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祚想不明白,既然额娘和皇贵妃看上去并非互相仇视,那自己亲近四哥为何会被驳回。按照常理来说,自己的两个儿子互相亲近,不是应该感到欣慰吗?
身份不同?这句话让胤祚心里的警钟被敲响了。额娘这样说的话,莫非她把胤禛已经当成了皇贵妃的儿子?
德妃却没在这个话题停留,摸了摸胤祚的额头后,吩咐传膳。
见德妃不说了,胤祚只能压下好奇心,把心思放在饭菜上面。经过抗争后,胤祚现在吃饭终于有一定的自主权了,可以自己拿筷子,不必让别人喂到嘴里了。
等吃过饭,看着宫女将吃剩下的膳食撤下去,见德妃随意地指了指桌上两盘动得少些的菜对着兰草兰心说道:“你们也还没用膳,把这两盘端下去加个菜吧。”
兰心兰草跪下谢恩:“谢娘娘赏。”
最开始看见这样的场景,胤祚还会不适应。后来才知道,主子把自己吃过的菜赏给下人是看重的表现,这会让被赏赐的人在其他宫女太监里格外有面。
知道是一回事,但看到这样的场景想法又是一回事。不过如今的胤祚已经学会装作自己没看见了。
桌子刚被清干净,就见李嬷嬷进来说道:“娘娘,皇上打发了乾清宫的夏公公来。”
“快请进来。”德妃愣了愣,说道。
来人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太监,微弓着背,面白无须,看上去颇为清秀,进来后恭恭敬敬行礼:“奴才小夏子见过德妃娘娘,见过六阿哥。”
“夏公公请起。”德妃面色温和,喊起后又问道:“夏公公来此,可是皇上有何吩咐?”
“回德妃娘娘的话,皇上让奴才宣六阿哥去乾清宫。”小夏子模样恭敬,笑道,“想是皇上想念阿哥了。”
听到这话,德妃心情略放松了些。这话暗示了皇上此时心情还不错,那叫胤祚去应当不是坏事。
“皇上叫可不敢耽误,胤祚快去换身衣服去见你汗阿玛,夏公公请稍等。”
胤祚转身跟着李嬷嬷去换衣服,德妃在正厅和小夏子说话。
换好了衣服跟着出门,一路上小夏子都毕恭毕敬,面上带笑,说话却滴水不漏,胤祚感慨,皇宫里都是人精啊。
到了乾清宫,看着小夏子对着在外面站着的小太监说了句什么,等了一会,就听见了宣召。
进去之后,胤祚瞥见宫内并非只有康熙一人,旁边的书桌前还有一个十来岁左右的少年,穿着黄色的衣裳。
能在乾清宫坐着,还穿着黄色的衣裳,这人的身份不必多想,必然就是自己那位太子二哥了。
心里的念头只是一瞬之间,胤祚按照规矩行礼,这次已经比上次标准许多了。
“胤祚见过汗阿玛。”
胤礽放下手中的功课,看着下面行礼的胤祚。好小一只,看上去和上书房老三老四不大一样,与壮得跟小牛犊似的老大更不一样。
“起来吧,胤祚你过来汗阿玛看看。”康熙见胤祚此时行礼已然标准许多,心下满意,看来德妃还是会养孩子,并没有娇惯到连规矩都放过。前些日子召了胤祚看了一眼后便去了南巡,回来也忙活了许久,如今得了空想起这个孩子便叫来看一眼。
如今看着,脸色虽然还是苍白,但看着比几月前好多了,规矩礼仪也标准了许多。
胤祚站起来时往太子的方向看了一眼,康熙察觉到后笑道:“那是你二哥。”
“胤祚见过太子二哥。”胤祚再次行礼,不过这次行的是拱手礼,不是臣子对君上行的礼仪,更偏像是弟弟对兄长行礼。
胤礽扬了扬眉有些新奇,已经在上书房读书的三弟四弟对自己十分恭敬,想来是来上书房前被他们自家额娘叮嘱过。而大哥仗着得汗阿玛宠爱些,背后又有明珠撑腰,对自己向来不友好。鲜少见胤祚这样对自己行拱手礼的。
“听闻六弟前段时间生病了,只是二哥那时候跟着汗阿玛去了南巡,没时间来看六弟,还请六弟勿怪。”胤礽笑得温和。
胤礽长得不差,要是放在现代回头率肯定不低。丹凤眼,面庞白皙,殷红的唇带着一抹淡淡的笑,眉宇间藏着的威仪,看着胤祚的目光中透露着几分温和之色,是个唇红齿白的孩子模样。
“已经大好了,谢谢二哥关心。”胤祚仰头看着胤礽笑道。
康熙见胤礽关心弟弟,心下暗暗点头,他和哥哥恭亲王福全兄友弟恭,即便是当上了皇帝后关系依旧不错。胤礽从小被立为太子,与兄弟们不同,总怕他以后不顾兄弟之情,成了一个孤家寡人,现在看见这一幕放心了些。
果然朕自己带的孩子就是像朕,也是这般兄友弟恭。
胤礽关心了几句胤祚的生活,见他回答时一口一个二哥,心下生出了几分喜欢。他的伴读中有两位是赫舍里家的子弟,虽说是堂兄弟,但比亲兄弟还亲。他有时见了也会羡慕这般的兄弟之情。可自家的兄弟,老大对自己满是敌意,老三和老四恭敬有余而亲近不足,虽能说上几句话,但实在亲近不了。
现在见胤祚对自己亲近,难免高兴几分,笑道:“我听汗阿玛说,你忘了不少事,最近在学满语和蒙语,若有不会的可来毓庆宫寻我,二哥教你。”
“好,那我一定去找二哥。”胤祚笑眯眯地,康熙帝在位六十年,这位太子二哥颇受重视,好似在康熙朝后期才被废,现在能打好关系总不会错。
聊了一会儿,便有前朝的大臣觐见,康熙见胤礽和胤祚相处得不错,有心让这两兄弟培养培养感情,便让胤礽带着胤祚去毓庆宫玩。
“是,儿子一定照顾好六弟。”胤礽站起身,带着胤祚告退后便往毓庆宫走去。
毓庆宫离乾清宫并不远,这中间只间隔了一个斋宫,但胤礽已经十岁,又是从小便学习骑射,体力极好,走的步子也快,胤祚现在这个身体年纪小,身子弱,跟着便有些勉强。
在出日精门时,胤祚终于受不了地托着气喘吁吁的身体,上前两步,拉住了胤礽的手,说道:“太子……太子哥哥,我……跟不上。”
突然被拉住手,胤礽吓了一跳,下意识便要甩出去,直到听见胤祚的声音才堪堪止住了甩出去的想法,转头看着胤祚。
太子旁边的小赵子见六阿哥拉住了太子的手,吓了一跳,太子爷可不喜欢别人碰他。
听了胤祚的话,再看胤祚气喘吁吁,面颊通红的样子,胤礽才反应过来,胤祚年纪还小跟不上自己的步伐。
迟疑地伸出手,在胤祚光洁的额头摸了摸,轻声道:“是二哥没想到,等会二哥走慢些。”
说完了话,也没放开胤祚的手,停在原地等胤祚把气喘匀后才慢慢牵着他走。
等喘匀了气,胤祚才发现自己方才情急之下,竟然拉住了胤礽的手,神情微微一滞,见胤礽没有甩开自己的手,也不好意思主动松开手,便一直牵着手走到了毓庆宫。
毓庆宫的众人见太子殿下牵着一个六阿哥,大多神色吃惊,不过能在毓庆宫伺候的人,都是康熙安排得最好的,即便心里吃惊,面上规矩一点不乱,茶点上得也很快。
胤礽把胤祚带进了书房,他以前从来没有过和一个弟弟单独相处的时间,在上书房的时候,他是单独的老师,即便每日能见到三弟四弟,那也不过见面打个招呼。
现在单独和胤祚相处,一时之间竟然想不出要做什么。想了想,胤礽回想起了六弟前些日子种痘失忆了,现在还在学习满语和蒙语。自己的满语和蒙语是汗阿玛都夸奖的,自己现在教六弟满语和蒙语,让六弟见到自己的本事,六弟肯定会觉得自己很厉害的。
这样想着,胤礽面上的笑容加深了些,转身在书架上拿了一本满语启蒙的书籍,对着胤祚笑道:“六弟,听闻你最近在学习满语,二哥满语还算不错,今日就让二哥来教你吧。”
“啊?”正在喝茶的胤祚微微一愣,不是来玩的么,怎么变成学习了?
不过见太子面上兴冲冲的样子,胤祚没有拒绝,老老实实坐到书桌前面,看着面前摆放的书。
太子先是问了胤祚学到了哪里,从他正在学的地方讲起。胤祚本就不是真小孩,学习的时候也称得上认真,所以很多东西太子讲上一遍就明白了,每每太子提问都能答上来,这反倒让太子在讲的时候多了些乐趣。
教得忘了时间,等回过神来就已经是酉时了。清朝虽说正餐是两顿,但实则其他时候都能叫点心,酉时算是一个固定吃点心的时间。
等小赵子小心翼翼上前来问时,胤礽才反应过来,已经酉时了。再看看胤祚,陪着自己坐了一个时辰学习,还一点不叫苦,心里越发喜爱。
“那便上点心吧,六阿哥在这,上几个适合小孩儿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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