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康熙,她的皇玛法。璟瑄连忙放下筷子,起身行礼。康熙极重孝道,进门便先给太后问安,顺带扫了一眼桌子上已经用了大半的膳食。
“给皇玛法请安,祝您福寿安康。”璟瑄十分恭敬行礼,虽然之前也曾经常派人给康熙送东西,刷新好感度,但是从来没有如此近距离见过康熙——
毕竟那些宴席上,凭她一个多罗贝勒格格,也只能坐在较远的地方。
“免礼平身。”康熙挥了挥手,打量着他这个老四家的孙女。
老四近些年一直勤勤恳恳办差,却是时常面无表情的,不想这个小孙女,倒是眼神清亮,灵动活泼。
之前便折腾出来不少吃的,时常孝敬他与太后,可见老四家的教养得好,这个他亲自赐名的龙凤胎孙女,是个有孝心的。
早先她在御花园那里喂鱼,他便瞧见过,是个有福气的胖丫头。至于那个嚼舌根的小答应,他后来也是没有再宣了:龙子凤孙,岂是她能置喙的?
康熙近来也是没有胃口,年关已近,各地的请安折子都递了上来,这个问候他过年好,那个请求朝廷多支援些银子,还有些告状的、弹劾的,甚至还有鸡毛蒜皮也要和他说的——法雨寺主持圆寂了。
皇上,您最近好吗?好吗?好吗……
还能怎么办?只能耐着性子回复,朕安,朕安,朕安……
康熙用了些糕点便继续批奏折了。旁边的太监宫女也是十分焦急。梁九功也是跟着康熙的老人,自是心疼主子,便让人呈上来了几个清炒小菜。
“哪家送来的?是老大还是太子?”康熙是一个精力旺盛的皇帝,他对于手下人动向的把握也是一直在线,早就知道暖房种的还没长出来。
不然皇太后也不至于一直没有胃口。他已经令人多种些了,只是暖房的产量有限,耗费颇多,身为天子,享受万民供奉,自然也不能奢侈太过。
“是四爷家的璟瑄格格送来的。”梁九功笑道。
“是个有孝心的。还剩多少?”
“还有四大筐。”
估计这丫头得了这些便都给了他,这可不行,还是他亲自给太后送去吧。于是派人抬着两筐,来到了寿康宫。
谁曾想,一进门发现这个丫头也在,再看看桌子吃的这些绿叶子菜,康熙还有什么不明白?怕是太后处不只是有,还得比他多吧!
只是,老四近来不在京城,老四家的又一直颇为勤俭,何处得来这么多绿叶子菜?
怕不是有心之人想拿此事做文章?康熙已经开始头脑风暴了——毕竟当皇帝的都有点毛病,不是疑心病就是被害妄想症。
“璟瑄呀,这许多,都是你种的吗?”康熙试探道。
璟瑄见此,心知康熙这是有想法了,之前准备抱太后的大腿,但是盐碱地还没有出结果。
既来之,则安之。眼前不是有个更粗壮的大腿吗?全大清最有权力的男人,她的亲爷爷,康熙是也!索性送他算了,就当是保护费吧……
璟瑄笑得格外灿烂,是那种任谁看了都要牙疼的甜:玛法,这是璟瑄送给您的新年礼物!
随即,她便将大棚的事情向康熙悉数道来,当然,其中的关键技术不方便在此处讲,人多眼杂,她过后会以奏折的形式递上去。
“好!好!好!”康熙连着说了三个好字,不仅是惊喜于,这个不耗费过多炭火便能种植绿叶菜的暖房,更是对其中用到的改进的玻璃:琉璃厂,怕是要变成金疙瘩。
至于为什么琉璃厂没上报苏文改进的技术,康熙倒也心里清楚,这些奴才一向是这样的,欺上瞒下是惯用的了,肯定是要慢慢试验了才供给皇家。
“传朕口谕,封璟瑄为多罗格格,享双份俸禄。”
多罗格格与多罗贝勒格格都称作多罗格格,只不过前者相当于汉朝的县主,是郡王之女才可以封的,而多罗贝勒格格,是贝勒的女儿,相当于汉代的郡君。
与升官一起到来的还有发财,康熙大笔一挥,还从自己的私库里赏下去了金银珠宝若干,与璟瑄庄子附近的几个皇庄。
璟瑄震撼于康熙的大方,毕竟康熙是出了名的抠门,早些年她这个爷爷的后宫,有个位分是难如登天,其实现在也是——
她爹,四皇子胤禛,天天鞍前马后,风尘仆仆,老爷子打仗也跟着,老爷子出门陪着,甚至还只是个多罗贝勒!
而她仅仅是献上了蔬菜大棚的方子,就,已经是县主了?这买卖不只是不亏,简直赚大了!
皇太后见此,闻弦歌而知雅意,也赐下了许多赏赐,以及表扬四福晋的懿旨,称她教养有方,是皇家的好儿媳。
一时之间,乌拉那拉·慧宁在妯娌中间,颇为受人艳羡。德妃更是在四妃面前出尽了风头:“可惜,一共只得了些许叶子菜,不多,不然定请格外姐妹,一同品尝。”
而此时,四阿哥胤禛正带着他的新幕僚往回赶——那块河道已经基本完工,不用担心来年春讯了。
秦远拉开窗帘,吊儿郎当的含着一根草,跳下马车,嬉皮笑脸的来到了胤禛身边。
胤禛见他又笑了,只觉得眼睛疼,天知道这是何方妖孽?
这些日子,虽然此人才华横溢,不仅助他解决了诸多工程上的问题,更是有颇深的政治见地。
但是此人真的太过于不羁放纵了!在那些民夫和衙役面前,仿佛是修道的仙人,正人君子一般;可在自己面前,吊儿郎当的样子,活脱脱一个纨绔子弟。
这人真的是道士吗?
“您是我的主公,我自然要报您以诚。”秦远解释道。
胤禛险些破功,真的,他很想说,我宁愿你装一装!
“启禀大人,前方路被堵上了。”前来报信的士兵焦急道。
“无妨,我随你去看看。”秦远又端起他的高人姿态,任谁看了不说,超凡脱俗?
只见秦远站在路口,抬手从本就干枯的树上,摘下所剩不多的几片叶子,抬手起卦——
落在地上的六片叶子依次排序,五片黄色一片绿色,依次对应着六爻。
“走吧,去东北方向,那边有小路。”秦远转身,带着一头雾水却又不明觉厉的众人,便往那边去。
没走多久,一条小路,映入眼帘。
“秦先生真是神了!”苏培盛也不由得感慨。约莫这就是修道之人吧,能测吉凶,占卜方位更是不在话下。
胤禛也觉得颇为好奇,旁人卜卦,不论是六爻还是其他,起卦之前必然是沐浴焚香,所用的器物不说啥龟甲玉碗,至少有个竹筒铜钱。
只他秦儆之,树叶起卦,挥挥衣袖,便找到了路。
胤禛平素于禅宗颇有研究,此刻看秦远更是喜爱。
此子才情远高于当世,绝非凡人。
——他如此有才华,却不装,与那些道貌岸然之辈全然不同!
此子长于辞令,不因吾之位卑而见弃。纵吾梦中得见先机。此非姜尚之临于渭水耶?
——他于卜辞如此有研究,却愿意辅佐只是一个四皇子的我!虽然我做了个梦,知道我以后会登临九五,可是,这样的大贤辅佐我,难道不是昔日太公钓鱼?
可惜,秦远不知道胤禛的心理活动,不然肯定要告诉他:“你想多了!”
算卦他真的只会一些皮毛,毕竟师傅自己就是个半吊子,教他的时候更是,只丢给他几本典籍,让他自己琢磨。
天杀的,这些书仿佛都有防自学机制,他真看不懂。
来来回回这些年,道教十三经,一本没读完,周易有关的,不论是山水、命理、预测,相学还是择吉,他可能是八窍之中通了七窍,剩下的,一窍不通!
当然了,这已经通了的七窍也不是他自己的,是他师傅的:七窍生烟的那种通畅。
可是师傅已经不在了,他临走之前为自己算了一卦,让自己留在村里,以待明主,等了几年就来了个胤禛。
虽然不信老道士的半吊子实力,秦远是真心把他当亲爹孝敬的:刚穿来的时候缺衣少食,饿的眼冒金星,是他救了自己。
师傅还经常把一些药材泡在水里,然后用这些药液混着盐和糖泡符纸,给那些生病了,请他做法的人。
看见他们一个个好起来,对师傅跪拜叩头,幼年的秦远收到了冲击:“师傅,你这不是骗人吗?”
“修道之人,如何能骗人?为师且问你,他们痊愈了吗?”
“痊愈了,可是……”
“没什么可是,他们又不舍得去看大夫,几个铜板便是他们一个月的开销了,”老道士白发飘飘,颇有几分仙风道骨,“儆之啊,为师观你面相,有封侯拜相之格,只愿你日后富贵了,也不要忘了乡亲们。”
不会忘的。
穿成一个孤儿,在遇见师傅之前,是乡亲们在接济他。
这时候,一个名为士兵大着胆子跑来,让秦远帮他相面,秦远也只是笑而不语,伸出来了一根手指。
果然,士兵仿佛明白了什么,向秦远拜道:“先生大才!吾确实是祖上十八代单传。只是不知道何时能有子嗣?”
秦远看他精神的样子,便抬手比了个“3”,随即转身离开了。留下了自行脑补的士兵。反正,三个月,三年,随他呢!
至于落叶起卦,不得不说秦远阵法摆的确实好看,但也仅限于好看——那条路是他半夜拉肚子,又担心被别人发现丢人,无意间发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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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加官进爵:一出手便是县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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