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穷呀，现在也好不了多少，要是被送回去，别说给人当厨子了，能不能吃饱饭都难说。
那厨子都要哭出来了，道：“周管事，你可得救救我呀。求你跟王爷说说情，我一定多放葫蒜。”
“王爷心善，就是吓吓你。”
顾晨的耳朵动了动，脚下不停，道：“本王心可不善。赶紧做落苏。”
厨子被吓得一个激灵，连声应下。
周平笑了，给了厨子一个让他放心的眼神。
宋雪和桂儿经过水榭外的桌子时，唐冲和靳忠起身行礼。
这是宋雪第一次在王府内见到二人，她虽已得了料理王府的大权，但还是郑重向二人还礼。
桂儿在含春阁瞧见过靳忠多次，那日在含春阁外也见过唐冲，她随着宋雪郑重还礼。
顾晨带她们进了水榭，让宋雪坐在她身旁。桂儿坐在宋雪的旁边。
春棠奉上茶，顾晨喝了一口，道：“雪儿，我忘记带帕子了。”
宋雪见她的鬓角渗出汗珠，拿出自己的帕子，递给她。
顾晨将脸凑了过去，一副你不给我擦，我就一直这样的表情。
宋雪拿着帕子，扫了眼周围，婢女们低头垂眸，桂儿看着茶盏，唐统领，靳忠和周叔盯着桌子。她红着脸，极快的擦了擦顾晨的鬓角。
顾晨笑得嘴都要咧到耳根了。
宋雪嗔了她一眼。
顾晨心情极好，道：“今日碧空如洗，天朗气清，荷开正艳。咱们在这饮酒赏荷，岂不快哉！不用担心被烟熏到，风往下走，过不来。”
桂儿还是有些紧张，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没想到唐统领和靳忠会在，虽然没有坐在一桌，但还是让她多了份拘谨。她没少陪男子饮酒吃席，本不会如此，但这不是含春阁。
“桂儿姑娘，一会儿，唐统领会带上些府兵随你去含春阁。”
“王爷，唐统领乃王府的府兵统领，怎好做这些事。而且，这也太过招摇了。”
“这事，还就得唐统领来。王府的府兵懂礼、守礼、行事严明，但都是些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此去含春阁，要待上些日子，由唐统领严加管束，才保靠。”
桂儿思量片刻，道：“王爷所言有理。我回含春阁后会立即按照王爷的意思，尽快安顿好姑娘们，再将那些小厮和看场子的打手都料理一番。”
“那些小厮，你觉得可以的就留下，剩下的发卖了，重新买。至于打手，全都打发了吧。唐统领对看家护院的这些人熟，你随唐统领去挑选一些可靠的。”
桂儿在心中算了算，道：“王爷放心，最多半月，含春阁就会重新开张。届时，唐统领便可以放心的回王府。”
顾晨看向海遥，海遥立即将东西交给桂儿。
桂儿看着手上的东西，耳边传来王爷的话：“这是五万两银票，你先拿着用。以后每月要和府里的账房核账。你的身契和籍契都交还给你。”
桂儿睁大了眼睛，激动道：“王爷！”要起身下跪。
“别跪！坐着！”
桂儿僵着起身的姿势，然后身子发软的坐下，眼中含泪。
顾晨温声道：“从今起，你虽还是贱籍，但不再受含春阁钳制。一会儿走的时候，和王府签个雇佣契就成了。含春阁其他人的身契和籍契，我已经交给了唐统领。”
桂儿垂泪，道：“王爷的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
顾晨顺口接住：“不用以身相许。”
靳忠三人虽然坐在外面，但能听到水榭里的动静，口中的茶水差一点喷了出来。
桂儿愣住。
宋雪也愣了下，瞪了顾晨一眼。
云逍憋着笑。安生呆愣愣。海遥则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桂儿破涕为笑，道：“王爷放心，我可没有这个心思。我是想说，我会对王爷忠心不二。”
宋雪握住桂儿的手，开心道：“桂儿姐，真好。”
桂儿擦干泪，眼中流露感激之情，道：“雪儿，这都是托了你的福。”
顾晨看着那握在一起的手，轻轻啧了一声。正巧，烤肉的香味飘了过来，道：“肉要烤好了，来来。”
宋雪和桂儿正感动着，她这话很是煞风景，惹得宋雪又瞪了她一眼。
顾晨无辜的眨了眨眼，特意看了眼二人握在一起的手。
桂儿端起茶盏，不着痕迹的抽走了手。
几个婢女上前，将桌上的东西撤走，又有婢女端来冰着的果酒和烤好的肉。
顾晨喝了口果酒，拿起筷子，道：“来，尝尝。”
宋雪将顾晨面前装着羊肉的小碟子拿开，对芜悠道：“这个拿走，王爷不能吃肉。凡是肉，还有鱼，只上两份就好。”
芜悠没敢看王爷，接过碟子，应下。
顾晨眼巴巴目送肉离开了水榭。
“雪儿，我就吃一口肉，就一口。”
“你答应过我，只吃素，等好了再吃肉。你想反悔不成？”
顾晨被说的没了话。
宋雪不再理她，夹起一块羊肉，抱着试试的想法吃下。外焦里嫩，味美多汁。上面放了许多香料，很好的遮过了膻味。
她眼睛一亮，道：“桂儿姐，你快尝尝。”
桂儿有些迟疑，尝了一块，眼睛也是一亮。
顾晨看得直咽口水，虽然吃不着，但还是好心的道：“我这厨子很擅长炙羊肉，不会有很重的膻味。若是吃不惯羊肉，还有鸡和鱼，还有……落苏。海遥，我的落苏呢？还没好吗？”
“奴婢去看看。”
外面那桌也吃上了羊肉，大快朵颐。
婢女奉上酒。
唐冲对靳忠和周平道：“王爷安排了差事，我便不吃酒了。”
靳忠道：“我也要在府中当值，不可饮酒。”
周平道：“对，就不吃酒了。等歇着的时候，咱们再痛饮一番。”
闻言，婢女将酒撤了下去。
宋雪和桂儿听见了三人的话，看向顾晨。
顾晨好似没听到，嘴里嘟囔着：“落苏还没好吗？云逍，蕈也没好吗？”
云逍赶紧去瞧。
美酒在前，有几个男人会不喝上几口，得了黄汤就猛灌的更是多不胜数。看样子，顾晨没有不让他们喝酒的意思，否则，也不会有婢女上酒。但这三人却自己拒绝了，由此可见，顾晨御下有方。
宋雪和桂儿心中颇为赞叹。
顾晨见安生直流口水，让他去了靳忠那桌。
不多时，海遥和云逍将烤好的落苏、蕈、葱和白菜心一一摆放在桌上，供三人享用。
顾晨尝了一口铺满葫蒜的落苏，很是满足：“这落苏烤的不错，再来一些。”
海遥应下。
“你们尝尝落苏，还有这些。”
宋雪和桂儿看着那铺满葫蒜的落苏和烤过的葱，有心拒绝。这些东西味道极重，她们是不吃的。
宋雪见顾晨吃得津津有味，问：“你不觉得味道又重又怪吗？”
顾晨喝了口果酒，道：“味道是重，可不怪呀。你们尝尝看，不必担心味道，一会儿吃几颗牛乳糖就会好很多。”
盛情难却，宋雪夹了一丝落苏，犹豫着放进口中。葫蒜的味道直冲头顶，她勉强咽下，喝了一杯果酒才稍觉好些。
桂儿瞧着宋雪的表情，可不敢尝落苏和葱了，夹了一小片白菜心，尝了下，道：“王爷说的不错，滋味甚好。”
宋雪心里苦，桂儿姐可真是太精了。
见她们吃不惯，顾晨便没再劝，自己吃的是不亦乐乎。等吃的差不多了，大手一挥，让婢女们都去厨子那吃肉。
婢女们喜笑颜开，谢过王爷，鸟儿一般围了过去。云逍和海遥安排着，人人有份。
顾晨喝着果酒，看向宋雪，无比惬意。说是赏荷，可那满塘荷花不及宋雪半分颜色。许是贪杯多饮了些，她露出痴迷的神色，直白得让人无法招架。
桂儿扫过一眼，目光落在粉白娇艳的荷花上，嘴角上扬。
宋雪侧过身子，与桂儿一起赏荷，脸颊微红，艳若桃花……
婢女们吃得极为满足，莲儿更是吃得满嘴流油。她刚来王府，与其他人都不熟，但她年纪最小，长得白净，嘴又甜，一口一个好姐姐的叫着，很是讨喜。芜悠拿着帕子给她擦了擦嘴边的油，莲儿的小脸圆乎乎的，乌溜溜的大眼睛眯了起来，笑容纯真。
唐冲见差不多了，来到水榭前，恭敬行礼：“王爷，属下先下去准备了。”
顾晨微醺，轻轻颔首。
靳忠也去忙了。
周平道：“王爷，若是无事，老奴带桂儿姑娘先去将契签了。”
顾晨看向桂儿，桂儿站起身，温婉道：“今日承蒙王爷厚爱，得享此等美味，观此等美景，实乃三生有幸。”
顾晨的眼神有几分调侃的意味。
桂儿心思一转，道：“王爷不拘小节，超脱世俗，但我不能不懂规矩呀。”
顾晨嘴角微翘，眼中多了分欣赏。
桂儿也笑了，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宋雪，道：“我便不扰王爷欣赏美景的雅致了，先行告辞。”
顾晨心情极佳，道：“若是得空，你可常来王府。”
桂儿屈膝：“谢王爷。”
周平道：“桂儿姑娘，请随我来。”
“劳烦周管事了。”
宋雪想要起身，桂儿按住她的肩头，道：“我随周管事去就好。你留在这里陪王爷赏荷吧。”
宋雪很是不舍，但还是点了头：“姐姐，你要常来王府陪我说话。”
桂儿应下，在她的肩头轻轻拍了拍，再次向顾晨屈膝行礼，随着周叔离开了。
见宋雪的目光一直随着桂儿的身影，顾晨饮了杯中酒，道：“我都说了，她可以常来王府。你若是想与她说话，派人唤她来就是，哪用这般依依不舍的……”
宋雪觉出不对，目露不解。
顾晨拿起酒壶，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宋雪略一思索，险些笑出来。她按住顾晨又要倒酒的手，柔声道：“你饮了许多酒，咱们也回去吧，好好歇息下。”
顾晨放下酒壶，握住她的手，眼神有些迷蒙：“以后，你不可以再牵她的手，只准牵我的手。”
宋雪面露惊讶，这人是真醉了，竟在大庭广众之下口无遮拦。跟喝醉的人没什么道理可讲，而且，她心中是欢喜的，轻声哄道：“好，只牵你的手。”
将人拉了起来，哪知醉鬼顺势亲在她的脸颊，傻傻直乐。
宋雪的脸腾地一下红了，真想捶这个醉鬼几下。左右看了看，婢女们已经各回各位，垂着头，只有一个婢女反应慢了，在触到她的视线后慌张低头。
宋雪感觉脸上火烧火燎的，恨不得立即跑开，可瞧见顾晨一脸醉态……哎，不跟醉鬼计较。她缓了口气，牵着顾晨的手，走出水榭。
芜悠和芜綠立即上前引路。安生只当什么都没瞧见，跟在后边。海遥嘱咐婢女赶紧准备好热水、热茶、牛乳糖……
好安静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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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第 14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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