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宜像是没瞧见一旁的采薇连连冲自己使眼色,那脑袋摆的都快赶上拨浪鼓了,她知道原主就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既然如此,那就将小白花路线贯彻到底,没什么不能说的:“皇上,人人都这样说的,要不然贵妃娘娘当时为何不愿将绣月姑娘送到嫔妾身边伺候?”
“嫔妾进宫之后一直忙着照顾姐姐,宫里头的事儿知道的不多,无非是见着绣月姑娘生的好看,所以才想要讨了过来,绝无旁的心思。”
“也请皇上帮着在贵妃娘娘跟前解释一二,免得叫贵妃娘娘误会了嫔妾。”
皇上听闻这话真是哭笑不得,偏偏眼前这小姑娘一本正经的,压根不知道自己哪儿说错了,只点头道:“好,朕改日就帮你解释几句。”
话毕,他就想到了绣月。
有道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一次次在承乾宫与绣月偷、欢,这滋味自是旁的女子给不了的。
钮祜禄皇后去世之前,正是皇上与绣月你侬我侬之时,想着自己已是十来日没去瞧过绣月,皇上对她也是有几分想念的。
原本他是想着将绣月封为妃嫔,常伴于他左右,可如今钮祜禄皇后刚去,这个时候显然不大合适,他觉得……还是等等吧。
婉宜拽了拽皇上的袖子,轻声道:“那皇上能让绣月姑娘来陪嫔妾说话吗?”
这下,皇上都察觉出不对来:“这是为何?”
婉宜笑了笑,嘴角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来:“因为绣月姑娘长得好看啊!原先未进宫之前,额娘就时常说嫔妾,嫔妾身边的丫鬟一个比一个生的好看,额娘还说什么养虎为患,丫鬟要本分衷心就够了。”
“可嫔妾就是喜欢好看的东西,好看的衣裳,好看的花儿,还有好看的美人儿。”
“若有绣月姑娘在嫔妾身边陪着,哪怕喝药都没那么苦了。”
皇上忍不住笑了起来,打趣道:“你若是个男子,只怕是风流成性,见一个爱一个的。”
婉宜不好意思笑了笑。
实则,她心里道——皇上你不就是这样吗?
皇上最后还是点点头:“无妨,朕要绣月来看看你,陪着你说说话,等着你的病早些好了,也能早些学规矩。”
这样,也能早些侍奉他。
从这三言两语中,婉宜也看出来皇上对绣月的情分并不一般,是谢了又谢。
皇上从前就是知道她的,更是知道钮祜禄一族若非合适的姑娘,是断然不会将她送进紫禁城来的,原因无他,性子太过良善。
也正是因此,皇上不疑有他,也不觉得婉宜有什么坏心思。
婉宜与绣月一个心思纯善,一个不谙世事,在后宫之中是股清流,说不准以后也能成为好姐妹的。
等到了傍晚,绣月就提着补品前来探望婉宜。
绣月心里是七上八下,皇上方才去了承乾宫一趟,瞧了佟贵妃,不轻不重说了佟贵妃几句,只说佟贵妃如今乃是六宫之主,凡事要思虑周全,明知钮祜禄皇后刚刚故去,婉宜正是伤心欲绝时,怎么能让婉宜学规矩?
佟贵妃只有硬着头皮说是的份儿。
最后,皇上也没忘了她,嘘寒问暖说了几句,要她没事儿时多去看看婉宜。
凭什么?
以后她也是要当主子的,为何如今要做这些下人的活儿?
更何况,她觉得这个婉宜邪乎得很,几次三番要她过去,婉宜一个女子,要她过去能做什么?偏偏皇上还答应下来。
这下佟贵妃都不好说什么,只要绣月闲来无事去坤宁宫逛一趟就是了,权当作散步。
等着进了内间,婉宜待绣月是十分热情,毕竟这人以后可是**oss啊,又是招呼着她喝茶又是招呼着她吃点心:“……这是我大哥从福建捎回来的桂圆干,又大又甜,可好吃了,绣月,你尝尝看!”
“这是小厨房刚煮好的杏仁露,你要不尝尝看?里头加了薏米,姑娘家多喝些能够美容养颜。”
“还有屋子里的熏香你可喜欢?这是我五哥从西藏捎回来的乌木香,不过里头加了藏红花,若女子有了身孕可不能用,容易造成滑胎。”
“旁的都好说,这熏香我可不敢给你,若是贵妃娘娘有了身孕不知道,你用了熏香,到时候闹出什么事情来,咱们两个都是要掉脑袋的……”
……
这话听的绣月脸色惨白,紧紧捂住肚子,不管是藏红花,还是杏仁、薏米、桂圆干,这都是造成女子滑胎之物,她只觉得眼前这人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这个婉宜就是佟贵妃口中蠢笨不堪、不值一提的小姑娘?
绣月可不相信,她可以不吃坤宁宫的东西,可以不喝坤宁宫的茶水,但总不能不呼吸吧?
她连自己说了些什么都不知道,最后更是颤声道:“多谢钮祜禄主子,奴婢,奴婢不饿,奴婢……也不渴。”
婉宜拉着她的手,亲热道:“你同我这般客气做什么?”
说着,她更是道:“我见你脸色不大好看,莫不是生病了?”
绣月这是被吓的,连连抽出手来,低声道:“奴婢没事儿。”
说着,她更是连忙起身道:“奴婢出来有一会儿了,该回去了。”
她像逃命似的匆匆离开。
瞧着她的背影,婉宜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一旁的芙蓉却是不解道:“主子,您这是做什么?您用的不过是皇后娘娘惯用的沉水香,里头也没加什么藏红花,为何要这样说?”
“没什么,天机不可泄露。”婉宜故作神秘,笑容很是舒展:“我只是不愿被人当枪使而已。”
怨不得她这般,实在是佟贵妃不大厚道。
佟贵妃不仅给她安排了两个教养嬷嬷,把她往死里调教,更是四处放出风声去,说皇上待她十分不一般,俨然她就要成功后宫下一位宠妃。
若真是如此,婉宜也没什么好说的,可偏偏她连皇上的手都没摸过,她哪里受得了这委屈?
哪怕她这些日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门心思在院子里学规矩、装病,可架不住时不时有惠嫔、宜嫔的人上门找事儿,说话那叫一个难听。
佟贵妃是得了便宜又卖乖,好处竟被她都占尽了,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好事儿?
可她只想快速在宫中站稳脚跟,并没有加害旁人的心思,若是如此,那她与那些心肠狠毒的妃嫔又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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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月一回去就去了佟贵妃跟前:“贵妃娘娘,钮祜禄主子……钮祜禄主子怕是已经知道奴婢有了身孕的事儿。”
佟贵妃近来是心情大好,脸上笑意不断,听闻这话脸色却是沉了下来:“怎么可能?这事儿做的隐秘,除了本宫的心腹与你,没有旁人知道。”
“就连当日给你诊脉的大夫,也是本宫额娘寻的可靠女医,装成嬷嬷带进宫的。”
说着,她更是劝道:“绣月,你有了身孕小心些总是没错的,却也不能像惊弓之鸟,这样对孩子不好。”
宫里头什么都不缺,最不缺的就是美人儿,当日她之所以选中了绣月,一来是因为她容貌出众,二来是因为她听话。
当初她们更是说好,她助绣月成为妃嫔,绣月生下来的第一个儿子抱到她身边养着。
所以啊,绣月肚子里怀的可是她的儿子,她不能不小心。
绣月哽咽道:“不,贵妃娘娘,不是的。”
说着,她更是将方才坤宁宫发生的事儿都道了出来:“若不是钮祜禄主子知晓奴婢有了身孕,怎么会如此?她分明就是想要除掉奴婢肚子里的孩子。”
“贵妃娘娘,求您救救奴婢,求您救救奴婢肚子里的孩子啊!”
佟贵妃愣住了,半晌才道:“你肚子的孩子,本宫不会让任何人伤他分毫,可皇上要你日日都去陪婉宜说话,你若是不去,那就是抗旨不尊,更会叫皇上起疑心。”
“但你要是去了,婉宜就会以一句毫不知情害了你肚子的孩子,到时候哪怕这件事叫皇上知晓,皇上也不好过多苛责于她。”
不知者不怪。
佟贵妃是左右为难,又道:“如今能护着你肚子里孩子的唯有皇上,可若是皇上知道你有了身孕,只怕不会高兴……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啊!”
一个男人,但凡一个有点良知的男人碰上这种事儿,都高兴不起来。
妻子病重时正与宫女翻云覆雨,还闹出一个孩子来?以后皇上不光不喜欢这孩子,甚至一看到这孩子就会想起故去的钮祜禄皇后。
佟贵妃急得是一宿没睡,翌日一早待六宫众人与她请安后就直奔坤宁宫。
婉宜当然知道她来做什么,当即就对采薇道:“与贵妃娘娘说一声,我病了,要好生歇息,不便见客。”
反正两人也不可能成为朋友,哪怕她在佟贵妃跟前伏低做小,佟贵妃也容不下自己,还不如怎么高兴怎么来。
佟贵妃听闻这话气的不行,可也没办法,只能讪讪而归。
若说一开始她怀疑婉宜是瞎猫碰到了死耗子,猜到绣月可能有了身孕,如今却是心中笃定——这小贱蹄子觉得拿捏住了她的命脉,所以拿乔起来?哼,走着瞧,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婉宜这一觉睡得是踏实极了。
谁知道睡得好好地,她又梦到了钮祜禄皇后。
梦中的钮祜禄皇后依旧面容憔悴,可相较于从前,嘴角却带着几分笑意,一开口就是——本宫就知道自己没有找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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