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丹薇将弘历的反应瞧在了眼里,与她预计的差不多,心里竟然有小小的兴奋。
这段时日接触下来,傅丹薇对弘历算是有一定程度的了解。
康熙时期皇子争储斗争,那时他还小,没有牵扯其中。雍正登基之后,吸取了兄弟争权的血泪教训,一开始就立了密储,替他扫平了所有登基的障碍。
从弘历时期到乾隆,他未经历过任何挫折,其实他与永璜,性格如出一辙,只是他比永璜聪明些。
不管是后宫前朝,几乎人人顺着他,顺从得他快忘乎所以。因为雍正还活着,他的城府太沉隐藏得好,处处显得他聪明沉稳,人人称赞。
如今雍正还活着,他会有所收敛,等到他登基之后,就没人能制衡他了。
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傅丹薇认为,弘历其实就是骨头轻,她一定要试试,绝对不能由着他疯。
尤其他今年才二十四岁,永琏已经快五岁了。他活得实在是太长太长,长得熬死了儿孙,毁了他们的基业。
等他皇权高度集中,不管是她,抑或永琏三格格,就只能在他的高压下活着,活成成他的眼中钉绊脚石,不时敲打一翻,偶尔再给点甜头。
那样如狗般活着,还不如去死,现在的她,一定要搏一搏。
饭桌上很是安静,傅丹薇告诉三格格不用给永琏留,他有羊肉吃时,三格格很听话,把清炖羊肋排放了回去。
羊肉太过美味,三格格没有如以往那样叽叽喳喳,只管埋头苦吃。一只手抓着羊肋排,一只手往嘴里塞烤羊腿,小脸颊鼓鼓的,看上去像是只贪吃的小松鼠。
弘历看着安静吃饭的母女俩,食不知味。
他心如明镜般,知道自己的想法,不过是一腔情愿。
康熙时期的皇子争斗,到现在都未曾结束。雍正登基之后,他最大的威胁是弘时,论嫡论长,弘时都在他之上。
后来弘时被雍正厌恶,命十二允裪教导,他那时候仍不放心,直到弘时去世,这个威胁才消除。
后来福惠受宠,他看在眼里,除了焦急之外,各种上不得台面的小心思都有。
最终福惠夭折,弘历那时候长长松了口气。子壮父弱,从不是什么好事,他变成实际的长子,反倒成了他的最大劣势。
道理明白归明白,对于儿子们,弘历却希望他们一团和睦,兄弟友恭。
怀着既恼怒又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让他想起身离去,却又舍不得。
三格格喜欢烤羊腿上蜂蜜的甜味,肚子吃饱之后,速度就慢了下来,含在嘴里一点点抿。
弘历看了一会,开口问道:“三格格,为何你不把羊腿留给永琏?”
三格格歪着脑袋看着弘历,清脆地答道:“不要!”
弘历惊讶,先前她还要哭着留给永琏吃,看来她自己喜欢的,就舍不得给了,真是个贪吃的鬼灵精。
三格格说道:“我再去问汗玛法要,等哥哥回来一起吃。”
弘历愣住,瞪了她一眼:“你这小算盘打得真是响,居然惦记到你汗玛法身上去了。”
三格格听得似懂非懂,呆了下,转头问傅丹薇:“额涅,哥哥什么时候回来?他以后都不回来了吗?
傅丹薇微笑着说道:“哥哥在汗玛法处,你可以去跟哥哥玩,不过,你不能吵到哥哥,更不能只顾着玩,也得要跟着哥哥一起学习。还有啊,今天你糖吃太多了,以后三天都不能吃糖。”
三格格听到不能吃糖,小脸马上垮了下来,一幅要哭不哭的模样,泪水包在眼里,却没有哭,抽抽嗒嗒说道:“知道了。”
如果换了永璜,早就哭闹不止了。傅丹薇讲原则,三格格跟着学会了讲原则,这么丁点大的孩子,都能忍住哭闹。
“不要毁于妇人手。”,雍正这句提醒,在弘历耳边回荡,令他心中滋味更加复杂。
弘历再次抬眼看向傅丹薇,她察觉到他的打量,神色平静回望。她的眼眸如水般清澈,弘历一阵心慌意乱,仓惶别开了头。
傅丹薇垂下眼帘,掩住了浓浓的嘲讽。吃完了饭,招呼三格格去洗漱。
弘历没有跟去,胡乱漱口之后,坐在东暖阁的榻上,捧着茶碗沉思。
傅丹薇牵着三格格从净房里出来,跟弘历打了声招呼后,带着三格格去到西暖阁教她认字消食。
边玩边学了大半个时辰之后,三格格摸了摸肚皮,问道:“额涅,等下吃什么点心呀?”
傅丹薇笑着说道:“等下给你吃新点心,不过,你得要多认一会字才能吃。”
三格格听到之后,立刻拍着小手掌欢呼:“要吃新点心喽,额涅,快教我认字,我要吃新点心。”
傅丹薇看得想笑,新点心其实就是改良版的雪梨菊花冻。
取几朵菊花,半把枸杞,几颗大枣,一只雪梨削皮去核切成块。锅里加水煮开,把这几样全部放进去煮。
原本要加多糖才更美味,油糖吃太多不好,尤其是晚上,傅丹薇向来不让多吃,只取梨,大枣,枸杞本身的甜味。
煮一阵之后,将锅里的梨等全部捞出来,用细纱布过滤一遍煮好的水,在里面加入做冰粉的白凉粉搅匀,再次过滤一遍,放置一旁等着其凝固。
现在天气凉,放置不久,就变成了黄澄澄的果冻状,晶莹剔透。
复杂一些的话,再加煮好的西米,芋圆或番薯圆,最后淋上椰汁。
西米椰汁都没有,加圆子晚上吃太撑,傅丹薇换成了煮开之后,放到温热的鲜牛乳,一碗黄橙橙,配着雪白牛乳的雪梨菊花冻就做好了。
等厨房一送来,三格格立马就被吸引了过去,舀一勺迫不及待送进嘴里,飞快吞下去之后,笑嘻嘻说道:“好吃,滑滑的!”
傅丹薇尝了一口,没加糖还是有点淡,不过牛乳特有的奶香,弥补了不足。最关键的是健康,晚上拿来当点心最好不过。
三格格一勺一勺吃个不停,傅丹薇让给弘历也送了份过去,隔着屋子,她不知那边的动静,斟酌片刻,终是没有理会。
吃完之后,傅丹薇让奶嬷嬷将三格格带下去洗漱睡觉。
回到东暖阁,傅丹薇看到空了的碗勺放在炕桌上,弘历还是一动不动,捧着茶碗不知在想着什么。
傅丹薇沉吟了下,走上前去说道:“爷,我担心永琏晚上会怕生,您要不去瞧瞧他?”
弘历累积着的那股子气一下就爆发了,将茶碗扔在炕桌上,冷冰冰说道:“你竟然使唤起我来了!”
茶碗哐当一声,碗盖滚了几滚,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傅丹薇连眼都未眨,淡淡说道:“爷歇着吧,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使唤爷,我自己去瞧瞧永琏。”说完就往外走。
弘历沉着脸,厉声道:“回来!这个时候去九州清晏,成何体统!你儿子女儿就那么重要?我在这里,你却去陪着三格格,拿一碗寡淡的玩意儿,就妄想把我打发了?”
傅丹薇回过头,笑了下反问道:“儿子女儿不重要吗?”她目光投向空碗:“爷都吃完了。”
弘历呼吸一窒,忽地站起身,慢慢走上前,逼近傅丹薇,居高临下看着她,眼中寒意闪动:“不要以为汗阿玛夸赞了你几句,你就以为自己了不得了。你要记得,我才是你的天!”
傅丹薇微微昂起头,脸上带着笑,一如既往温和问道:“爷要休妻了吗?”
“你!”弘历快被噎死,傅丹薇是雍正替他选定的福晋,他不敢休妻,也舍不得休妻。
傅丹薇眼里嘲讽一闪而过,贱骨头!
弘历深吸一口气,见傅丹薇转身朝外走去,赶紧伸手拉住她的手臂:“我让人去看看,你给我好生呆着!”说完气急败坏冲了出去。
都这么晚了,傅丹薇肯定不会去九州清晏,她只是想让人去打听一下罢了。看来弘历真是气得不轻,聪明脑子在这时完全没了用处。
弘历冲出去一会,又冲了回来:“我已经让李玉去了,有事的话就来回秉,无事不要来打扰,这下你满意了?”
“满意了。”傅丹薇福了福身道谢,转身去净房洗漱。
弘历盯着她的背影片刻,眸色一暗,抬腿跟了进去。
傅丹薇正在拆发髻,一头乌鸦鸦的秀发垂落下来,衬得脸庞莹润白皙得好比先前他吃的鲜牛乳。
弘历鼻尖似乎萦绕着阵阵香气,心跳加快,上前揽住傅丹薇,俯身压下去,低声抱怨:“先前把我支使得团团转,你满意了,我可不满意。”
傅丹薇突然用力翻转,弘历一时不察,被她抵在了案几上。
狗东西!
傅丹薇暗暗骂了句,他可以三宫六院,享受征服的快活,她一样如此,更喜欢看他在自己手下翻滚挣扎。她早就打定主意,要从方方面面制服他。
净房里,热气蒸腾,傅丹薇退去了平时的温婉,脸上盈着笑,眸中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光。
傅丹薇拿了香胰子,手朝下滑,声音低沉含笑问道:“爷要不要再试试?保管你满意。”
发丝拂过弘历的脸,发痒酥麻,想到前次的痛苦与莫名欢愉,心跳得飞快,血液翻滚沸腾,神使鬼差点点头:“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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