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经道:“你说他们当年。”说到这里挑了挑眉毛。
谪仙道:“小鹿只是容貌柔弱,人还是很刚的,最多五五分。小人外强中干的窝囊废,没准一直都是。”
他们正热火朝天聊着,宫人进来道:“烨君问君上要不要一起去打牌。”
兰经和谪仙收拾了去玩叶子牌。屋里几位国君和重臣三桌打叶子牌,外面其他臣子侍从博钱。
谪仙坐在兰经后面看他打牌,她还是不太会打,在本国推脱不过非要打的时候,难为其他人想尽办法要让她胡牌,可是好些时候她胡了自己都不知道。于是陪辰君打牌也成了一门学问。
兰经打仗没输过焦天元,不过牌桌上故意输给他。以他的牌艺,能赢他的没几个。
兰经、焦元天、仁人、祐安四个玩牌,谪仙坐在兰经后面看牌。她还有些犯困,时不时头靠在他背上。焦元天看了难免又要嫉妒。
焦元天道:“聆若也不过如此,南国第一相的名声到底还是过誉了。元氏乃天地根本,本该为万姓之尊,几百年的旧例,他要违逆天命,怎么可能。绮年当初没重用他,也没什么可惋惜的。”
焦元天喜欢叫父辈的国君重臣以字,好像平辈一样,以示他们没什么比自己强的。
又向兰经玩笑道:“你们黎国也不想纳贡了吗?”
兰经笑道:“几斗米,几尺布罢了,犯得着如此大惊小怪。咱们北方几国,几辈子的交情,何时分过元玄呢。因为此事南北为敌更是不值。”
焦元天道:“弟妹和他们南国是有交情的,不知道会不会胳膊肘往外拐啊。
谪仙闭眼靠在兰经背上,道:“何止同他们,和北方交情也不浅啊。只是交情这东西,真心未必换真心,因时而异了。”一只手拉了拉兰经的胳膊道:“就说当初,弘君和咱们的交情也不浅,还要把韦家姑娘和公主嫁给你作中宫。”
兰经无奈的“哎呀”了一声。
“后来啊,也是有些寒心了。”又道:“前一阵子来青阳,见了别别扭扭的。我们何时对弘国有过不周到的地方,倒是他们几次三番要人难过。弘君说得和昭国水火不容一样,对杜相还是以礼相待,可见他也知道凡事还是留一面,事后好想见的。”
小玉从外面进来,头靠在谪仙背上撒娇。
焦元天道:“绮年真是糊涂。昭国再如何也是南蛮,对聆若如此卑微,大国风范何在。他不嫌丢人,我们元氏诸国嫌丢人,于此为伍实为羞耻。”
又向祐安道:“你们三鸾也该觉得难堪了。”
祐安笑道:“三鸾本为同根,理应相互扶持。奈何弘主屡次攻扰,我们二鸾也是无奈。我襄国是打不动了。”又看了看仁人道:“义国也不好过。而今我二鸾全看大国姿态了。”
仁人道:“我和祐安昨夜深谈一夜,谈及这么多年和弘主过往,也是怅然啊。”
谪仙道:“昭国是,人只知有国相,不知有国君。昭君倒是不在意。”
兰经道:“就说你糊涂,人家说什么就信什么。秦昭王是亲生儿子,尚且受不了太后专权,哪个国君能忍耐朝臣专政。这件事昭君未必支持。”
谪仙道:“那弘君还讨好杜相。可见杜相暂时在昭国还是有声望的。”
兰经道:“权势如浮云,瞬息万变。今朝如此,又怎么知道明朝之事呢。”
说着打出一张白饼。焦元天道:“我胡了。想什么来什么。”
谪仙捶了兰经一下道:“就说不要打这一张了。”
兰经笑道:“输赢常事嘛。”
焦元天笑道:“正是正是,输赢都是常事。”
又玩了好几圈,都是焦元天独赢。
仁人此时道:“黎君玩几把。”
谪仙道:“我最不会打了。别难为我。”
人都说要她来玩,兰经道:“义君想去别处散散了,你来替一下。还怕输不起。”
谪仙道:“你一个人输钱就好了,我来我们要输两份了。”
焦元天道:“我们不敢赢辰君。”
兰经道:“输了全算我的,我的月钱够你输的。”
谪仙笑道:“要你下个月吃糠咽菜。”
谪仙打了两把,其他人都拆牌给她胡,她又是没意识到已经胡牌了。
兰经把她的牌推倒道:“胡了。又是不知道。”
谪仙笑道:“多谢了。”
谪仙玩了两把也不玩了,要别人来顶,自己照旧到兰经旁边坐着,剥葡萄给他吃。
焦元□□旁边一桌使了使眼色,道:“仁人这小子干嘛去了。”
其实仁人是他们中年龄最长的。
大家余光看到仁人到另一座旁边站着,后面那桌泠醇、鹿瞳和烨国两位将军玩牌。
烨国这两位将军和泠醇、鹿瞳都是交过手的,当然是败绩。
一个将军道:“白相该放手也要放手些,身体不好,事必躬亲怎么受的了。”
鹿瞳道:“而今我也看开了,能放手就放手,心有余力不足了。”
另一个道:“人啊,活到我这个岁数算是明白一个道理,遇事莫强求,天塌下来也要看得开。”
鹿瞳道:“看开了好。我年轻时候遇事就心焦,心焦就吐血。后来只得逼自己看开些,要不然血要吐干了。”
又聊起边地的事情来,鹿瞳道:“好在有人过去,我也能放心回来。”
“边地苦寒,回来的好。”
鹿瞳道:“这辈子看来总免不了要在边地呆上几年的。”
一个将军和泠醇当年就有交情,又谈起泠醇这些年的故事来。
焦倩在另一桌也不顾打牌,只听他们讲什么,把牌都放反露在外面了。
“那次我还睡着,说辰军打过来了,还以为从天上掉下来的。”
鹿瞳道:“侥幸侥幸罢了。”
大家而今可以心平气和谈起战场的惨烈故事。
两个侍从各端一碗药过来,泠醇和鹿瞳喝了。
泠醇道:“这个药好用吧,只是苦了一些。”
鹿瞳点头道:“是好,我现在只十几天才吐一次血了。”
泠醇道:“我一个月才吐一次了。”
两人感慨到底一分钱一分货,贵有贵的道理。
这一桌几乎是泠醇独赢,鹿瞳不善打牌,总是爱输。
一把打完大家洗牌,鹿瞳端起旁边的冰酒要喝。
“你喝的药里有雷公藤,不能饮酒”
此言一出人都寻声望去,是仁人。
仁人也觉得尴尬。
谪仙笑道:“义君何时还精通医理了。”
众人也跟着笑起来。
鹿瞳把冰酒喝了大半杯,也不回头看他一眼。
义国使臣知道仁人要在这桌常驻,让地方给他要他打。一桌子人见焦倩和仁人都把牌放反了,露在外面,也不敢言语。
鹿瞳要兔睛过来打,自己坐到一旁看他们打牌。仁人又余光看他。
兔睛那边连赢了两把,泠醇道:“你的手气比你哥哥好。”
鹿瞳道:“我们家四口人,三个打不好,就他好。”
这时候一个宫女端了一大瓷盆冷水镇的果子。地上落了些水,一时脚下打滑,鹿瞳忙上去扶住,接过果子放在桌子上。
“国相赎罪。”宫女忙跪下请罪。
“地上都是水,快起来。”
鹿瞳拉着她的手站起来。
“这么重的东西,你怎么一个人拿。”
“后面有些忙不过来了。”
仁人见他拉宫女的手,两个人聊起来,恨不得把手里的金镶玉牌捏碎了。另外两个眼睁睁看着他把所有牌都摆反了。醋果然比酒还醉人。
谪仙回去换衣服。
焦元天向兰经道:“晚上看戏去,你去不去。”
人都知道他指的是黄花夜戏。
“有几处新的,那叫精彩。”
兰经笑道:“我不去,你们玩的尽兴些。”
焦元天道:“天下何有像你这样的怕媳妇的。男子作到这个份上有什么意思。”
兰经笑而不语。
焦元天又向泠醇喊道:“老四,晚上你去不去。”
泠醇靠在椅背上看牌道:“我自有逍遥处,不去了。”
焦元天道:“这几处可是你没看过的,不去后悔。”
泠醇道:“再如何也是那么回事,早看腻了。”
烨国的朝臣宫人见他们俩如此,一时恍惚仿佛回到了十几年前。
泠醇和旁边将军小声道:“烨君赌的还那么凶。”
人叹气道:“越来越凶,有一次一夜就输了百万两银子。”
泠醇也叹气不说了。
兰经道:“我最后一把,就不玩了。”一会儿道:“我胡了。”
祐安道:“最后一把是黎君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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