸心下越来越忐忑,他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而正是这种未知,让他感到更加可惧。
越来越接近皇城,前方人声响处出现了一队人马,钟景宸认出了中间那个身着铠甲的精瘦挺拔的中年男人,他就是廖正荣。
他们往这边过来,很快便接近了廖叶一行人。
他那双如电的豹眼很快地扫过廖叶,随即惊诧的目光投向廖叶身后的钟景宸。
“皇上!”廖正荣拜倒在地,身后众人也都纷纷跪下。
钟景宸一时愣住。
廖正荣开口道:“皇上让臣等好找,王爷正焦急等待皇上,请皇上移步玄天门!”
眼下已不容再辩驳,京城宛若一张由钟濯含布下的巨大渔网,钟景宸只得由着廖正荣这个爪牙护卫着前往玄天门,去见那个坐等收网的人。
廖正荣经过廖叶身旁时,皱眉瞥了他一眼,廖叶瞬时低头,不敢去看他。他知道自己又一次犯了大错,而这样的错,有可能会搭上他廖氏一族的前途命运。
暗夜沉沉,连火光也显得冰冷。踏往玄天门的每一步都是那么的沉重。
天幕下的玄天门巍峨耸峙,其后便是皇宫。皇宫的主人此刻正从外面被“押送”着来。而玄天门下,摄政王钟濯含正高坐在金椅上等待着他们。
看到钟景宸又这般回来了,他狭长的美目微微眯了一下,随即便起身上前,假意恭敬拜迎,道:“皇上可终于回来了,实在让臣好找。”
“朕……”
钟景宸犹豫了下,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他平日里总觉得自己恨透了钟濯含,以为这股仇恨的力量会让他不再怕他,可真正站在他面前,他到底还是怵了。
倒是一旁的阿阮接口道:“皇上作为一国之主,当心怀天下,体察万民,故出宫查访,体会民情。”
钟景宸看向她,心下一触。
“哦?”钟濯含抬眼,“皇上要心怀天下,也当先禀告过太后,像这样偷偷溜出宫去,实在不合天子做派呢。”
他继续道:“一路进京城,皇上也当看到了,为了找皇上,宫里和整个京城要弄出多大的动静。”
钟景宸低眸。
“是朕欠缺考虑,一时兴起便……”
“好了,请皇上随臣回宫吧,太后娘娘还等着皇上呢。”说罢,他一只手抓住钟景宸的手腕。
“……”钟景宸想要挣脱,却发现他的手如铁爪一般,根本无法挣脱。
“好在皇上平安回来了,否则……”他凑近钟景宸耳边,握着他的手加重了力度,“叫臣怎么好呢?”
钟景宸吃痛,却又使劲忍着,不肯表露出来。
这一来,钟濯含更加来劲,拉着钟景宸便往宫门进,仿佛拽着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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