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面热热闹闹的一天都不消停,大部分人都觉得与有荣焉,可惜还是有不同的声音。
下午,李大妮儿走进房中,见他男人正在认真的盯着手中的书看,正想拿了东西就出去,却听他问道:“外面吵吵嚷嚷的干什么呢?”
李大妮儿抿了抿嘴,瞅着他男人的神色小声说:“都是给叶林报喜的人,来来去去的,自然吵了些,要不我把窗户关上,免得打扰相公你看书。”
董安一手翻了一页书,一手拿起桌上的茶,吹吹浮沫,抿了一口:“报的什么喜?”李大妮紧了紧怀中的衣服:“那叶林不知走了什么运?中了举。”
“砰”的一声,茶碗砸落在地,溅起的水花将鞋都打湿了,董安却恍然未觉:“什么?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他一下站起身来,怒瞪着李大妮儿,一把将书摔在桌上。
“就是……中了举人”。
董安一屁股坐在炕上,半天说不出话来。
李大妮儿忙过去捡起碎茶碗,小心放在炕桌上,扶住他,小声劝道:“他哪比得上相公你有真才实学,不知他怎么糊弄过去的罢了。况且因着他爹是秀才,比别人不知多了多少书籍,又有他爹给他传授经验,若是相公有他这那么好的条件,早不知多少年就考上举人了。”
谁知,今日她男人竟不像平日一起数落叶林,而是怔愣半响,反手给了她一巴掌,“滚,给我滚出去!”一扫将炕桌掀翻在地,茶碗碎的更厉害了。
李大妮儿眼泪立马就下来了,她捂着眼,顶着巴掌印儿,奔出了房间。
只听“砰,砰”两声,董安狠狠锤向身下的炕。挤出个狰狞的笑脸来,“叶林!不,该叫你叶举人了!”
董安运了半天的气,最终还是憋住了胸中一口闷气,硬是挤出笑脸来,踅摸家中的好东西拿去给叶林道贺。
可叶林忙活了一天,对这个一脸笑的僵硬的董安是一点印象都没有,拱拱手,又去招呼别人,只把他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
晚间,总算清静下来。送走最后一批道贺的人,叶林一家终于可以坐下来休息。
此时他们都还在不敢置信的情绪中,谁能想到呢?
“林哥儿,萱姐儿,快掐我一把,我怎么感觉还在梦里呢?”叶婆婆一脸恍惚的拽着二人的袖子。
叶林也将脸上带了一天,淡定自若的面具摘下,只剩一脸茫然:“我也觉得是在做梦,我真能突出几千人重围,中了举人吗?萱姐儿用力掐我一下”
萱姐儿可不敢真的去掐叶婆婆和大哥,她眼珠一转,从那一堆贺礼中翻出一包点心,细细拆开来,一股子花香,是桂花酥,她轻轻捏起两个,给叶婆婆和叶林嘴里各塞了一个。
“怎么样?好吃吗?是不是真的呀?”萱姐儿笑着问两人。
两人嚼着嘴里香甜糕点,总算是醒过神儿来,相互对视一眼,都笑开了。
“好啊好啊,真是太好了!林哥儿给咱们叶家光宗耀祖了!也不枉费你爹娘对你这么多年的期盼,真是好孩子!”叶婆婆眼里的欣慰似要流淌出来。
“我以后还会考到更高的功名,到时候当大官儿,让咱家人都能吃香的、喝辣的!”叶林看着叶婆婆,认真的保证。
“嗯,好!以后萱姐儿和晨哥儿都要多向你们大哥学,知道没有?”叶婆婆点点两个小的,一边擦去了眼中的泪花。
萱姐儿乖巧的回:“我会跟哥哥学的。”
晨哥儿含含糊糊但一脸坚定答道:“我也是,我将来也要光钟姚祖!”
刚刚他趁着大人不注意,飞速塞了一个点心在嘴里,又拿了一个递给萱姐儿,这会儿嘴里正忙着呢,边吃、边答话,还不忘招呼萱姐儿。
“姐,快吃,好好吃啊!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点心呢!”萱姐儿接过糕点,拿帕子擦了擦晨哥儿鼓鼓囊囊的小花脸,笑着嘱咐:“慢点儿吃,别急,还有好多呢……”
到这会儿都饿了一天了,中午也没怎么吃,光顾着招待来客了,这会儿嘴里有食,一下子就把馋虫勾起来了,突然就觉得真的饿得慌。
叶婆婆还要去做饭,叶林拦了她,还是在礼品里面先找找这些吃食,这些东西放不住,早点吃了好。几人一翻,果然发现七、八份吃食。便将这些拿出来,挑了最放不住的当做晚餐。
饭后一家人又兴奋的聊了许久,畅想了一番未来的生活,以后叶林说不定会试、殿试也能有好成绩,家里做些小买卖赚钱,再给两个小的启蒙等等,比平日晚了大半个时辰才去歇着。
叶林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这结果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他对自己最好的估计,不过是落榜之后可以录入副榜,侥幸能得一个副贡的贡生名额去国子监读书,谁知竟然能如此幸运,直接免了前面这几年的苦熬!
叶林思索半天,觉得除了他的金手指已经秒杀一大半人之外,他可能还得感谢一下李屏,要不是此人在背后下黑手,陆陆续续将四、五个优秀学子搞得不能参加乡试,可能他也不能在榜上掉个尾车。
不管如何,虽然中举惊了他一跳,但总归是个大大的好事!他已经有了出仕为官的资格,正所谓“头顶知县,脚踏教官”,至少可以当个教学主簿之类的佐官了,能叫做老爷,真正的脱离了白身!
整个县城只有两人中了,不知道那些没中的该有多么懊恼。
最懊恼的人,应该当属李屏。他已经被这消息气昏了过去。
皇榜放出时,李屏还被枷锁铐着,站在贡院门口示众。已经连续二十多日了,放榜他听了个正着,原以为肯定会落榜的叶林竟然中了,急火攻心,可不得晕。
这段时间他过的也是跌宕起伏。
那日他被抓,跟着他来的仆人慌的不知如何是好,平日被打骂教训惯了,凡事绝不敢自己做主,谁知竟出了这么大的事,想要问问主子的意思,又被官兵拦着,不许靠近,只好赶忙回去取了金银来打通关系。
可众目睽睽之下谁敢通融?这考上的有皇榜;没考上但成绩还可以的有副榜;污了卷面的有蓝榜;这作弊的,自然也有详细记录。
且不说乡试每三年一次,乃是朝廷重中之重的大事,每县的教谕,当地的学政,还有从京城里委派来的主考、副考官员,这么多人有监督职责。既要监督考生,也要相互监督。
一旦有了作弊学者,其姓名、出身、户籍等信息,包括当时查捡到的作弊物品,早已被层层递了上去,记录在案,任谁想要修改都是不能的。
就算有人偷偷改了一份记录,可也改不了所有人手中的备份。到时被同僚告发,那就是砍头的下场。就是再贪财的,也不会做这等傻事,为了点金银,把自己命丢了。
除非有人有通天彻地之能,将所有记录都一一改掉,并且还一并消除了所有人的记忆,当然那是不可能的。
就算真有人想要动些手段,将那李屏李代桃僵,可供院门口人来人往,那些作弊学子被当猴儿围观了这么多天,面容大家都看的清清楚楚,早就印象深刻了。不是说想调换就能调换的了。
因此李屏的家奴使尽了钱财,最终只求得晚间带些吃食、药物,探望一二的结果。
那幅人见了李平,大吃一惊。两日没见,主人竟然疯了!
那李屏毁了科举的希望,被这事情刺激的不轻,竟有些疯疯癫癫了。白天还是震惊,晚上被关押着,就开始不对了,矢口否认这件事情发生了。
他见了仆人,抓住他的肩膀,狠狠扇了他一巴掌,仆人只以为他要发泄怒气,却听他说道:“你这个蠢货跑哪去了?怎么才来找我?我为何会在此地?我不是在家中努力准备这次的乡试,为什么会被这些强人关在此处?你赶快救我出去,马上就要科考,时间可快来不及了!”
这仆人吓得不行:“您现在还在备考?”
“那可不?我若是好好准备,进入副榜应该可以,再加上拔贡等机会,拿到贡生名额没问题!到时候就可以去国子监读书!”李屏说着,两眼放光,更加紧紧的捏着仆从的双肩。
仆从被捏的生疼,可也不敢让他松手。
“你不知道,这样我就扬眉吐气,光宗耀祖,总算可以在大夫人和其他族人面前抬起头来。”他好像终于找到倾诉对象,开始滔滔不绝起来。
仆人见这情况不好,想着赶紧去请大夫,可却被牢牢抓住,不得脱身,急的眉头打了几个结。
“大夫人的傻儿子在读书上蠢蠢笨笨,一点儿都不开窍,只会摆弄些木雕玩偶,真是个傻的。而我从小四书五经就学的甚好,连私塾的老师都夸我是他所教过最出色的孩子”。他骄傲的挺挺胸膛,好似正在被老师夸奖一般。
听了这话,仆从心中一突,大夫人的手段厉害极了,能整治的人皮上一点伤痕都没有,却恨不得能赶快自我了断要叫大夫人知道,他可没好果子吃。
不敢再听下去,仆人忙用力挣开李屏,去找大夫了。却不知接下来几日听了更多隐秘,魂都吓没了。
叶林:好似在梦中……
胤禛: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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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22.有人欢喜有人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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