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坐在高二七班的备课室时,解衍雨还没有想明白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方才刚来上班的各年级组七班任课老师们还不停地向解衍雨这里瞟着,时不时还会小声议论几句。
解衍雨紧地捏着手指。
“知道我叫你来是做什么吗?”
终于,吴老君回来了。
解衍雨听着吴老君的没有来头的质问,不明所以,于是他又紧张的把左手搭在了右手上,故作乖但无比真诚地回道:“不知道。”
吴老君:“你是忪州转学来的?”
解衍雨:“是。”说完又补充道:“忪州市一中的。”
吴老君:“参加过忪州市的那个著名的市演讲比赛吗?”
著名个屁!
“……”解衍雨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以最重的语气说着最简单的话。
这下,他也不紧张了,平静答道:“参加了,拿了个市第四。”
吴老君不知从办公桌的哪里摸来了一副眼镜,佩戴好后,正襟危坐起来,正欲说话,就看见从一旁飞来了一个办公用的文件夹朝着自己的学生打了过去。
解衍雨对于这突然一下都出现应激反应了,接下了文件夹后一脸迷茫和蒙圈。
“反应还挺快。”一手造成此插曲的宋薏老师,此时正在左手握着一个苹果,右手用笔指着窗外的二号楼道:“贺喜你,你也去二号楼写稿去吧,上午先别上课了。”
此话一出,整个备课室里的老师们都笑了。
只有两个人处于悲惨和无助的世界里。
解衍雨:“……”
吴老君:“……”
“七中的这次活动呢,你们也是知道的,但为什么要选出这么多个人,你们也应该,这就是因为…”
“哐当”一声响,门被从外面打开了,一缕光打破了室内黑暗但宁静的气氛。
指导老师的话戛然而止,台下的学生也停笔向门口望去。
解衍雨背后的光穿过门,给解衍雨裹上了一层银边,“报道,高二七班的解衍雨。”
台下的学生们开始讲论纷纷,弄得解衍雨有了种被扒光了衣服公开示众的感觉
“好的,又来了一个。”台上的指导老师指尖夹着粉笔,重重的拍了三下手,台下的议论声又慢慢消失了去,如同方才那样安静。指导老师又拍了两下手:“来,大家欢迎新同学。”
台下涌起阵阵掌声。
大约两三秒过后,指导老师抬手示意了大家停下:“解同学是吗?先找个空位置坐下吧,课时可能会比较长,注意认真听讲。”
解衍雨点了点头,环视了一下四周过后,终于看见了一个身影——一个在角落睡得正香的江砚停。
他又扫视了一圈只有那个角落有空位置,于是他挪步走了过去,站到了江砚停趴着的那张长桌旁边,伸手拍了拍江砚停的后背。
“同学你……”
“别吵,我正在思考一个人生哲理。”
解衍雨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你思考个屁的哲理。
刚低下头继续写字的同学们再次被他吸引了注意力,纷纷侧目观望。
指导老师也发现了角落里的状况。
“来,倒一排七班的那个万年老二江时浅给我爬起来给人让位置。”
多少有点起床气的江砚停不爽地抬起了头,刚想看看是哪个没眼力见的不知好歹叫他让位置,抬头就撞见了面无表情的解衍雨。
他的气立马消了一半。
江砚停:“……”
江砚停默默让出了一个位置,解衍雨落座后,前排的同学关上了门。
会议室内又恢复了原本的黑暗,只有PTT(PowerPoint的缩写,幻灯片,演讲文稿)的界面,引光的黑板与学生的小写字台发着光,整个屋内除了指导老师的讲课声没有一丝窃窃私语的声音。
外面的上下课铃响了三个来回。
江砚停自从解衍雨坐到他旁边的位置之后,就开始了短暂但认真的写起了演讲稿,
三节课的时间内,他一共写了四五页的演讲稿。
自第四节课开始,他就又恢复了最开始的样子——睡觉。
一旁默默写稿的解衍雨时不时地看一旁的江砚停一眼,江砚停睡得很熟,整个头都埋在臂弯里,面部朝微微朝向右面,身体随着呼吸缓慢起伏。
他身下压着放有演讲稿的文件夹,文件夹的外封上写着班级与姓名。
高二七班,江时浅。
这个名字,是当年解衍雨所熟知的那个名字,而不是时常被广播提到的那个“江砚停”。
而他却有些恍惚了。
明明之前认识,为什么却想远离了呢。
江砚停的手机放在两人中间,并且开了静音,却还是有来消息的轻微振动声。
二声振响过后,一个陌生的,并不在七班人员之内的人名出现在了屏幕上。
江时榀:你今天过来吗?
江时榀:他们今天要加班,只有我一个人在医院。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指导课也终于到了结束的时候,整整耗废了四节课的时长,还是午休的铃声唤醒了指导老师仅存的良知。
而江砚停倒是自在,因了就睡,醒了就玩一小会儿手机,无聊就浅听一小会儿指导课,后来解衍雨写完了,他就又多了一个消遣的方式——传纸条。
等到下课去吃饭的时候,解衍雨眉头紧锁地看着手里的一把纸条陷入了沉思。
江砚停尴尬笑道:“谢谢你陪我聊天了哈!”
“……”解衍雨:“你是来单个人口普察的?”
江砚停大大咧咧地对他笑了笑:“哎,别管了,快点走,一会食堂没饭可以吃了。”
于是解衍雨就开始盯着江砚停看。
吃饭的时候盯着,下午上课的时候盯着,下课了也盯着看。
就这样一直盯到了放学回宿舍的时候,解衍雨看着他换了衣服,再又盯着江砚停进了厕所。一直到江砚停的背影消失在了厕所的门口,解衍雨才挪动着站僵了的双腿回到书桌前换了上衣。
换好了衣服就开始坐在书桌前发呆。
直到江砚停上完了厕所,出来打算去食堂吃饭。
他出来后就开始找衣服,衣服找到都穿好了,突然间才想起来宿舍里还有一个新来的人没吃饭,转头就看见了刚写完作业正在对着一根香菜发呆的解衍雨。
“你不饿啊?”
“你今天晚上要离校吗?”
“?”江现停不明所以:“你要出校?”
“嗯,我菜吃完了,晚上没夜宵吃了。”
江砚停帮解衍雨找了件外衣递给了他。
“那你是先和我去食堂吃饭还是直接请假出去再吃?”
“出去再吃。”解衍雨接了外衣就开始给宿管阿姨拨电话讲假,接通后就边睁眼说瞎说边靠着外衣。
江砚停看着他这样突然有点想笑。
人怎么可以这么无聊。
经过了二十分钟的掰扯后,假期成功到手,两人欢欢喜喜地谈笑着出了门。
初爷爷闲逸地同北门阿姨聊着天,北门一旁树上垂下长串风铃,泠冷作响。
江砚停难得友好地打招呼,初爷爷笑着回应。
离了校,便到了七榕路。
路灯的光照亮着行路前方,但也把影子拉得很长,清明一月盘于夜暮一处,少年二人谈笑声远扬,分说着这些年的孤独时光。
“我陪你高考啊!反正都没有人陪。”
“我陪你玩啊!反正都没有人理。”
来自于现在与童年的两道声音重叠,一道鲜活大方一道清脆稚,交转着循环于解衍雨的脑海中。
……
接下来的半个九月里,一切事情虽都照常发生,但总有了一点微小的变化。
用何牧的话来说,就是江砚停在这段时间内难得没有荒度青春。
学习的时间学习了,不学习的时间也很少睡觉了。
反观另一面,江砚停倒是和人说话聊天打趣的时间增多了。
同时又有了几个好消息如何而到——
解衍雨复考成绩为实,七中校奖如期而至。
新生欢迎会以礼花为开幕的礼物,为所有西平七中学子带来了半天假期。
其余就是参加了校演讲比赛的同学也在全体师生共同作为裁判的前提下评出了胜负,江砚停一如既往占领校第二,班长初一稳占居第一。
惨遇落榜的何看着一旁故意放水落榜的解衍雨无比崩溃。
“我下次一定要拿个前三。”何牧愤愤不平道,解衍雨倒是无所畏:“下次再说。”
……
等至秋临中时,冬欲后至的十月初旬时,更多的学生陆续投入了有些许紧张的学习氛围中。
七中校三区住宿楼的宿舍再一次进行了“缩人空舍”,江砚停和解衍雨他们宿舍又调来了一位高三的学长,姓于(这里称为于学长)。
于学长本人很和善好说话,平时与解衍雨二人也很聊得来,甚至于有时还会帮高二的江砚停的朋友们辅导功课,闲暇时三人便聚在食堂,次数多了,食堂的阿姨便也会时常开小门给他们做夜宵,只当是奖励他们学习了。
而当问起以后的学习方向时,于学长便很自信得地说出了“H”省重点保准可以”这句话。
打趣了几次后这件事便无人记得了。
后来的事情临近期中考,于学长作为高三还有一年不到的准备高考生是无比在意的。
见于学长已经认真了起来,江砚停便也开始集中起了注意,只有一个人仍在照常——
“只是个小考试而已,有必要这样?”当解衍雨毫不在意地说出这句话时,正沉迷于题海的二人立马“浮出了”水面,惊恐地看着这位高二的开学考第一。
江、于二人异口同声地对解衍雨说道:“不是人人都是天才,我们很容易成为废才!”
解大少爷继续摆出了无所畏的态度,默默去给他们二人买饭去了。
等到宿舍门被关上门时,于学长才再一次拿起了他的笔。
江砚停倒是没什么情绪波动,又刷了半个小时题后,他在一道并不太理解的题上面写了一个欲盖迷弥彰的“解”字。
随后便拿了手机,打开了半个月前那条消息的聊天框。
那条消息仍旧孤零零地放在那里。
江砚停收了书本资料,拿了套换洗衣物去了浴室,徒留于学长一人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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