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配殿李空青这儿,倒了近一年血霉的张格格灌了一大口香喷喷的牛乳茶,瞅着院中摆开的妆奁直摇头。
“三福晋晒妆奁时我使人去瞅过,咱福晋这嫁妆比起三福晋那可差不少!”
“说来咱福晋出身大族,阿玛是内大臣,额娘是宗室格格,自己还是家中嫡长女,同母的就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剩下的都是些年纪长一大截的庶出兄弟。”
张格格根据自己打听来的消息一通分析,然后得出结论。
“福晋在家中怕是不怎么受宠呢,嗯,乌拉那拉家也不重视咱阿哥爷。”
若是咱四阿哥爷在现场听着这话,肯定要赞同点头,道一句‘张氏你真相了!’,可惜我们四阿哥爷这会儿不在,宋姑娘,嗯,现在是宋格格了,宋格格格外不捧场,当场就撅了回去。
“福晋的嫁妆略逊于三福晋,那是人家知礼数,咱福晋可是要十里红妆、身披正红,被銮仪卫八抬彩轿迎进门的,是咱们的主母,怎么也轮不上你来议论。”
张格格听着这话诧异极了,连李空青都诧异的抬眸瞅了宋格格一眼。
“宋姐姐这火气有些旺啊,不过我们三个关起门来说说闲话,为咱阿哥爷鸣不平罢了,福晋嫁妆差三福晋一大截,咱整个东三所都失了体面,你这苦主倒还为人罪魁祸首鸣起不平来了!”
张格格去年李空青生产的时候故意让血腥味冲了一下,然后就倒了血霉,硬是昏天黑地吐了整整一个月,张格格可没有四阿哥爷帮着去乾清宫顺东西吃的待遇,一个月吐下来,命都只剩下半条,瘦成了皮包骨。
结果刚能吃下东西,又逢温僖贵妃薨世,硬是吃了三个多月的水煮白菜萝卜,全靠李空青赞助的牛乳甜点才把孝期撑过来。
孝期过后,眼都饿绿了的张格格不听劝阻,顿顿鸡鸭鱼肉放开肚子吃了俩月,整个人肉眼可见的充盈起来,把肚子里的孩子吃的过大,后面孕晚期节食效果也差强人意,不负众望的难产了。
李空青跟收生姥姥办法想尽,在张格格下面开了道口子,才顺利把这母子俩保下来,然后这女人就彻底放飞了自我,体型跟性子都逐渐豪爽张扬,再不复从前的柔弱可人的样子。
张格格本身口才不错,脑子又聪明,自是知道福晋进门后会容不下她这个生了长子的妾室。
今儿过来说话,也是抱团求生的意思,毕竟三福晋进门后,田格格她们那日子可是有目共睹的。
不过张格格抱团的对象主要是李空青,宋格格只能算添头。
“庶福晋您说是吧!”
张格格期待的看着她们正给小格格喂奶的庶福晋,要是这人出手,凭这人的本事跟阿哥爷的感情,就算福晋是十里红妆被迎进来的,也不愁斗不赢好吧!
李空青如何不懂张格格的意思,可惜这人目光还是浅了些,福晋身后可是站着宗法大义跟主子爷。
有这两座大山压着,但凡她们稍微碰了那根弦,无声无息消失在紫禁城的人里可能就要添上她们两个,何况他们四阿哥爷是主子爷教出来的........
李空青抬眸扫了眼院子里摆的满满当当的妆奁,提点了张格格一句。
“一所宫苑一所事,嫁妆只是添头,福晋系出名门,兰心蕙质,我们只要恪守为妾本分,好生侍候,阿哥爷跟福晋都不会亏待我们的,昨儿吉麽麽不就提前把这个月份例发给我们了么。”
张格格听着这话,拧眉盯着李空青,见这人神色柔和似是发自内心,又似别有深意,低头仔细想了想,突然恍然大悟。
一所宫苑一所事,她们所里跟旁边一所二所可不一样。
所里的事务一切有吉麽麽跟其它几大麽麽统管,这几大麽麽都直接听命于阿哥爷,所里的一应事务也自有规矩定数,福晋嫁进来想要掌权那就得对上她们阿哥爷以及他的一干心腹。
这所里一切都把在阿哥爷手里,他们阿哥爷虽然狗了点,但只要不犯到他头上,日子还是很好过的。
至于福晋......
福晋手里摸不着阿哥所的事务,自己上午还要去永和宫立规矩,最多也就下午回来让她们站站规矩,并不会像旁边三阿哥家那样一切都被福晋把着。
想到这里,张格格心中一定,满面笑容的附和刚刚李空青说的话。
“庶福晋说的是,咱阿哥爷宽和重情,福晋夫唱妇随,只要我们安守本分、好好侍候着,未来少不了我们的好日子。”
宋格格一向是脑子不好使的那一卦,东三所有李空青镇着,一直没真正斗起来,宋格格也就没什么长进。
这会儿虽然隐约感觉两人又在打什么哑谜,但着实没砸么出什么来。
本来李空青俩要是跟宋格格对着争执,她投靠福晋的决心可能会更坚定,但这会儿这俩都顺着她的话说,一副福晋进门就好好侍候的样子,宋格格反倒是迟疑起来。
她这么做真的对吗?
宋格格看着手里绣给福晋的香囊,想着已经会叫娘的大格格,心里再次坚定起来。
只要大格格养在福晋膝下,那就是半个嫡女,即便二格格再得阿哥爷喜欢,也不如养在嫡母身边的长女尊贵。
随着李空青她们仨暂时定下未来发展的基调,时间也很快来到第二天黄昏。
銮仪卫抬着花轿来到东三所门口,李空青三人按照规矩跪迎福晋进门后,便老老实实的各自回了屋子吃她们阿哥爷大婚赏下来的席面,嗯,免费的席面吃着真香!
李空青她们三个美滋滋的避在屋里吃席,东三所中殿也迎来了它的主人,添了人气,许多在宗室有头有脸的福晋、看热闹的小孩子,都齐聚在这里闹腾。
“看新娘子了!”
“看新娘子了!”
在众人的欢呼下,喜麽麽将如意称递给四阿哥爷。
“阿哥爷挑起喜帕,从此称心如意!”
理智跟感情碰撞冲突,四阿哥爷今儿莫名有些不在状态,被喜麽麽的声音唤回神,深吸一口气,尽量放柔神色,接过喜称挑起眼前的红盖头,露出里面一张涂的像个馒头似的脸。
红彤彤的颜色褪去,乌拉那拉玉慧缓缓抬眸,印入眼帘就是一位俊俏贵公子,贵公子身着皇子蟒袍,头戴吉服冠,上配顶珠花翎,颈间装饰着玄色貂领,衬得身材挺拔修长、面如冠玉。
这样一个尊贵俊美的贵公子眉眼温和,双目含情的看着自己,年芳十七,正是少女怀春的乌拉那拉玉慧初见就失了魂丢了心。
“新娘子看着四哥都看呆了!”
“新娘子这妆都一样啊,都一样丑!”
“哟,十四弟也知道美丑了。”
在众人的调笑下,两人完成了撒帐礼,四阿哥爷出门应酬,留下新娘子在新房坐帐。
“格格,四皇子身边的麽麽使人送来了席面!”
乌拉那拉玉慧看着眼前精心准备的席面,想起刚刚看到的人,心跳不受控制的加快,脸也跟着烧了起来。
“福儿,你说四皇子会喜欢我吗?”
圆脸的福儿是自小服侍玉慧长大的,见着她家格格竟然患得患失起来,笃定的回道。
“格格出生名门,阿玛是一品内大臣,额娘是宗室贵女,本身管家理事女红也是顶顶出色的,阿哥爷怎么可能不喜欢。”
玉慧听着这话脸上带出了笑容,只是笑着笑着神色就阴沉起来。
“可打听出来了,四皇子对那三个什么态度,现在是谁管着所里的事?”
李氏是主子爷赐的庶福晋,张氏是德妃娘娘赐下的,又生了第一个阿哥,宋氏是四皇子第一个女人,又生了第一个孩子,玉慧心里都是忌惮的。
庶女也就罢了,她额娘的例子在前,玉慧容不下庶子存在,现在那庶子才不足半岁,她还有时间谋划,当前第一步是收拢所里的事务。
福儿几个听自家主子问起这事,欲言又止的同时脸色也有些难看。
玉慧没等到回答,下意识看向自己的几个侍女,待看清几人脸上的表情,心里当即就是一个咯噔。
“说吧,什么情况,我受得住!”
“奴、奴才使人拿了银子问了好些人,只是这所里的人嘴都严的很,什、什么也没问出来!”
小人物往上探听消息不容易,但正经主子问起一些事就简单了,尤其是像这种当家主母新进门,正常来说应该会有很多人来探口风卖好甚至投靠,只要操作得当,多少都能得到些有用的消息。
若一点消息都问不出来,那就只有两个情况,要么是身为当家人的四皇子示意的,要么就是几个妾室联手把控了所里的事务,合起来跟她作对。
除了这两种情况,玉慧想不出第三种。
而这两种情况不管是哪一种都说明四皇子心里是对她有意见的,可他们从未见过,这意见从何而来?
想到这里,玉慧莫名就想到了和她一届选秀的李氏、张氏,是这两个贱人在阿哥爷面前给她上了眼药?
时间就在玉慧东想西想中过去,胤禛自幼学着孔孟之道,说对自己的正室嫡妻没有一丝期待那是假的,只是李空青在前,胤禛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对待这位福晋,甚至有些怕面对她。
等到宴席散去,胤禛送走盯着他挂八卦镜的几个兄弟,慢吞吞的来到中殿内室,就见他这新迎进门的福晋神色阴沉,甚至有些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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