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丹薇走出正院,来到长春仙馆的大门边,富察氏带着宫女嬷嬷恰从从西院走了出来,见到傅丹薇一行,神色一僵,福了福身请安。
傅丹薇不动声色打量着富察氏,颔首还了礼,转身走出了大门,朝九州清晏走去。
到了廊桥边,富察氏赶了上前,两人并肩前行。傅丹薇侧头看过去,富察氏脚步微顿,忙垂下头,落后了一步。
傅丹薇面色不变继续前行,算着日子,没多久就得回紫禁城了,过两天她得再见见傅清。
富察氏凝眸望着前面傅丹薇挺直的背影,尤其是那抹香色,刺得她眼睛酸痛难忍。
前去觐见雍正,算是家人相见,不需要穿朝服,却也不得太过随意。
傅丹薇与富察氏都换上了既显得庄重,又比朝服随意的吉服。
朝服吉服皆有规制,亲王福晋与嫔妃方可穿香色,九条通体蟒纹,头顶的吉服冠,镶嵌着红宝石顶戴。
至于富察氏,只能穿着石青色,衣衫上的蟒纹五条,吉服冠顶装饰素金。
富察氏拿着帕子,蘸了蘸眼角,掩去了眼中的不甘不平怨怼,扯出一抹笑意说道:“皇上把你我都叫了去,不知是是不是因着前些日子兄妹几人打架之事。都过去这么久了,永璜的病早已经痊愈,只愿不再横生枝节就好。”
傅丹薇头也不回往前走,不咸不淡地说道:“永璜的病与打架有何关系?”
富察氏一愣,脸色变了变,旋即重新挤出一丝笑意,不断赔着小心:“都是我不会说话,让福晋误会了。我的意思是兄妹几人在一起淘气,哪怕是打了架,不过是闹着玩儿罢了,谁对谁错哪讲得清楚。小孩子嘛,一个巴掌拍不响,你闹一句,我回一句嘴,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今儿个打完了,明儿个又玩到了一起。”
傅丹薇停下脚步,神色平静无波,就那么静静看着富察氏。
富察氏只感到后背发寒,手下意识绞着帕子,逐渐慌乱起来。
“到了。”傅丹薇朝她淡淡一笑,转身往里面走去。
富察氏蓦然松了口气,咬了咬唇,垂下头跟着进了大殿,跪在傅丹薇侧身后请安。
傅丹薇听到头顶不高不低的声音叫了起,谢恩后站起身,见弘历背着手肃立在一旁,便走过去立在了他身旁。
富察氏起身后,跟着走了过来,立在了弘历的另一旁,只落后傅丹薇半步。
雍正神色威严端坐上首,左手边立着满脸严肃的永琏,右手边立着眼泪未干的永璜,三格格依偎在他身前吃着松子糖。
三格格看到傅丹薇,立刻站起身奔过去,欢快地说道:“额涅,汗玛法给我吃糖了。”
平时傅丹薇很少给兄妹俩吃糖,此时三格格跟过大年一样快乐,小手紧紧握着松子糖,几乎都快握化了,得意洋洋炫耀:“汗玛法只给我吃糖,我分给二哥哥了,二哥哥不吃。”
傅丹薇不知发生了何事,抬眼看向永琏,他马上对她抿嘴一笑,傅丹薇给了他个安抚的眼神,笑着问三格格:“那三格格有没有谢过汗玛法?”
三格格马上脆生生答道:“谢了。”
弘历笑着把她拉到了身前,说道:“别吵,快吃你的。”
雍正本来开始想要说的话,被三格格打断,这时看到她黏答答的小手,去抓弘历的衣袍下摆,皱起眉头招呼道:“三格格到我这里来。”
三格格脆生生应了,蹬蹬瞪跑到雍正跟前,继续坐在了他身前的脚踏上,跟只小老鼠一样,喀嚓喀嚓嚼着松子糖。
雍正想再次说话,听到沙沙的声音,没好气瞪了三格格一眼,顿时后悔给这个小馋嘴吃松子糖,该换成软和些的点心。
宫里格格少,雍正见到三格格那娇憨可爱的模样,心一软,且随了她去。
雍正眼神在几人身上扫过,说道:“我叫你们来,因着弘历先前说,要请个先生给永璜永琏补习算学。永璜的年纪还好,永琏却小了些,身子瘦弱,恐拔苗助长。只弘历说,两兄弟跟着你们学了不少功课,已足够进尚书房读书,谁知一考教,并非皆如此。”
傅丹薇听后,本来还提着的一颗心,顿时落了回去。
至少永琏不会是那个“并非”。
雍正眉头微皱,问道:“弘历福晋,你先说说看,平时你是如何教导永琏三格格的?”
傅丹薇恭敬应是,走上前一步回话,将平时给兄妹俩定制的学习计划,如实回禀了。
雍正听完之后,神情若有所思,不过并未多说,再问富察氏:“你呢,你是如何教导的永璜?”
一进大殿,富察氏看到永璜脸上带着泪,而永琏却无事人一样,就察觉到大事不妙了。
尤其是三格格不分给永璜糖吃,雍正居然不责备她不说,还对她宠爱有加,富察氏就知道,永璜肯定犯了错。
听到雍正问傅丹薇的话,富察氏心沉下去几分,脑中一片慌乱,努力思索着该如何应对雍正的问题,绝不能母子俩一并犯错。
平时她操心着永璜的吃喝,教导孩子的事情,全部交给了弘历。再说她本身就读书不多,哪能教得了孩子,顶多教他几句家喻户晓的诗句罢了。
富察氏白着脸上前,眼神闪烁着,学着傅丹薇那样,小心翼翼回答道:“回皇上,奴才读书少,不敢与福晋比。所幸跟着福晋学到了不少东西,只与福晋一样,照着她的法子,教永璜一些浅显的算学与诗词。”
傅丹薇抬眸看向富察氏,嘴角上扬,不由得暗自感叹,她真是敢说啊!
雍正唔了声,说道:“那好,你既然说从福晋那里学了不少知识,拿回去教导永璜,可现今永璜连数都数不了几个。”
富察氏脸色一变,立刻跪下来,不断告罪:“都是奴才的不是,大阿哥向来聪明伶俐,是奴才学问不够,没能教好大阿哥。皇上,等到大阿哥进学堂读书,有先生教导着,定会学好功课的。”
只见雍正眉心紧拧,疑惑地说道:“先前你说在福晋处学了不少,莫非是你学岔了,拿回去教永璜,他自然是学得乱七八糟,居然连三格格都不如!你们两人,我都得考教一下,省得学艺不精,教坏了几个小的。唔,就考算学吧。来人,拿纸笔上来,我出几道算学题,你们各自作答。”
傅丹薇恭敬应是,富察氏的脸,瞬间惨白如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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