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伊凡吃饱喝足,小小打了个嗝,捂着小嘴巴张望皇太极。
皇太极一把将他抱起。
“走,我们去给你取名字去。”
御书房的书架上,摆满了密密麻麻的孤本和古籍。
有一些是满文,有一些是汉文,甚至还有好多稀奇古怪的文字。
满文的是他们女真一族自古以来收藏起来的典籍,而汉文的则是在他们往南打大明的途中,路过很多城池,那里的汉人供奉上来以及被搜刮上来的孤本。
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书,皇太极也不清楚打底是什么时候收起来的了,总之,它们最后就都在这里。
系统待在伊凡身上,看着这些孤本和典籍直流口水。
这对它来说,就是一个宝藏。
作为一个最会内卷的系统,哪里有文化,哪里就有它系统001。
皇太极将伊凡放在龙椅上,也不在意这把椅子被旁人坐了。
他拎起袖子,遵循着往日的印象,居然亲自找起书来。
“大致是这里了。”
皇太极将一大堆的书摆在一旁,从中间抽出一本厚厚的孤本。
这本孤本很厚,得拿两个巴掌才能盖住,封面上的字歪歪曲曲的,透着一股玄之又玄的味道。
皇太极把孤本往伊凡面前一放,厚实的大手翻开封面。
“哗啦。”泛黄的纸页看起来经受颇多,上面又是刀痕又是乌黑的指印,但纸张却黄中生白,有一丝悠久的幽香从里面散发出来。
看起来历久弥新。
硕大的纸张上印着密密麻麻的字,小伊凡凑过去瞅了两眼……学渣的小脑袋被密密麻麻的拓字吓到,一下子缩回了脑袋。
他“啪叽”一下坐在龙椅上,白白的小脸蛋低头看自己的小脚脚,乖乖不动了。
他皱着小鼻子,离幽香的书页远了点。
只要他不凑上去,这些字就不会凑到他眼前来。
在伊凡眼中乌压压一大片的古文字,在系统001眼中,就如同闪着光的宝藏,就连那股沉重的幽香,在系统001眼中,也是充斥着知识的味道。
好香,好喜欢。
它眨巴着小眼睛,玉一闪一闪,想要凑进去。
皇太极翻了两页,看了眼玉上的字,眼睛如同敏锐的野兽一般搜寻着。
很快,他就找到了那两个字。
他念了出来,语气迟...疑:“伊……凡?”
皇太极揣摩着这两个字,两个字如同回味的甘意,绕在唇齿间。
他思索了下,忽而觉得这样也不错。
爱新觉罗·伊凡。
总比爱新觉罗·小娇娇要好。
皇太极放下厚重的书,将小伊凡抱在怀里,两人坐在椅子上。
他眼中含着笑意,嘴里仿佛逗着趣:“小伊凡?”
伊凡“嘤嘤”两声。
应了。
这幅场面看起来颇为父慈子孝。
而布木布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
她盯着看起来仿佛融洽地像是普普通通一家的二人,手中握着食盒的手攥紧了。
她顿了两秒,手上一个没抓稳,食盒控制不住地磕到桌案上。
“砰。”声音轻微,但是还是惊醒了二人。
皇太极抬眼看过去,发现是布木布泰,眉眼下压,目光平淡,又是熟悉的那个冷厉帝王。
小伊凡坐在皇太极腿上,小眼睛滴溜溜转,疑惑看着这位闯进来的人。
很快,被吩咐在外面伺候的大总管小步跑了进来。
他满头满脸的汗,微胖的皮肤都红了一层,鼻子上渗出惊惧的汗来。
他低头弯腰,向皇太极告罪:“大汗恕罪,奴才也不知道,不过一个转身,就被布木布泰福晋闯进来了。”
大总管低着头,弯着腰,如同小虾米一样。
他明白是自己看管不利。
布木布泰不愿意让大总管难做,只好自己开口道:“不关大总管的事,是我自己闯进来的。”
大总管听到这句话,脑袋低的更低了,他本就有看管不利一罪,如今布木布泰福晋这句话说了倒不如没说。
皇太极语气淡淡,仿佛并未生气,只是说出来的话有着帝王雷霆之钧:“既然能被人闯进来,那些侍卫都是吃干饭的?每个人下了值之后自行去领罚。”
大总管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吁出一口气:“是。”
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帝王的御书房,以后如果谁都能闯进来,那大清都能亡了。
大总管擦了汗,站在一旁。
他眼神飘在地上,耳朵却偷偷竖起。
以他看,布木布泰福晋今日来的确实不是时候。
布木布泰站着,感觉到不自在,所有的气氛都让她感觉如坐针毡,她只好自行掀开了盖子。
浓郁的银耳羹香气顿时飘逸出来,将这小块的地方给氤氲上一层热气。
小伊凡被这股热气给吸引,小眼睛偷偷往里面觑了眼。
又掩耳盗铃一般坐回去。
哦,不是肉呀。
布木布泰没注意伊凡的小动作,所有的心思都留在眼前的男子身上。
她目光含着希冀,似乎是希望对方能夸上一夸:“这是臣妾特意亲自做的,拿血燕窝与银耳一起炖的,大汗日日操劳,一定要好好补补。”
她期望着对方为自己的心意打动,但良久,她抬眸,却只听到:“朕知道了,你放在这里吧。”
布木布泰觉得有些失望,却也并不心冷,她随意一福身,退了下去,临走时目光还恋恋不舍留在皇太极身上。
而在离开的最后一眼,她看了眼伊凡,伊凡坐在那儿,百无聊赖。
刚出生的八阿哥被人护得牢牢的,这还是她第一次见他呢。
布木布泰走出去的时候,顶着大太阳站在阳光底下等她的苏茉儿嘟着嘴,正在踢脚下的石子。
石子“咚”一声,被她的绣花鞋给提到远处的花丛里去了。
红色廊柱下的带刀侍卫,一个比一个站的挺拔,面色冷峻,姿态高傲,对着苏茉儿一个好的脸色也不给。
“福晋,您出来了。”苏茉儿站了这么久,早就腿都站麻了。
此刻看到布木布泰出来,早就一下子蹿了过去。
布木布泰挡住蹿过来的苏茉儿,眼神有着落寞。
苏茉儿没第一时间发现,还在抱怨这太阳真毒,这些侍卫也太小气了,不过是想遮遮太阳,却连御书房的长廊也不愿意给她进去。
布木布泰失神地安慰她,话有一搭没一搭的。
苏茉儿这才发现有些不对,她觑着布木布泰福晋的脸色,猜测:“福晋,莫非大汗不喜欢您做的银耳羹?”
布木布泰摇了摇头,连喝都未曾喝,倒也谈不上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苏茉儿这才欢脱起来:“那就行了,听说其他福晋送过来的东西大汗从未收过呢!说明福晋你在大汗心中是不一样的。”
布木布泰却迷茫,真的是这样吗?
……希望是如此吧。
在海兰珠入宫之前,她是先被送进宫里的。
当时方方才十三岁的她,年幼稚嫩,才刚刚知道自己与草原上放牛放羊的男孩子不同。
她有的,草原上的男娃娃没有;到处野的男娃娃有的,她却未必有。
就像是爱自由奔跑的公羊,与爱圈在羊圈里吃草的母羊也是不同的。
一个野性狂妄,一个温顺柔软。
身为草原上尊贵的阿巴亥,她才刚从被掏了鸟蛋的树上下来,就被迫换上了一身红色的嫁衣。
红色的嫁衣披在幼小的她身上,就仿佛是偷穿了额吉或者额祈葛的衣服。
鲜红的嫁衣一路十里红妆,将她送到了繁华又陌生的大金。
一切都是陌生的,唯一让她熟悉的,就是同样从科尔沁出来的姑姑哲哲。
布木布泰记不清当时哲哲的表情了,只记得一切都仿佛乱了套。
自己几年前才站在哲哲身边看她披上红色嫁衣牵上姑父的手。
自己却几年之后,就被自己亲爱而信任的额祈葛送到了大金——同样一身红衣。
接下来的几年囫囵吞枣一般过,她生下了三个格格,里面却没有一个阿哥。
于是几年前的事情再次重演。
大汗——她的大汗,带领着后妃和朝臣亲自迎出城外,亲手牵下了她更为熟悉的人。
自此,宠冠后宫。
而和以往不同的是,伊凡出生了。
等到苏茉儿小心担忧着看自己,布木布泰这才回过神来,她松开了被自己扯得皱皱巴巴的衣角。
……她陷到往日的回忆里去了。
她笑了笑,手上抚平衣角的褶皱。
衣服布料华贵,触手生凉。
入宫这几年,在这方面,她从未被苛待过。
等到主仆两个人走远,站在廊下的带刀侍卫冷哼一声:“哼。”
还要他给她们好脸色,也不知道是谁太过清闲,倒给他们赚了顿板子。
大总管早就差了小太监来与他们说过了。
想到一会儿下值后要领的责罚,哪怕是再怎么铁骨铮铮的大金汉子,也两股战战。
他们满族用来罚人的刑具从来都骇人得很,哪怕是最为普通的马鞭也加了倒刺。
本是用来抽马的,如今倒要抽到自己身上了。
带刀侍卫想了想,“嘶”了一声。
他夹紧了大腿。
他虽皮糙肉厚,但这顿莫名其妙的责罚,倒的确让人心里憋屈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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