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料,庄太医尴尬地解释:“苏公公误会了,我想说的是侧福晋的身体恢复极好。养生当论食补,治病当论药攻,以后只要在侧福晋的饮食上多下功夫就可。”
苏培盛心里暗骂了一句庄太医要是当奴才,就这不一口气说完话的习惯脑袋一天都能掉三回。
到底也是个好消息,苏培盛端着笑容对庄太医拱手道了句辛苦,便回四爷那边复命了。
庄太医闹了个大乌龙,最后赔着笑送走苏公公,临走时又送给年若瑶一句话:不乐损年,长愁养病。
年若瑶愣了好一会儿,缓过来后笑道庄太医也是个有意思的人,最后在纸上写下这八个字也算承了庄太医的情。
年氏就是不懂得这句话的意思才香消玉殒,自己别的本事没有,苟住这条命应是不难。
春玉和红泥两个丫头喜极而泣,她们知道侧福晋只有养好身体才能生下健康的孩子。年若瑶也十分欣喜,自己终于不再是那个风一吹就倒的病秧子了。
于是当天东院上上下下又得到年侧福晋的赏赐,大黄也收到一个比平时大一倍的野鸡腿。
庄太医来府上给年侧福晋看病并不稀奇,稀奇的是苏公公和庄太医都笑容满面从东院出来,连下人们也喜气洋洋。
竹苓提起此事时,宋格格正跪在佛前口中念念有词。
宋格格睁开眼,那一汪哀愁幽深的眼眸又黑又沉,古井无波的面上终于出现裂痕,竹苓等了好久才听见宋格格一声叹:“年侧福晋估计是有了,她们一个两个都是有福气的,比我的命好多了。”
竹苓不语,伸手替宋格格拢起掉落的香灰。
自从两个小格格都夭折后,宋格格就让人把原本给小格格准备的屋子收拾出来供上佛像,平日最喜欢待在那里礼佛。
偶尔主子爷顾念旧情,会来这里坐一会儿和宋格格说说话,最多陪着用一顿膳。如今,主子爷已经许久没来看望过宋格格了,她们这些伺候宋格格的下人也明白,他们格格早就没有争宠的心思,自然也不会再有孩子了。
宋格格人安静也不爱多说话,虽然入府最早但是和后院其他人鲜少来往。最近耿格格倒是偶尔来坐一坐,来了也是和宋格格讨论佛经的事情,要么就提一嘴五阿哥。
府里的阿哥和格格早夭的不少,耿格格也是担心五阿哥的身体能不能健康养大。
“竹苓,把我昨天刚抄完的《地藏菩萨本愿经》给耿格格送过去,算是给五阿哥祈福的一点心意。”宋格格提到五阿哥,脸上的担忧不似作假。
竹苓见宋格格终于不把自己困在一方小院子,愿意与人走动来往了,心里一喜:“格格放心,奴婢一定把您的心意传到。”
耿格格是个胆小谨慎的,和她们家格格性格很像,两人性格相近的人常来往应该能聊得来。
嘴上不说,竹苓心里还是期盼着耿格格能在四爷面前多给她们格格美言几句,说不定宋格格能再次得到四爷的宠爱,趁着机会再生下一儿半女,余生过的才有盼头。
等竹苓走后宋格格方才起身,抬头仰视上方的佛像良久,她长年累月的跪在佛像前,已经分不清楚佛的慈悲和宽容是对自己还是对别人。
晚膳后,宋格格坐在院子里吹着风喝了两盏茶,听到耳边传来的脚步声,宋格格才起身回佛堂。
四月二十,众人去正院请安。
钮祜禄格格身子渐重,比耿格格晚来一会儿,到地方发现以往最早来请安的宋格格位置是空的,露出惊奇的表情。
宋格格进府十几年了,头一回这么晚还没到。
耿格格开口解释道:“宋姐姐染了风寒这几天都未曾出门,已经派人和福晋告过病了。”
几个人正说着,李侧福晋和年若瑶两人一前一后进来。
庄太医走后的第二天,众人才知道东院不是有孕,让人打听出来的消息不如自己亲眼见到更让人心安,众人的视线大多聚在后面的年若瑶身上,尤其是旗装下的肚子。
年若瑶感受到灼人的视线,等再回望过去时,是众人笑意盈盈的脸。
现在见到年氏肚子平坦,钮祜禄格格心里松了口气,面上却不敢自大狂妄了。
那天钮祜禄格格在前院被四爷冷落后,四福晋又亲自走了一趟南院,对钮祜禄格格关怀备至。
怀了孕后身子如此难受?想来你现在也没精力看顾四阿哥,不如把四阿哥挪去正院养育,你就在南院安心养胎吧。
四阿哥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谁都不能把四阿哥从她身边夺走。
之后,钮祜禄格格原本因有孕引起的各种疑难杂症一夜间全好了,如今守着四阿哥老实待在自己院子里。
四福晋坐在上头和李侧福晋聊起大格格,李氏听福晋说四爷夸赞大格格还赏赐不少东西,立马又对四福晋一番恭维,说都是福晋教导的好。
这话瞬间让四福晋失去了和李氏认真交谈下去的念头,她话音一转,又问到钮祜禄格格的身子。雍亲王府子嗣向来不多,如今钮祜禄氏再次有孕,四福晋心中也一直记挂着。
过年去宫里给德妃请安的时候,额娘话里话外都是希望四爷能再添子嗣的意思。自己无法生育,自然也不会妨碍其他女人给四爷生孩子。
进了五月,天气已经足够暖和,膳房里凉菜和清凉可口的各色水果全都备齐了。
四爷看到桌上的瓜果,问苏培盛:“东院那边用过膳了没?”
“回主子爷,东院那边还未曾用膳。不过,年主子今天特地吩咐小厨房做了两碗酸奶说留着晚膳后喝,主子爷现在要过去吗?”
四爷几乎每天都会问一回东院的情况,这些话在苏培盛肚子里捣鼓几圈了。
四爷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看来年氏还特地给自己留了一碗。
“最近天气暖和了,库房里那个天蓝釉刻菊花纹长颈瓶插上几株月季给东院送去。”
“是。”苏培盛应的轻快。
曾经库房的大门短暂地朝钮祜禄格格打开过一段时间,可惜她自己没把握住,现在再也没人有能耐和年侧福晋分一杯羹了。
以往四爷命他去东院送过不少贵重的东西,据苏培盛观察反而是稀奇古怪的东西更入年侧福晋的眼。
比如西洋的那些玩意儿,后院其他主子不感兴趣,只有年侧福晋见到通通笑纳。之后他就懂了,凡是四爷让自己做主送去东院的,他必然要掺进几件西洋物件,年侧福晋开心了自己受到的荷包就更重了。
年若瑶收到四爷送来的花后亲自给苏培盛递过去荷包,和以往一样都是十两。
四爷和四福晋送的东西,不管喜不喜欢她都会摆在明面上,年若瑶连忙吩咐春玉把长颈瓶摆在桌子上,等哪天四爷来了保证他一进门就能瞧见。
好几回四福晋院子里的嬷嬷奉命来东院,一打眼瞧见不少眼熟的东西,嘴角咧的更开了。
怪不得四福晋对年氏评价颇高,您瞧瞧年侧福晋多懂事,把四福晋送的玉瓶和四爷赏的摆在一块儿。不像后院其他人当面笑着收下四福晋的赏赐,转身就把东西收到私库里,不愿让主子爷知道福晋宽和大度。
这个长颈瓶的配色清透又雅致,年若瑶欣赏了一会儿想起来今儿吩咐过膳房晚上多给自己准备了一碗酸奶,让人现在就把两碗都端来。
春玉劝道:“膳房的碗底大,这两碗下肚容易着凉。”
年若瑶摆摆手,她的身体恢复的如何自己心里有数,再说现在的天气还没到用冰块的时候,多吃一碗也没事。
四爷进来的时候,年若瑶刚吃完第一碗酸奶,端起第二碗的手一顿,下一秒丝滑地递到四爷面前,理直气壮道:“爷,这是给您的。”
果然是特地留给自己的,四爷不禁想到自己今晚要是不来,这一碗酸奶浪费了不说,年氏的心意也浪费了。
吃完后,四爷通体舒畅,语气也懒散道:“你先准备着做两身骑装,之前答应带你去骑马,估计这月底就能去了。”
“真的?”年若瑶双眼放光,这对她来说是个天大的好消息,自己终于能走出雍亲王府看看外面的世界了。
第二天一早年若瑶起来的时候,身旁已经没人,估摸着这个点四爷已经走过了。
想起四爷要带自己出门她如同打了鸡血般叫来春玉和红泥,片刻后只有春玉一人进来。
年若瑶吩咐道:“快把上次四福晋赏的料子拿来,量好尺寸后做一身骑装。不然也给大黄做一身吧,用库房里咱们自己的料子。”
年若瑶对春玉勾勾手指示意她过来,难得臭屁几句道:“唉,要是四爷在东院多留几晚,说不定都能恩准我回年家省亲……”
春玉眼神飘忽,神情慌乱,谁能想到侧福晋她一大早就开始谈论这种话题,春玉声音有些急切:“侧福晋,主子爷他……”
这时,屏风后的四爷忽然笑了,“你是想让爷继续留下来陪你吗?”
躺在床上的年若瑶人都麻了,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只有春玉一个人进来,原来红泥在外间服侍四爷穿衣洗漱。
想到自己壮志满满地和春玉说自己能把四爷勾的神魂颠倒,年若瑶把头埋进被子里,恨不得立即刨个坑把自己埋了。
春玉终于有机会说出那句总是被年若瑶打断的话:“侧福晋,主子爷他还在外间洗漱。”
现在她知道了,四爷不光没走,甚至还偷听了墙角!
这下子嘴瘾是过够了,面子也稀碎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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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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