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做饭，顾明怡倒是省了点外卖的钱。
而且，外卖吃多了也觉得没意思。偶尔吃吃没啥子油水的家常菜，倒也不错。
王妈奇怪地问：“小顾啊，你平常做什么工作？”
顾明怡扒拉着米饭说：“嗯，就是普通工作。”
普通的、穿越、观赏（dao mai）文物工作。
王妈不信：“那你是个什么工作时间啊？”
都说现在的年轻人996、007，苦的要死。
她女儿就是，一天天的跟卖身给公司似的。
怎么这个小顾，周一到周五不上班，周末也不上班？
白天不上班，晚上也不上班？
虽然住的差，但肯请保姆，收入想来也不很低。
竟有这种工作？
“嗯，我是那个，自由职业人员。”
确实挺自由的。
“就网上给人家做东西，剪视频，不用坐班的。”
“哦，那你这个不稳定啊。”
年纪大的嘛，总觉得这种工作跟无业流民没啥子两样。
“是是。”
“工资怎么样？”
“还行吧，看老板发善心。”
沉香也会做饭，敏仪一般吃小厨房的菜，偶尔也让她做。
顾明怡说：“沉香，你也一起坐下来吃饭啊，这么多菜，我一个人吃不掉的。”
沉香默不作声地坐了下来，神情复杂的看了她几眼。
“所以，你不是我们家姑娘。”
顾明怡差点被一口菜给呛着，连咳了几口：“你——你瞎说什么呢？”
“我家姑娘都告诉我了。”
连五爷那样迟钝的人都看出来了，福晋最近有些不对。
她作为姑娘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丫鬟，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儿察觉。
不过，姑娘自从嫁过来之后，性格愈发的古怪。
未曾出阁的时候虽然是清高了些，但平日里大多还是说说笑笑的，同姐妹兄弟们玩笑也开得。
可嫁人之后，真的就像脱了一层皮。
不仅人瘦多了，就连下巴都尖了，话也少了，一天比一天少。
有时候就坐在书房里面，画一天的画，练一天的字，或者看一天的花鸟鱼虫，也不说什么。
可最近这段时间，福晋时不时的整个人会很轻松。
不是那种假装的轻松，而是真的发自肺腑的。
有的时候远远的，沉香看着这样子的敏怡都会觉得愣住，觉得她整个人好像放着光一样，尤其是那一双眸子亮晶晶的，充满希望。
她很少看到这样的眼睛，几乎没见过这样的眼睛。
她们福晋相貌本不差，可这样一颦一笑，居然增加了好几分颜色，丝毫不比侧福晋刘氏差。
“到底为什么姑娘这么开心呢？”
姑娘是遇到了什么能让她特别开心的事吗？
甚至于，她对着五爷都愿意假以颜色了。
对着那几位福晋们的挑衅，尤其是八福晋，她甚至都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淡然处之，也不生气也不恼怒。
之前她被欺负的时候，半夜里抱着自己哭，这都好几回了。
还有宫里的宜妃娘娘，其实也根本瞧不上她们姑娘的家世，总觉得自家儿子能配得上更好的。
太后娘娘也是，又看着敏仪嫁过来三年，一直未有身孕，别说小阿哥了，连个格格都没有，又不得五爷宠爱。
所以怎么着，都说今年选秀又要给贝勒府里塞几个格格。
这还是因为五爷眼下只是贝勒，只有一个侧福晋的名额。
五爷若是亲王，一定就直接再指一个侧福晋过来了。
她家姑娘日子过得也真是苦，不过想想，哪家的姑娘嫁人不苦呢，都是一样的。
就算是小富人家，也是要纳妾的。
而她们这些做丫鬟奴才的，碰到一个好主子还好，碰到那动辄打骂作践人的，一样生不如死。
也许姑娘想开了，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不然还能怎样呢？
也许这就是她的命吧，只能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
“您想想那些嫁给普通人家的，也未必就能够夫妻琴瑟和鸣。”
如果姑娘能一直这么开心下去，她也很高兴。
可是隔那么几天，她就觉得原来的姑娘又回来了，浑身都是阴雨天的愁苦。
就这么反反复复、反反复复的，姑娘一会儿开心，一会儿不高兴，一会儿轻松，一会儿又紧张，十分分裂。
她真是二丈头脑摸不到，那天她真的忍不住了。
“福晋，您最近——”
她张了张口，也觉得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敏仪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
大家这么多年，说是主仆，也像姐妹。
很多话不用说，一个眼神就够了。
她的事，就算能瞒得了别人，也瞒不了沉香，也没必要瞒她。
看她不回话，沉香只好接着说：“之前八福晋来家里闹成那样，您都没说什么。今日不过是一些流言蜚语，您又何必放在心上。”
“她不放在心上，并非我不放在心上。”
对于八福晋，敏仪倒也没有从前那么讨厌了。
她的结局固然不怎么样，八福晋更是凄惨。
人比人，这就开心了。
“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哪里得罪了四阿哥，或者是因为受八爷牵连的缘故？”
雍正四年，皇帝直接下旨替八爷休了她。
八福晋那人，从小嚣张惯了的，就这么休了她、逐她回母家，她怎么肯。
她也是个硬骨头，就算是陛下亲下的旨意，她也一点儿也不害怕，说是“毫无畏惧，忿然而去”。
敏仪可以想象，八福晋此番操作的模样。
“没想到，过去二十多年了，八福晋人也四十多了，居然和现在她十几岁时一般的气性。”
四爷什么人，谁敢拂他面子，当即让她自尽、散骨扬灰！
敏仪自嘲地笑了：“我固然一辈子得不到五爷的片刻垂青，到底是寿终正寝了。”
老八他们夫妻恩恩爱爱又如何，最后还不是下场凄惨。
说白了，他们做阿哥的还能有输有赢、愿赌服输。
而她们这些做福晋的，不管家里的爷事成事败、是输是赢，反正她们都没有好的结果。
沉香不明所以：“姑娘，您这到底是……”
隔三差五的，净说这些听不懂的话。
“沉香，你是不是觉得如今的我，同往日不太一样？”
有时候一样，有时候又不一样。
沉香点头，敏仪一把抓住她的肩，盯着她的眼睛。
“那你看现在的我，还是从前的我吗？”
看人要看眼睛，眼睛是灵魂的窗户么，身体只不过是一具皮囊而已。
当然像她和沉香这样朝夕相处的人，甚至不需要眼神，只凭借感觉就已经够了。
“是。”沉香脱口而出，“是你！”
“大部分时候都是我，但昨日就不是，现在用这具身体的不只我一人。”
沉香瞳孔放大，什么意思？
她怎么听不懂，一个字都听不懂。
“所以——”顾明怡晃了晃脑袋，“你知道我不是啦。”
竟然就这么暴露了？
她本来还端着的身子，一下子就耷拉了下来，直接跷起了二郎腿，把沉香都看呆了。
——敏仪啊敏仪，你怎么就这么轻易出卖我了呢，太不够意思了。
不过细节什么的，敏仪并没告诉沉香。
只说两人时不时会交换身体，没有说自己会穿越到未来，看到什么吧啦吧啦吧啦。
毕竟，很多事情真的没法说。
“是法术吗？”
“大概吧。”
反正超出了她一个大学本科毕业生的理解范围，这算是什么，量子力学？
悬而不决，量子力学。
反正很不科学就是了，一切不科学的尽头都是玄学，但科学的尽头也是玄学。
归根结底，一切事物本质都是玄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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