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哟哟,这是什么意思?
徐保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来转去,悄悄打量四爷,又去看那身穿大红色嫁衣的人。
脑袋一时间有些转不过来弯,只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默默的将自己缩成一团,既不会打扰王爷与徒弟叙旧,也能静静的思索如何将这个事办得漂漂亮亮的,将这个人情结结实实的送到王爷的手里。
首先,绝对不能直接将这个犯人,啊不,这个王爷的好徒弟直接送到床上。
毕竟刚才王爷说了,要升堂办案,说明王爷不打算以权压人,是想走流程的。
那他便要用最最规范的流程,将这个女子犯的事洗得清清白白。
这第二嘛,自然是不能让人受苦。
当然,明面上还得注意点分寸,得让姑娘受点小罪,得叫王爷心疼才是。
毕竟越是心疼一个人,越是会将人放在心上。
第三,他要趁这个机会展示自己的本事和能耐,要让夫人与这个姑娘交好,最好能够能够义结金兰——以后他便是有裙带关系、有靠山的人了。
大师果然厉害,只要把握住这次机会,升官发财不在话下。
徐保心中打定主意,轻咳一声,“打扰了,大人”。
“下官要将人关进大牢细细审问”,徐保义正言辞、大义凌然道,“大人放心,下官绝对不会叫辖下任何一个百姓受委屈,也绝不对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待会就把最好的那间牢房给收拾出来,再叫家里的夫人将新做的被子送进去,至于膳点,就选海宁城里最好的酒楼和点心。
保证叫这位姑娘来了一回还想再来第二回。
“不必”,四爷头也不抬,直接将人护在身后,“既无苦主,又无诉状,何来犯人之说?”
衙门行事素来只看结果,不问过程,小姑娘这样的性子进了大牢,若无人看顾着,无论哪一个刑具,都能叫她褪掉一层皮。
“等诉状递上来”,他扭头看向徐保,声音平淡却沉稳,“再来陈府提人罢”。
唐阮不可置信的抬头,只见身前之人虽面无表情,却小心的避开她的伤处,看她的眼神认真而又柔软。
瞬间,那些本就在强忍着的情绪猛然爆发,委屈、痛苦,还有此刻的庆幸,所有的情绪混杂在一起,让眼泪夺眶而出。
滴滴泪珠顺着脸颊滑落,落入大红色的嫁衣,荫出珍珠大小的痕迹。
四爷的眼睫也随着那滴下的泪珠轻颤,他深吸了一口气,却只微微抬手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抚。
“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
四爷带着人走了,满满当当的酒楼中只剩下徐保痛心疾首的跪在原地。
完了,表现的机会——没了。
他垂头丧气地捡起地上的鞋子,将其穿在脚上,而后看向窗外,见那辆朱轮华盖的马车如蚂蚁般大小,才从怀里掏出另一只一模一样的鞋。
将两只鞋完完整整的穿在脚上,他低头查看一番,见处处妥当才下楼去了。
正巧在门口遇到陈霁。
“哟,陈老弟,”徐保先打了个招呼,“怎么现在才过来?”
嘿嘿,王爷都走了,陈家才马后炮似的过来,真是拍马屁都赶不上趟。
陈霁翘起嘴角,扯出体面的笑容,“刚才替王爷办事,竟未能迎接徐大人,大人莫怪”。
一个小小的县令,连王府的大门朝哪开都不知道,竟敢炫耀自己与王爷关系亲近。
王爷对他的看重岂是一个小小的县令能够比拟的。
徐保自然能听懂对方话中未尽之意,但他只是一笑,“怎会怪呢”。
俗话说得好,强龙不压地头蛇,何况他一个钻在淤泥里的泥鳅,而且他刚上位,还有许多事情需要仰仗陈家。
他脸上的笑意亲近而又诚挚,“早知道您要来,我就多留大人一会儿了”。
再硬气又怎样,不还是被贵人落在这。
被人不软不硬的钉了个钉子,陈霁有些不虞,他皮笑肉不笑的盯着徐保身上的补服,那膝盖处满是跪出来的灰印,“徐大人说笑了,贵人的行踪岂是你我能决定的”。
“你说的对,”徐保看见了陈霁的眼神,但并不放在心上,甚至还拍了拍身上的灰,“不过,大人真是亲切呐,不仅亲手扶本官起来,还允了本官的拜访”。
他乐呵呵的笑道,“陈老弟,看来过几日要上门叨扰了”。
陈家把得再紧又如何,不还是被他寻到了机会。
虽说过几日是上门提走那女子,但旁人又不知内情,只会以为他与王爷交好。
有了这层香火情,以后江南这一片,谁都得高看他一眼。
他越想越开怀,甚至忍不住笑出声来,“你先忙着,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他得去看慈陈启那赘婿死了没,还得叫夫人去慈家拜访。
反正这次他一定要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将这个人情妥当地送到王爷手上。
徐保如一阵风般打陈霁身边吹过,片刻便不见了踪影。
陈霁站在原处看了一会,视线所到之处无任何衙役,更没有被收监的女子。
他心中更沉,三步并做两步飞速登上三楼,却见桌上的茶水已然凉透,只有一个堂官在收拾着剩下的狼藉。
唐阮不在此处。
他扭头看向楼下,徐保的轿子外有师爷,有衙役,却不见女子的身影。
那便只剩下一个去向。
他看向自家的宅子,东南角处,正是王爷暂居的地方。
陈霁没有动,只是垂在身侧的手指已经被捏到发白。
此时,头发花白的老大夫才追上三楼,气还未喘匀便四下打量,“陈公子,到底是给谁看病啊?”
此处也没有病人呐。
难不成陈霁在耍他?
但这位可是陈家的骄傲,为人处世处处妥帖周到,所有人都交口称赞的存在,又怎会耍人呢。
老大夫有些想不通,只拿眼去看陈霁,只见那张素来斯文和气的脸上此刻青黑一片,脸色难看至极。
他连忙缩在一旁,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能长寿是因为他会保养吗?
不,全靠自己聪明的脑瓜子,知道什么事能管,什么事万万碰不得。
例如眼前这个人——活脱脱是街头巷角被人抢了媳妇的光棍。
这种可怜又可怕的人,他可不能去触这个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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