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娘，我要玩！”壮实的小胖墩在地上蹦跳，伸手去够女人手中的弓箭。
女人笑着又抬高了一些，“胤禵，再跳高些。”
小胖墩撅着嘴巴，“额娘欺负我！”
女人还在笑，这时门口走进来了一名嬷嬷。
“娘娘，四阿哥来了。”嬷嬷道。
德妃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将弓箭递给十四阿哥，“胤禵去偏殿玩吧。”
“是不是四哥来了？”十四阿哥早就记事了，又聪明，嬷嬷才说了一句他就猜到了。
德妃点点头，“是，你四哥来了，要见见他吗？”
十四阿哥想到了四阿哥的那张冷脸，摇了摇头，“不，四哥总是没有表情，我不喜欢。”
“那就去偏殿玩吧。”德妃也不强求，“记得把功课也完成了。”
四阿哥拿着弓箭跑了，“好！”
德妃无奈摇头，“十四的精力还是太旺盛了，没定性。”
全嬷嬷：“哪里，这说明小阿哥身体好又聪明。”
德妃没再说话，挥了挥手，让人请四阿哥进来。
看着门口渐渐清晰的身影，德妃心情复杂，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对这个儿子。
四阿哥从出生就被送到了孝懿皇后那里，也在她那里长大，而这期间，他一直当孝懿皇后是生母，她这个真正的生母想要看他一眼都难。
好不容易等她平静了自己的内心，情感也转移到了其他孩子的身上，孝懿皇后崩逝，这个儿子又回到了自己的身边。
德妃想到这里不由得苦笑，四阿哥对她没有感情，记着的也是孝懿皇后，她关心太过就是要抢走孝懿皇后在四阿哥心中的份量，关心太少又是对四阿哥不在意，其中平衡难以掌控，她面对四阿哥只能束手束脚。
“给额娘请安。”四阿哥在德妃前单膝跪下行礼。
德妃起身，拖着四阿哥的手，“快起，到额娘这里就不要见外了。”
四阿哥：“谢额娘。”
见面的流程走完，这对母子又无话可说了，一人一口茶喝着，就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最终还是德妃忍不住了，干巴巴地问道：“老四，这次的差事办的怎么样？”
“还不错，汗阿玛给了一些赏赐。”四阿哥面无表情地说，脸上没有喜悦也没有哀愁，让人捉摸不透。
德妃看着四阿哥只想叹气，哪有母子之间还需要去猜测对方心思的？
“后院的两个格格伺候的怎么样？”德妃想了想，又找了个话题。
四阿哥道：“她们很好。”
德妃内心升起一股挫败，没有任何情绪的反馈，只有冷冰冰的几句话。
“你...”
似乎是知道德妃要说什么，四阿哥起身，“时间不早了，儿臣先告退，等下次再来永和宫给额娘请安。”
德妃：“...好，你回去吧。”
四阿哥听了，转身便离开了。
四阿哥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德妃呆呆地看着前方，许久才长长地叹了口气。
全嬷嬷上前安慰，“娘娘。”
德妃握住全嬷嬷的手，“这就是命吧，我和胤禛的命。”
那个时候的她根本保不住四阿哥，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被抱走，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她都以为四阿哥就这样了，不可能再回到身边了，结果他又回来了。
然而十多年的距离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弥补的，母子之间的隔阂也不能被消融。
“等四阿哥当了阿玛就会好些了，能够体谅娘娘的苦。”全嬷嬷道：“现在的四阿哥年龄还小，心思又不细腻，哪里知道娘娘的心情。”
德妃勉强地笑了笑，“希望吧。”
体谅又如何，她了解她自己，她的心已经偏了，她和四阿哥之间也不可能和寻常母子那样亲近。
-
“诶，四哥！”
四阿哥的脚步一滞，回头看了一眼，是五阿哥。
五阿哥追了上来，“四哥你怎么也这么快出来啊？”
四阿哥脸色一黑，没有说话。
五阿哥还在继续，“我额娘也真是，我不过是跟她最近脸色憔悴了，她就这么把我给赶了出来，还是不是亲额娘了。”
四阿哥深深地看了一眼五阿哥，想知道这个五弟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他和五阿哥的年龄相差比较小，前后都被抱离额娘身边，只是一个到了彼时为皇贵妃的孝懿皇后那里，一个到了太后那里。
五阿哥名义上依旧是太后抚养，但他的额娘时刻可以去看他，而自己，自己都是皇额娘崩逝前才知道自己不是皇额娘的孩子。
“额娘一点都不顾忌我的脸面，就这么直接把我哄了出来，一点都没有身为母亲的慈祥。”
四阿哥：“.....”
算了，五弟是个憨的。
“五爷！”五阿哥身边的太监看着四阿哥的脸色，吓的身子都在发抖，赶紧叫停五阿哥。
五阿哥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什么事？”
太监给五阿哥使眼色，让他看四阿哥，奈何五阿哥看不懂，还翻了个白眼，“有事就说，眼睛抽筋给谁看啊？是不是爷平时对你们太好了？”
五阿哥的太监只觉得人生无望。
四阿哥阴沉着脸走了，看都没看五阿哥一眼。
留在原地的五阿哥一头雾水，“四哥怎么走了？”
小太监都要无语了，他指了指永和宫的方向，“五爷，四爷和那位的关系...您懂的，要不然也不会这么早就出来。”
五阿哥猛地一拍脑门，“是哦。”
他完全给忘记了，而他刚刚还在给四哥抱怨自己和额娘之间的亲近，这岂不是成了一种炫耀？而且是正中痛点的那种。
“唉，真是复杂。”五阿哥懊恼道。
另一边四阿哥回到书房，脸色已经阴沉，整个前院的人大气不敢出，眼观鼻鼻观心站在自己的位置上。
四阿哥将自己在书房里闷了一下午，到天色变黑，苏培盛进来点蜡烛时才回过神来。
“什么时辰了？”
苏培盛：“酉时正。”
四阿哥揉了揉眉头，“这么长时间了。”
他在书房里坐了几个时辰了。
“主子爷可要摆膳？”苏培盛问道。
四阿哥挥了挥手，“去吧。”
苏培盛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
苏培盛又回来，等候吩咐。
四阿哥想了想，“让李格格点菜，准备一壶酒，也让她过来。”
苏培盛刚想答应，四阿哥又摆了摆手，“算了，去西厢房那边。”
苏培盛：“...嗻。”
接到通知的李知婉摸了摸自己已经饱了的肚子，这四阿哥来的可真不巧，她的晚膳才结束不久。
“罢了罢了，再多吃点。”
李知婉安慰了一会儿自己，又叫来余善财点菜，“四爷午膳就没吃多少，又一直饿到现在，想必也吃不了什么大荤的菜，简简单单下个面条吧。”
想了想，李知婉又觉得简单的面条有点不符合四阿哥的形象，又想起了另一种面条，就是不知道这个朝代有没有，不过膳房的大师傅都是能手，说不定听听做法就会做。
李知婉简单说了些做拉面的步骤，“最后加上用高汤炖煮的萝卜片以及切片的卤牛肉，上面还能撒上香菜。”
说完她又想起来了口味的问题，“算了，香菜单独装起来，还有辣椒油也来上一些。”
余善财没听过拉面，只能尽量记住李知婉提到的做法，再复述给余师傅。
余师傅是个人精，他不会做拉面，也不逞强，找膳房其他的师傅一起研究，还能当一个顺水人情。
那位师傅才听了一句就懂了，“知道知道，我进宫之前跟一个师傅学过这手拉面，不过没有这位李格格的讲究。”
余善财笑了笑，拿出两个荷包塞给两位师傅，“格格说可以拉出很多种不同的形状，今天比较赶时间，师傅们能研究出多少种就多少种。”
本来就是做个皇阿哥吃的，还能赚银子，余师傅和另一位师傅哪有不答应的，两人让余善财去等着，自己埋头研究。
四阿哥在书房又待了一个时辰才起身去西厢房，他的脸色依旧不好，今天那点在汗阿玛那里得到夸奖的兴奋，在德妃和五阿哥那里搅了个粉碎。
“四爷！”
熟悉的女声出现，四阿哥回过神来，迎面就是一张笑脸，眉眼弯弯，脸颊都鼓了起来。
“怎么出来了？”四阿哥问道。
李知婉心道，还好她出来了，要是等在屋里，直接面对乌云罩顶的四阿哥，连点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现在她早早发现，稍微想了一会儿就找到了方法。
“我来接四爷回家。”
李知婉知道这个时期的四阿哥在康熙以及德妃那里都不算受宠，今天回宫，不用想都知道去见过了康熙以及德妃，这才造成了坏心情，那就直接治本。
“家？”四阿哥呢喃道。
李知婉带着四阿哥进了西厢房，拉着他在罗汉床上坐下，“是啊，四爷是我的夫君，西厢房是我的家，那么西厢房也是四爷的家，以后还会有我们的孩子。”
四阿哥愣住了，第一次有人跟他提起‘家’，也第一次有人说‘四爷的家’，那是属于他的家。
“我们两个，再加上两三个孩子，一家几口人都在这里。”李知婉开始跟四阿哥幻想未来，力求将他的注意力转移，哄好他。
而四阿哥陷入了李知婉说的幻想中，额娘阿玛以及两三个孩子在一起的画面浮现在眼前，他的心里一片柔软。
那样的生活很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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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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