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青花釉里红团花纹摇铃尊，是个意外。
敏仪太过于激动，一不小心拿错了，她自己回来也吓了个半死。
“那可是御赐的物件！”
虽说就算弄坏了，倒也不至于为了一个瓶子掉脑袋。
可是这样的东西忽然不翼而飞，必然是要彻查的，其中不知道要牵连多少人，她赶紧给收了回去，好在可以收回去。
顾明怡想的是，自己缺钱没错，但也没有胃口大到日进斗金。
树大招风，她要是拿个康熙本人用过的东西出去卖，说不清楚来路不说，搞不好是会被杀人灭口的。
“还是低调保险一点儿。”
所以，第二次五福晋从账房随手拿了一个最普通的砚台。
一方琴式端砚。
这一次，顾明怡拿在手里也不哆嗦了。
看着像是古琴的样式，上窄下宽，端石质，具蕉叶白、火捺石品。
砚台正面是琴面，琴身是砚堂和砚池，二者相通。
这只是一方普通的康熙朝砚台，并非是宫中精品，甚至连王府里的精品也不是。
她百度了一下，类似的物件各种拍卖会上很多，什么价钱的都有。
她也不太懂这些，直接在附近找了个古董铺子。
顾明怡是个遵纪守法的良好公民，之前从未涉足过这样的场所。
当然，这也不是说古玩店就不“正经”啊，人家也是有营业执照的。
只是这确实是很小众的地方，一般人即使经过，也并不会走进去看上一看。
总觉得自己要是进去了，搞不好就会分文无有地出来了。
“就这个了。”
她在店门口深吸了一口气，心想，我又不是来买东西的，只是卖东西的，大不了买卖不成，这店也不会吃了我吧。
古玩店的光线总是不如服装店、大商场那样亮堂，门脸不大，布置也比较“包浆”。
绝对没有人在店门口招呼里——“上新货了，进来看一看啊！”
“有人吗？”
一个端着茶壶的秃头男人从暗处走了过来。
之前，顾明怡对古玩店老板唯一的印象，大概是《盗墓笔记》里的吴邪。
不过想来，这年头的古董铺子老板，应该不用亲自下地淘货了吧。
她不想露怯，只直接把东西拿了出来，对方一看：“八千。”
“八千？”她不满，“这可是我家祖传的，康熙朝的砚台。”
秃头男人不屑，又来一个讲故事的，卖东西你就卖东西，我可不关心你瞎编的这什么。
我是搞古玩的，不是写小说的。
祖传？搞不好年纪还没你大呢。
“瞅瞅这成色，还康熙，民国的还差不多，仿了康熙朝的样式，糊弄谁呢。”
后头一人也说：“好歹也做个旧，糊弄一下呗。”
顾明怡气的七窍生烟。
什么做旧，这东西就这么新的好不好！
康熙四十年刚刚穿越过来的，新鲜出炉、童叟无欺、如假包换！
我还能让一个清朝人给你开使用证明。
其实什么价格都行，她也是急用钱，这一次也就是探探路，反正她也没有成本。
不过就跟买东西必须得还价一样，买东西也必须要涨价。
“一万二。”
“八千。”
“一万二。”
“八千。”
顾明怡：……你好歹说个九千啊……
——你说九千，我说一万一，然后一万咱俩这不就成交了么。
她嘴一打结：“一万。”
“八千。”
顾明怡气急：“那我不卖了。”
秃头这才慢条斯理说：“九千。”
行吧，九千就九千吧。
谁让她急呢，这房租要交了，再没钱进账她就得流落街头、风餐露宿了。
便宜你们了。
顾明怡走了之后，后间走出来一个人。
他拿起砚台看了一眼就放下了：“确实是康熙的。”
“怎么可能？”秃头不信，“这么新？”
“新归新，是归是。”他在躺椅上直接躺下，“就你俩这眼珠子，没用可以捐了，就当做慈善了。”
秃头还是反反复复不肯相信。
“真的，那这丫头能这么便宜卖了？”
躺椅男闭上眼睛：“傻吧。”
*
第二周穿过去的时候，顾明怡已经算是熟门熟路了。
根据这几天她的观察，五福晋敏仪虽然才学出众，但论起管家理事，确实十分够呛。
敏仪自己倒无所谓：“这些事自有下人来办，哪里需要福晋操心。”
她管个小家也是没问题的，只是这贝勒府的门楣太过于显贵而已，她原也从没想过要当什么贝勒福晋的。
是了，如今老五还没有封亲王，只是个贝勒。
其他兄弟大多领了差事，他这个水平，正经差事也不敢交给他啊。
因此，这些年也只在康熙三十五年，率领正黄旗大营随康熙出征葛尔丹。
别的时候就是四处闲逛造人，要么给他的嫡福晋添堵。
“福晋，和五爷您也服个软吧。”沉香劝主子，“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您看侧福晋都已经两个孩子了。”
下一次选秀，说不定宫中还会给五爷指一位格格。
汉人，都是一妻多妾制，正妻只有一个，生下的儿子是嫡子。
满人，却是多妻多妾制。
努尔哈赤一共娶了十六个妻子，皆称为福晋，并没有大小、妻妾之分，他们生的儿子也都是同样的地位，
入关之后，受到汉族封建宗法制度的影响，逐渐开始实行一夫一妻多妾制。
比如皇子阿哥，嫡福晋只能有一个，亲王可以有两个侧福晋，贝勒只有一个侧福晋的编制。
侧福晋也是受正式册封的，不是妾能够比拟的。
“就算如此，您也应该把大阿哥抱到咱们院子里养啊。”
清朝，后宫的妃嫔多不养育自己的子女，王府也常有这事。
“我倒是想，五爷这不是不同意么。”
沉香惊讶，往日她常用这话劝福晋，福晋只是说：“我为什么要养别人的孩子。”
“他从小养在您身边，自然就是您的孩子。”
“谁稀罕。”
再劝她就不高兴了。
如今，居然能从福晋口中听到“我倒是想”这四个字，实在是难得。
“纵然五爷不愿意，您可以去求宫里，皇太后或者宜妃娘娘。她们若是真的为了五爷好，一定会劝劝的。”
明怡叹了口气：“回头再说吧。”
她也不能替敏仪做这个主。
过了会儿，沉香又来了。
“福晋，之前四福晋送了帖子过来，请您今日去四爷府上一叙。”
见自家主子一脸迷茫，她提醒说：“您忘了，今日是四福晋的生辰，宫里也都送了礼过去。”
老四和老五年龄相仿，而且小时候都在佟贵妃身边养过一段时间，倒算是有些交情。
“也是，老五这样的废物点心兄弟，哪一个野心勃勃的哥哥能不喜欢呢。”
沉香说：“已经给您置办礼物了，马车也都套上了。”
明怡点头，既来之、则安之，她也去见见这位，不知道是纯元还是宜修。
四爷的府邸就是后世的雍和宫，离的也不是太远，坐了马车没一会儿就到了。
康熙三十七年，康熙大封皇子，老四和老五一起受封贝勒。
老大、老三封多罗郡王，老四、老五、老七、老八俱为多罗贝勒。
所以现在老四还不是雍亲王，只是禛贝勒。
次年，康熙为自己成年的皇子建府邸，老四老五也是当时从皇宫阿哥所迁入府邸。
其中，老四、老八、老九的院子都是靠在一起的。
八□□九是“一墙之隔的花墙”，老四在老八的隔壁，后来的雍和宫就是老四老八两人的府邸合并而成。
既然都是统一的形制，这四贝勒府和明怡住的五贝勒府也是大差不差，都是分了东、中、西三个区域。
东边是府邸、花园、亭台楼阁，老四和内眷都住在这里。
西边是小花园，主要用来休闲娱乐的。
“五福晋，您这边请。”
拐过一个弯，就听见热热闹闹的女孩子们的声音了。
见到明怡进来，四福晋笑着说：“五弟妹快请坐。”
明怡说了一些恭贺的话，看见旁边坐了一个特别出挑的粉色美女。
四福晋介绍说：“弟妹还没见过吧，这是李妹妹。”
哦，这就是那个粉色娇嫩的齐妃李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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