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卯时初,佛拉娜跟往常一样醒来,迷瞪了下,起身之后衣服穿一半才反应过来,现在她已经不是小宫女,不需要再早起去接受培训了。
候在外面的李佳青玉听到动静,端着水进来,朝佛拉娜挤挤眼,笑道,“我就知道小主这个点会醒,今天早上没什么事?小主要不要再睡个回笼觉?”
佛拉娜摇头,“已经醒了,也睡不着了,就不睡了。”今天有时间,她还想把一些事情理理,“怎么样?你还适应吗?昨天睡的好不好?”
从李佳青玉要来给她做宫女,她还没来得及跟李佳青玉聊过。
“适应,睡的也好。”李佳青玉嘿嘿笑,拧好帕子就要过来伺候佛拉娜洗脸。
佛拉娜哪里习惯这个?柳眉一扬,瞪了李佳青玉一眼,忙接过帕子自己来。
李佳青玉捂嘴直乐。
洗了脸,正好这会也没其他人,佛拉娜拉着李佳青玉到旁边说话。
“昨天事儿太多,好些话我都没来得及问你,现在有时间,你先别忙,我们先说说话。青玉,你,跟我过来后悔吗?”
她现在只是个庶妃,在康熙的后宫里地位很低。现在除了钮祜禄氏为妃,剩下的都是庶妃,可能还不显。
等过两年康熙大封后宫,如果她还是个庶妃……她怕李佳青玉将来后悔。
两人朝夕相处一个月,对彼此都还算了解,李佳青玉看佛拉娜的样子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当即拍了拍佛拉娜笑道,“行啦行啦,别想那么多啦,就算你永远是庶妃也没关系啦。”她本也就不是奔着跟着佛拉娜能出头来的。
“咱们好,我也不跟你说那虚的,等到了年纪,我肯定是要出宫嫁人的。在宫里这几年,我本来也没想着如何如何,只想平平安安的……”
她知道,佛拉娜同意带她有自己的私心,可是她难道就没有私心?她也有啊,所以佛拉娜真的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不管你以后如何,在宫里这几年,我肯定会全心全意帮你的。”
“好”,佛拉娜拉着李佳青玉重重点头,并允诺,“等你出宫嫁人,我一定给你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
“那我可就等着了。”李佳青玉轻笑,说完这个,她这里也还有个疑问想要问佛拉娜,“昨儿我们刚来,你怎么不给香穗她们下马威?就像咱们第一天进宫开始学规矩那天一样。”
李佳青玉虽然没当过领导,却也知道恩威并施才是御人之道。
这个佛拉娜当然也知道,不过,她也有自己的想法,她现在手底下人少,“我想先看看。”看看香穗、珠拉嬷嬷两人真实是个什么品性,有些什么手艺,身后有没有什么人。然后再考虑真正收服为己用。
李佳青玉点头,“反正你自己心里有谱就行。”疑惑问完,李佳青玉对着佛拉娜一头长发发愁,“小主你这头发可怎么办啊?”她可不会梳主子的发型,佛拉娜好像也不会。
佛拉娜:……
“要不问问珠拉嬷嬷跟香穗?看看她们会不会。”
“也只能这样了”李佳青玉出去叫人。
不多时,珠拉嬷嬷就跟在李佳青玉后面走了进来。
“嬷嬷还会梳头?”佛拉娜诧异。珠拉嬷嬷昨天没说。
“会一点,之前给悼妃娘娘梳过几回,不过好些年没动手了,手艺可能有些生疏……”
佛拉娜颔首,笑着道,“无妨,嬷嬷就试试吧,梳不好也没关系的。”到时候她再想其他办法。
珠拉嬷嬷闻言一怔,原本还怕佛拉娜怪罪她昨天没说,没想到这位小主这么实诚,不仅不怪罪,还对待她们这么宽容?!
珠拉嬷嬷昨儿心里冒出的‘投效佛拉娜’的想法又冒了出来。不行,她才刚跟这位小主接触了两回,还得再观察观察,若是这位小主当真值得,她再认主也来得及。
心里千回百转,却半点不耽搁珠拉嬷嬷手上的功夫,不多会儿,一个漂亮的小两把头就出现了。
佛拉娜惊叹,“嬷嬷手好巧。”
“是小主头发好,又黑又浓密。”这样的头发可不是人想有就有的,合宫里也没几个。
李佳青玉看了眼佛拉娜的头发点头,她家小主头发确实好。她们之前卧谈会的时候还讨论过,佛拉娜的头发到底是怎么吃养出来的。
佛拉娜笑,“那嬷嬷以后能每天给我梳头发吗?”
“当然,这是奴婢的荣幸。”能给主子梳头发,那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呢。她们这要不是这位跟着小主过来的青玉姑娘不会梳头发,还轮不到她呢。
“那就这么定了”,一件大事搞定,佛拉娜心情很好,顺道又跟着珠拉嬷嬷学了两句简单问候的蒙语,这才让珠拉嬷嬷退下。
李佳青玉:“小主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没啥特别安排”,皇后娘娘前年薨了,现在她们这些小庶妃也不用去请安,平时除非康熙过来,好像也没啥事?反正没人过来跟她说要见谁谁谁,应该就是可以自己窝着,“我想先熟悉熟悉环境”顺便适应一下。
“那要奴婢陪着吗?”
佛拉娜摇头,“不用。你想做什么?”
“托人跟家里说一声奴婢来了小主这,再出去找人探探消息。”
之前她被拘在储秀宫,只能打听打听储秀宫里那些小宫女的消息,现在出来了,又跟了做庶妃的佛拉娜,她得找人探探宫里其他主子的情况。
佛拉娜颔首,只交代李佳青玉小心点,别太明目张胆,“你知道的,我现在还弱的很,护不住人”佛拉娜自我调侃。
李佳青玉轻笑,“我懂我懂,那奴婢就走了?”
这么早?“不吃完早饭再去?”宫里规矩大,她们现在又没有小厨房,错过饭点再想找吃的,可不好找。
“我有这个就行了。”李佳青玉把荷包里,昨天没吃完的点心给佛拉娜看。
行吧,“那你去吧,看着点时间,早点回来。”
李佳青玉走后,佛拉娜简单解决了早饭,跟珠拉嬷嬷、香穗说了一声,就在乾西五所头所的三进院转了起来,消食的同时,也熟悉下环境。
只是一圈逛下来,佛拉娜有些兴致缺缺,这头所实在是太萧索了。
按理,如今正值四月,正是百花盛开的时节,头所这边也应该有些花儿争红斗艳才对,可是佛拉娜一圈看下来,竟然连朵红花都没见。唯一能见的鲜妍颜色是来自墙根底下的野花!!
佛拉娜叫来旁边擦栏杆的小太监询问此事。
小太监挠头,“奴才来头所的时候,这边就这样,没什么花草,钱太监也去花草处那边说了几回,想要在这边院子里种些花木,可是因为咱这没主子,花草处那边就都给驳回了。”
佛拉娜:“那现在我来了,能去花草处要点花吗?”这到处光秃秃的,佛拉娜是真的不习惯。她还是比较喜欢自家小院那种繁花盛开的样子。
“那是肯定的,小主份例里每年就有十二盆花木的”小太监小喜子重重点头,神情中还隐约带着几分期待与兴奋。
这位小主的来历他们早打听清楚了,人家可是内务府总管噶鲁大人的嫡亲堂妹。这位亲自开口要,他就不信花草处那边还敢给他们甩脸子。“小主想要什么花?想要几盆?奴才待会就去花草处给小主挑来,保证挑最好的。”
“先挑个六盆吧,不拘什么品种,要大,花开的热闹,味道好闻的。然后你再问问花草处那边有没有小苗或者种子,我想在后殿跟这边院子里都种上一些。”也不知道她会在这边住多久,先改善改善周围环境。
小喜子得令,问明了佛拉娜大概要多少种子、苗,一溜烟跑了。
路上跟得了消息过来的钱太监碰上,差点把钱太监给撞了,“你这小子,抽的什么风?跑这么快,不要命了?”
“嘿嘿,小主让我去花草处。”
花草处?那就难怪了。想到他们这几年平白得的花草处的白眼,钱太监了然点头,心里对佛拉娜的观感就更好了。果然啊,在这宫里混,他们这些做奴才的,身后还是得有个靠谱的主子做靠山才行。
这么想着,钱太监再对上佛拉娜,那姿态放的就更低了。“小主,您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奴才绝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钱太监态度的变化很明显,佛拉娜自然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只是心下有些疑惑不解。
等小喜子喜气洋洋的带着花草处的人,把她要的六盆花木带回来,并带回明天花草处那边会送新鲜的小苗过来的消息时,看到钱太监几个全都一副‘他们也有今天’的畅快模样,佛拉娜才若有所思。
再细看钱太监他们身上的衣着,佛拉娜心里就更明白了。
之前乾西头所没有主子,钱太监他们出去办事,领取份例时肯定受到过不少不公平对待,说不定还被人克扣了不少东西。而她就是那个能够让他们重新扬眉吐气,得到公平对待,走出去能挺直腰板的领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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