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的养心殿倒是热闹了，皇太子领着吏部的各位大臣一溜圈儿挤过来。
早早的就有太监报了去。
康熙匆匆的从平妃宫里回来，看着养心殿熙熙攘攘挤了一堆人，领头的还是他的好大儿，顿时感觉要窒息，他看了一眼站在几个臣子前面昂首挺胸、鹤形玉立的胤礽和眯着眼在那里笑的纳兰明珠，总觉得有一种不详的预感——难不成胤礽出了什么事，他们来告状？
不对，纳兰那小表情，每次成功阴了索额图的时候，就是这个表情，跟个老奸巨猾的狐狸一样，所以，难道是纳兰明珠坑了胤礽一把，然后恶人先告状？
“说吧，你们一股脑儿到朕这里来，是有什么事？”康熙抬了抬手，示意他们平身，绕过去拍了拍胤礽的肩膀，坐到龙椅上，俯视着纳兰明珠，决定先下手为强。
“我把太子交到你们手上，便是希望你们尽心尽力的辅佐，难道你们有什么问题？”
康熙态度表现的很明显，我儿子不会错的，错的话就是你们辅佐的不好，所以有什么事情给我想好了再说。
一时间鸦雀无声。
康熙环顾了一下，“鄂尔多，你来说。太子在户部表现的怎么样？”
“奴才回禀，”鄂尔多出列，战战兢兢的跪下，他心里都要开始骂人了，这叫什么事？
他每日谨小慎微，在纳兰手底下讨生活，不就是为的明哲保身，清白致仕么。
结果来了个太子，放着好好的查实不做，硬是要把吏部闹个底儿朝天，当真是没事干了。
不过他虽然心里抱怨，面上却一点也不敢表现出来，得罪纳兰可没有得罪皇帝可怕，更何况皇帝的意思如此明显，他只好道，“太子殿下每日勤勉，处事公正、待人和善，早有明君之像。”
“张士诚。”康熙满意的微微点头，目光又移到旁边缄默不言的张士诚身上，“你呢？”
“臣赞同鄂尔多大人所说的话，太子殿下实属天子聪慧，刚正不阿。”
“嗯，”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康熙的视线终于又转回纳兰明珠身上，“纳兰爱卿，你有什么要说的。”
纳兰明珠为难的笑笑，“奴才从来都是衷心与皇上，谨遵皇帝谕旨，战战兢兢辅佐太子，不敢有一处错漏，那里会有什么报告的呢。”
那就是不是来告状的？康熙松了一口气，把吊着的心放下来，表情和缓，“那今日你们过来，是为了什么？”
莫名其妙被拍了一把，思考了半天都未果的胤礽决定不想此事，抬起头，上前一步，“儿臣有事容禀。”
“……”果然还是放下来太早了，还是把心继续吊着吧，怎么忘记了这个小祖宗，那可是敢孤身直入草原的人啊。
“胤礽？”康熙吐了一口气，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要与我说些什么？”
又看了看站在左右的大臣，“太子有事与朕商议，尔等还不退下？”
纳兰明珠当然不可能如此轻易的退下，不然他设这个局究竟是做什么，“太子殿下所言之时，涉及吏部与奴才的清誉，请陛下容许奴才留下。”
鄂尔多和张士诚倒是都想走，可是纳兰在这里他们想走也走不了，只能站在那里陪着纳兰。
清誉？康熙眉间一抽，又看了看纳兰明珠的脸，虽然长得还可以，但是都年过半百了，一副精明财通样儿，就这么一个人还敢说清誉。
我看是他要污蔑太子的清誉才对，不过，话已经说到这儿了，康熙也不能强行赶他走，便看向太子，“既然如此，爱卿们就留在这儿便是。”
“胤礽，你有何事？”想了想，康熙又怕他说出什么石破天惊之语，便补充道，“此事可能关乎明珠的声誉，可要慎重。”
胤礽恭恭敬敬的将两本账本呈上，“儿臣无意针对纳兰大人，只是收集到两本账本，与吏部有关，便与几位大人一起过来了。”
康熙略微翻了翻，面色立刻难看起来，坐直了身体，将账本翻开，细细查看。
良久，两本账本都翻阅完毕，康熙将账本放置一边，脸色晦暗不明，他的目光在站在下方的三个人游弋，帝王的威严在此刻显露无疑，就像是昂首长鸣的巨龙将长长的身子盘绕在他们周围，不知何时就会置他们于死地。
“太子——”
康熙终于开口了，他看向这个他精心培养的儿子，声音无喜无悲，“这个账本，你从何处拿到的。”
显然他在怀疑此事有索额图的插手。
胤礽拱了拱手，“今日儿臣自从养心殿离去后，误了时辰，便回毓庆宫换了一套常服，便回吏部上差，遇到看门的主事正在向郑江巡抚收取部费，故而发现了此账本，至于另一本，是纳兰明珠给予我的。”
“郑江何在？”康熙问。
从太子身后站出来一个着狮子补的官员，恭敬的跪下，“臣在。”
“太子殿下所言非需，吏部主事向臣收取部费的时候，正巧被太子殿下撞见。”
“太子殿下仗义执言，却反被那主事辱骂——”郑江本来还想多夸太子几句，好叫他明白自己的衷心，可是触及道康熙那骇人的目光时，还是咽了下，“吏部收取部费之事，历来弥久，若是要补实缺，便必须要缴纳足够的部费，否则便会在履历上做手脚。”
“如此以往，做官不看政绩、才能，只看谁的钱包鼓，谁便能上任，这是对朝廷、对人民对不负责任，”胤礽严肃补充道，“此事的影响巨大，腐蚀朝廷栋梁，动摇朝廷根基，实在是不可容忍。”
胤礽拍了拍手，御前侍卫压着一个已经被揍的鼻青脸肿的主事走了进来，“此人势力虚荣，趁着收取部费之时，还趁机中饱私囊，儿臣调查发现，他近几日便是银票就收了几万两。”
“这就是辱骂胤礽的奴才？”康熙轻描淡写，他的主要注意力还是集中在明珠身上，“奴才胆敢逆主，拖出去砍了便是。”
“饶命啊，饶命啊。”那主事哭得涕泗横流，混着青紫交加的脸色，显得格外的滑稽，“奴才根本不知道那是太子殿下。”
“父皇，”胤礽拱手求情道，“他不过是此贪腐集团的一颗棋子，儿臣已经给予他惩罚了，还请父皇饶他一命，没收贪污所得，撸了官职，赶出去罢。”
康熙挥了挥手，算是同意太子说的话。
那主事听说饶了一条命，顿时松了一口气，整个人瘫了下去，再也站不起来，最后还是被人拖下去的。
“纳兰明珠，你有什么好说？”康熙的目光看向旁边老神老在的纳兰明珠。
“奴才无话可说，”纳兰上前一步跪下，看似臣煌臣恐，实则绵里藏针，“此事并非奴才一人所定，那是许久之前便留下来的规矩，索取之钱财也不仅仅用于己身，而是部员同享，六部之中也并非仅仅吏部如此，而是六部皆有，若是仅仅系罪于奴才一人之身，未免太过不公。”
康熙终于明白了纳兰明珠的算计，这是一个大大方方的明谋，他用全体官员的福利算计了胤礽的性子。
至此，康熙举棋不定，落子便是猛药去疴、重典治乱，还一个清明的六部，可是若是六部之人，知晓太子是提出此事之人，他又怎么成为人心直所向。
但若是拿起此事，便是默许了六部以此名义向各位官员捞取油水，将贪污之事放在明路，放任贪腐之风甚长。
胤礽——
你真给朕出了个难题。
纳兰明谋 1
这一阶段的小boss还没出来呢，我写的好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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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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