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祉无辜回望:这有什么不好的!
“汗阿玛上次来检查咱们课业的时候,不是还给咱们解疑答惑了?现在只不过是变成了我们主动去求见他罢了,有什么不好的!”他理直气壮地说道。
阿玛嘛,不就是用来解决问题的?
儿子有麻烦,阿玛服其劳,天经地义!反正胤祉自认上辈子没少找老爹帮忙解决麻烦,既然如此,这辈子也不能落下嘛!
厚此薄彼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不帮孩子遮风挡雨,那还叫什么顶梁柱呢?
胤祉略微调整了一下措辞,将自己的想法用一种更委婉的方式说给胤禛听。
委婉是略委婉了一点,但个中想法还是相当直接易懂的。
四阿哥胤禛听得目瞪口呆,投之以难以形容的眼神: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三哥!
胤祉脸不红心不跳,甚至还越说越觉得自己给出了一个绝世好主意:“如果是课业上的难题,我就建议你去找师傅们了,但若我猜的不错,你当真是为了后宫之事烦忧的话,找汗阿玛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也顾不得说太直接会不会伤了四阿哥的体面了:“皇贵妃娘娘和德妃娘娘都是你的额娘,生母养母到底谁大的事,咱们年纪小,想不明白很正常,汗阿玛那么聪慧果敢,肯定能帮你拿最好的主意。”
甭管能不能,先捧几句吹吹彩虹屁再说。
四阿哥原就没指望胤祉真的不知道自己那点事,但真的被这般直白地说出来,他一时还是有点脸红羞恼。
“三哥……”
“就冲你这声三哥,哥哥我再多劝你一句,别什么事都压自己心里放着,容易长不高。”胤祉“语重心长”。
四阿哥:“……”
说得好像你想的少就高多少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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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阿哥被说得心动了一瞬,但思考再三,最后还是没有接受胤祉的提议。
不过,佟佳皇贵妃和德妃的拉锯战到底还是传到了康熙耳中。
准确说,这场闹剧一开始康熙就是知情的。
一个是宠爱的解语花,一个是爱重的母家表妹,论情呢,偏向谁都不是;论理呢,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真要拉到一起对簿公堂论生恩养恩的问题,康熙自己也头大断不清楚。
所以,他选择了暂时逃避,不看不管,任她们俩自己掰扯。
他以为,只要他不做最后的决定,以皇贵妃的顾全大局和德妃的解语可人,这事就必然不会闹大。
但显然,事情不会都按照他所想象的那样发展。
或者说,他低估了后宫女人们“斗法”时的威力。
起初还只是小打小闹,发现康熙并不会跳出来管这件事以后,双方都来了劲儿,都觉得:他虽然没有帮我,但也没有帮她啊!
于是,仗着康熙“默许”的态度,承乾宫和永和宫之间的火药味越来越足,双方使到四阿哥那儿的招数也就愈多。
在巨大的压力和进退维谷的两难处境之下,四阿哥以超乎寻常的速度飞快地消瘦了下来,原还有些婴儿肥的脸上捏不起一点儿肉来,眼窝都有些陷下去了。
见他状态越来越差,胤祉看不下去了,便非要拉他出去散心,这一散心便到了毓庆宫,正好与来看望太子的康熙撞个正着。
近来朝中事务较为忙碌,再加上又要处理反贼事宜的后续工作,康熙已经有月余没有去上书房查问众阿哥的功课了,也就是说,他上次见到四阿哥时,还是一个多月之前。
许久没见两个儿子,听闻他们一起来看望卧床休养的太子,康熙还欣慰得很,觉得三、四二子有当弟弟的样子,欣然传他们进来。
等他们进来之后,康熙和太子都惊讶了——太子也有大半个月没见过胤禛了,上次见他虽然也瘦了一些,但肯定没有这会儿瘦得厉害,更没有这会儿憔悴。
康熙起初还以为他这是被奴才们苛待了,勃然大怒,就要拿他身边伺候的奴才问罪。
跟着伺候的苏培盛被吓得膝盖一软,跪在地上时发出了一声闷响。
若是当真被安上苛待主子的罪名,他们这些西三所伺候的奴才,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得见阎王爷去。
四阿哥连忙跪地为奴才们求情,挺直脊背辩解说他们没有苛待自己,不关他们的事。
康熙微微眯起那双威严的丹凤眼,语气威严莫测:“既是跟奴才们无关,那你倒是给朕好好解释解释,你是如何把身子糟蹋成了这副样子的?!”
四阿哥跪在地上一动不动,殿内安静得可以非常清楚地听到他越发沉重的呼吸声。
他许久没有回答,久得康熙的怒气几乎要凝成实质。
太子清了清嗓子,打破了当下这凝滞的气氛:“咳,汗阿玛,您吓着三弟和四弟了,有话好好说嘛!”搞这么吓人作甚?
他一边说还一边给胤祉使了个眼色。
胤祉看了看怒气上头的康熙,又看了看跪在地上试图用沉默不语来保护生母和养母的傻四弟,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小声嘟囔道:“早就说让你找汗阿玛求助,你非不肯,现在好了吧!被逮个正着!真是的,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
康熙乜斜着眼:“有话就大声说,少在那嘀嘀咕咕的,像什么样子!”
“四弟是因为皇贵妃娘娘和德妃娘娘的争端才把自己熬成这样的!”胤祉眼一闭心一横,小嘴开始不停叭叭,“先去皇贵妃娘娘那儿请安,德妃娘娘便避而不见,先去德妃那儿请安,皇贵妃娘娘便哭泣连连。用膳时也是,若是用了皇贵妃娘娘送来的膳食,德妃娘娘那儿便不高兴,若是动了德妃娘娘送来的提篮,皇贵妃娘娘那儿便交不了差,还时不时会有奴才在四弟面前和背后明里暗里说四弟白眼狼不孝顺……”
他一股脑将自己这段时间在上书房见到的和听说的消息全都说了出来。
他倒是说得痛快了,跪在地上的四阿哥眼睛都红了,康熙听了更是怒发冲冠。
“放肆!放肆!”康熙“腾”地一下站起身来,气得在桌前来回踱步,“佟佳氏、乌雅氏大胆!她们怎敢这样对朕的阿哥!”
胤祉低下头偷偷翻了个白眼。
她们有什么不敢的?
你这个当爹的都不管,还指望两个抢孩子抢红了眼的女人能心软到放任对手?
你信不信给机会的话她们连弄死你的阿哥都敢!
只能说,没经过各种宫斗宅斗电视剧和网文洗礼的男人,在后宅问题上果然就是这么“天真无邪”呢!胤祉面上不露声色,心里却逼逼赖赖地吐槽道。
“皇贵妃娘娘和德妃娘娘之间斗法,搞得四弟在生母养母之间两难周全,偏偏他又不好意思听我的来找汗阿玛您,所有心事都埋在自己心里硬熬着。这段时间寻冬守夜的时候经常瞧见西三所半夜还点着灯,平时在上书房读书时他吃的也很少,只肯用些点心,睡不好吃不香,不瘦才奇怪呢!”
胤祉原本只打算客观说一下自己知道的情况,但说着说着到底没收住,“不过也怪不得四弟自己,这种难题放谁身上谁都得怂,没被难死算命大了,要怪只能怪汗……怪皇贵妃娘娘和德妃娘娘不讲究,找人做主这种事,当然应该来找汗阿玛您了,找四弟一个小孩,他能给她们做什么主断什么案啊!”
他差点被自己这张嘴给吓出冷汗来。
刚刚说着说着,差点将他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给秃噜出来:要怪就该怪康熙自己办事不讲究,给佟佳皇贵妃包养孩子却不给孩子改玉碟。玉碟没改,养母养得不安心,生母心里也还怀有希望,不闹起来才怪呢!
康熙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臭小子,以为你及时改口朕就听不出你想说的是该怪汗阿玛了?
看在他是一心为四弟抱不平的份上,康熙暂且没跟他计较,而是将全部注意力放在两宫主位斗法殃及四阿哥这件事本身上。
“少胡说八道!长辈的事哪轮得到你一个小孩子家家妄论!”虽然心里不打算跟他计较了,明面上康熙还是装样子地训斥了他两句。
关心兄弟固然是好事,妄议庶母这种会被汉臣弹劾的事,还是早点喝止的好。
“这事朕会找皇贵妃和德妃谈谈,胤禛你且宽心便是。”康熙眉头微皱,叫地上跪着的四阿哥起来,对他说道,“看在你年岁不大又重情义的份上,朕就不追究你如此糟践身子的罪过了。日后且记着好自为之,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道理,想必精奇嬷嬷和上书房的师傅都教导过,朕就不多言了。”
刚被训得缩了缩脖子的胤祉又插话道:“就是就是,有什么比吃好喝好玩好身体好更重要的呢?就算要烦心,也可以等吃饱喝足再烦心嘛!”
若不是腿还没好,不好动弹,太子真想把傻三弟扒拉到自己身后手动帮他闭嘴,省得他因为不合时宜的话多被汗阿玛给弄死。
“你以为都跟你似的,一天天的就知道傻乐!”趁汗阿玛还没发怒之前,太子连忙抢先佯怒训道。
训汗阿玛要训的话,让汗阿玛无话可训!太子在心里为自己的机智鼓掌。
胤祉只嘿嘿笑,表情质朴乖巧。
看着他们兄弟之间的小把戏,康熙呵呵冷笑:当朕是傻的?这点小把戏都看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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