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什么要?”为首的新副将猛地拍桌子,“没瞧见校场里的火器营?那是京营的制式!她敢带着兵来,背后指不定有谁的意思!”因为原有的高层被一起放到,他们都没有什么斗争经验,就被夫人硬提拔了上来。
可是平西王夫人的幼子也还年少,显然撑不起王府。
谁也不敢动,建宁公主就这么堂而皇之地住进了王府大院,每日抱着孩子在府里散步,偶尔登楼看看校场的操练,一句话不说,却比千军万马还让人忌惮。
而昆明城里,寿春和富春穿着一身市井装束,在茶馆酒肆里穿梭。
“听说了吗,平西王府的粮仓昨晚丢了二十车米,说是被流民抢了。”寿春往茶碗里撒了把瓜子,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邻桌的人听见。
“流民?我怎么听说,是王府自己人监守自盗,想栽赃给城外的乱兵?”富春接话,眼睛瞟向角落里一个喝茶的汉子 —— 那是吴三桂夫人的心腹管家。
谣言像长了翅膀,三天就传遍了昆明。
有人说王府藏了金银准备跑路,有人说吴三桂早就死了,现在的是替身,还有人说朝廷的大军已经过了贵州……
本就因战事惶惶不安的人心,被搅得更乱,连王府的下人都开始偷偷收拾细软。
吴三桂的死讯被瞒的严严实实,可实际上他总不出面,是一定会露馅的。
毕竟整个上层莫名其妙大换血,那位夫人还能维持平西王治下的面上稳定,已经是非常困难了。
没人知道,这些谣言都是给程岫的“运人大计”打掩护。
北边来的大船悄无声息地泊在码头,船工都是从翻云会调的老手,夜里借着月色,将一批批渴望离开的百姓接上船。
翻云会就在这样的秘密运送中不断壮大,从广东到福建,从云南到广西,有出海口的地方,就有拖家带口的迁徙大军。
因为对会里对基层渗透的太厉害,导致黑白两道都当这些穷苦的迁徙百姓为空气,让他们顺利到了各处码头,上了大船南下。
这些人多是惧怕战火的农户、工匠,他们背着简单的行囊,普遍是拖家带口的同村之人,在船工的指引下钻进船舱。
有活命的机会,他们愿意背井离乡。而且翻云会一路上保证了他们的安全,没有让他们饿死,甚至给了药材,这就够了,他们别无所求。
“往南去,那边有地种,没兵灾。”程岫站在船头,望着黑沉沉的水面,低声对身边的人说,或者在对自己说。
有些时候,他迷茫的时候,就喜欢自言自语。
南边的暹罗、安南,有的是未开垦的沃土,朝廷管不到,三藩的兵也打不到,只有葛大人的家人利用下南洋的机会,提前布局了数个庄园,正好安置这些流民。
至于这些好地方原本的居民去了哪里,程岫不关心,相信葛大人也不会在意。
他是混上京城,有大事要办的。结果,一步一步从京中南下,越发往南了。
本来,他随着治河衙门走,预备立功回京,能做官的。半路上,被寿春硬着要了出来。他本来不愿意的,可是被委以重任了,自此肩头挑起了几万人的性命,他个人的抱负已经变得极为渺小。
葛大人,到底是个什么人,程岫觉得自己完全看不明白。这世上,怎么会有真心关注草民的大人呢?远在京师的大人,怎么会操心三藩治下贱民的生死呢?他们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用一桩文字狱杀上万人吗?
莫非,杨期先生的选择才是对的?
朝廷之中,还有好官······
船舷两侧,火把忽明忽暗,映着百姓们既惶恐又期待的脸。他们不知道是谁在帮自己,只知道跟着这艘葛大人家的船,能躲开即将到来的厮杀。
百姓是很灵敏的,只是过去他们没办法逃走,就只能被动等死。现在有人愿意带着他们跑,他们中只要能动的就全跟着跑了。
平西王府里,建宁公主推开窗,听见码头方向隐约传来的船笛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她带兵马来,不是为了争什么王府,是为了稳住吴三桂夫人,稳住云南的局势不要迅速糜烂。
吴应熊离死不远了,痛苦也要结束了。
她恨吴三桂,更恨这乱世 —— 能多送一个人离开,就多积一分德。
夜色渐深,大船解缆起航,划破滇池的水面,往南而去。
昆明城里的风言风语还在继续,平西王府的人忙着查内鬼、堵谣言,没人注意到,那些最该被征兵、被搜刮的百姓,正借着弥漫云南的混乱,悄悄逃离一座座即将沦为战场的孤城。
建宁公主抱着孩子,站在月下。
两千骑兵在校场里的剪影,像道屏障,隔开了王府的慌乱与码头的生机。
自由的风吹过,儿子温热的身体是那么真实,她知道,自己这步险棋,走对了。
做公主又如何,一个心爱之人都护不住的滋味儿,难道好受?
江苏的一处秘密码头上,水汽混着桐油味漫在半空。
两艘明轮船刚滑入水中,巨大的叶轮搅动着浑浊的河水,溅起丈高的水花。
监工的老匠头眯着眼瞧了瞧,咂嘴道:“这船身,比葡萄牙人的大帆船还高半截,真能跑得动?”
旁边的管事笑了,手里的算盘打得噼啪响:“要的就是这股子气派,管它跑多快,先造出来再说 —— 天津那边的盖轮船,听说都装了三层舱呢。”
南北造船厂也是有比较之心的,下水的大船是越来越多。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