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无佑紧张地看着面前的医生,心里忐忑到了极致,在他三十来年的人生里,鲜少有这样的时刻。
谢顶的医生沉思很久,还是摇了摇头。
靳无佑一颗心重重地砸下,差点把他的魂也捎着沉了下去:“可是我昨晚有反应……”他特别强调,“而且是很强烈的反应。”
医生了然:“你昨晚不是喝了酒么,也可能是醉酒出现的错觉。”
我还没醉到这种程度……靳无佑想反驳,话到嘴边又想起刚才检查时的无动于衷,一下子没了底气。
真是错觉?靳无佑有点动摇起来,他脑海里又浮现出昨晚见到的服务员,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口:“那有没有可能,我这种状态是选择性的,就是面对其他人没反应,但面对某个人的时候就是正常的?”
他自己觉得这个猜测过于离谱,之前都没好意思说。
“也有可能。”
靳无佑眼前一亮。
“心理因素主导的ED是有可能出现这种状况的,某个人对你而言有足够的心理触发点,但其他人没有,就有可能出现这种时灵时不灵的情况。”
“心理触发点?”
“对,比如你跟这个人有情感联结,或者对方身上的某个特质让你产生了记忆关联等等,原因很多,这个没有明确的标准。”
·
“小景,你长这么好看,去开个直播肯定能火,挣大钱呐,怎么还来酒店打工,客房不好干的。”
“害,你懂什么,人家小景是大学生,来酒店就是个兼职,你以为跟我们一样啊。”
“是是是,你什么都懂,你这么懂怎么还跟我干一样的活。”
……
景溪仔细地收好工具,等别人的热议告一段落才说:“现在这样挺好的。”
他的声音跟人一样清冷,像冬日山林间的溪水,别人跟他说话都会不自觉轻一些。
“可惜我没闺女,不然一定介绍给你,对了,我有个侄女,也是大学生,你看要不要认识一下?”
景溪不置可否,直接无视了对方的话。
对方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正想再说点什么就被电话铃声打断。
是领班在找景溪。
景溪顺势抛下工具间里的闲话,赶去酒店的库房。
领班已经等候多时,指了指餐车:“送19A06房,快点。”
景溪应下,推着餐车出发,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领班狐疑的眼神。
19A06是有露台的江景房,价格很高,一般都是领班亲自服务,很少让景溪这种兼职的临时工去送餐。
很快,景溪就到了房间门口。
开门的是吴衫,景溪听人专门介绍过,他是酒店的少东家,遇上了要格外留意。
吴衫点了点下巴,示意景溪把酒拿进去。
景溪收好视线,按部就班地将酒送到了露台。
露台上还坐了个男人,三十来岁,穿着简单,像是常年健身的,身材很好,不可否认长相不错,就是有股轻浮气,看着就知道是个没真心的。
景溪认了出来,对方是昨晚那个酒鬼,大堂经理叫他小靳总。
因为招待不周,景溪和领班都被大堂经理骂了一顿,他是因为态度差,领班则是因为没认出贵客、安排草率。
领班熟练地咽下了这桩罪责,连为自己辩解几句都没有。
景溪目光轻轻地在靳无佑身上扫过,推着餐车的手指不自觉收紧,这位习惯前呼后拥的小靳总大概永远不会知道阴影里发生了什么。
景溪很快放好酒,整个过程靳无佑都懒懒地缩在沙发上,似乎完全没留意旁边的服务员是圆是扁。
检查无误,景溪推着餐车退出了这间一晚房费抵得上他一个月工资的房间。
悄无声息。
·
“你今天更奇怪了。”吴衫开了酒给靳无佑倒上,眼里满是探究,“你看上刚刚那个服务员了?”
“不是。”靳无佑动了动腿,一脸烦躁地否认。
酒店是吴衫的家族产业,靳无佑左思右想还是觉得得再试试,于是把吴衫叫来酒店,又让他安排景溪送餐,就是想看看自己还会不会有反应。
答案是肯定的。
上午检查时还无动于衷的东西,现在生龙活虎到不可思议。
吴衫哼了一声,根本不信:“骗鬼呢你,要不是看上了,你干嘛费劲让我给你安排这一出?”
靳无佑沉默片刻,吴衫已经有所警觉,如果继续否认,搞不好他突然开窍想到别的可能。
在有毛病和起色心之间,靳无佑果断选择往自己头上悬一把刀,咬牙认了下来:“被你看出来了。”
“那可不!”吴衫得意:“我就知道狗改不了吃屎,你就不可能是那种能收心的人。”
靳无佑无力地翻了个白眼。
“但人家看起来跟你我就不是一路人,你打算怎么弄?”
靳无佑感到一阵头疼:“再说吧。”
复活赛是开始了,但他完全没有头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想不通医生说的心理触发点究竟是什么。
他很确定自己没有见过景溪,对方身上也没有他喜欢的点……怎么偏偏是他。
“哎,”靳无佑踹了踹正忙着喝酒的吴衫,“问你个事。”
“啊?”
“假如你遇到了个不符合你喜好,但身体会有反应的人,你觉得这是怎么回事?”
吴衫瞪大眼睛:“不是吧,靳小佑你都几岁了,还随地大小勃呢?”
靳无佑狠狠地踹了一脚过去:“我是说假如,麻烦你稍微努力一点把光滑的大脑皮层捏个褶皱出来好好想想‘假如’是什么意思。”
“嘶……”吴衫吃痛,“靳小佑你脾气怎么还这么冲,还好你是富二代,不然早被人锤扁了。”
靳无佑心里冷笑,富二代又怎么样,还不是照样被人扔进山里荒野求生,想起这件事他又焦躁得不行,没好气地说:“好好说话。”
“好吧,就一句话,身体是诚实的。”
身体是诚实的?靳无佑沉思,难道所谓的喜好只是经年累月的偏见,身体的反应才是自己最底层的渴望?
自己真就是对景溪有念想?
·
晚上十二点,到了景溪下班的时间,他换好衣服正要离开,却被匆匆赶来的领班叫住。
“小景,会开车吗?”领班问。
不管是问题本身还是领班的神色都很奇怪,景溪沉默了几秒才点了点头。
“那正好,”领班目光有些不自然地飘浮,说话的时候也不会落到景溪身上,“有个客人喝醉了,你帮忙开下车,送他回家,算加班费,然后明天另外给你放一天假。”
景溪没有出声,默默地看着领班。
领班心里也知道这个要求离谱,但这是上级安排下来的活,她也只能照办。
“叫个代驾或者派车送一下都不难吧?”景溪说。
是不难,领班心里无力地想,但人家就指名要你去送啊:“酒店的车都出去了,叫代驾客人又不放心。”
周围的空气好像一下子浑浊起来,领班心里发涩,觉得难以呼吸起来。
客人为什么指名景溪去送,原因一目了然,无非是见色起意。
上面轻飘飘一句话,下面的人就得一层层串在一起推景溪走向烂泥路。
毫无疑问,景溪不是愿意走歪门邪道的人。他皮相太好,能走的捷径太多,可他还是选了最难的那条路,一边读书一边兼职,日子过得紧紧巴巴也没动过歪心思。
因此,哪怕景溪性格冷淡,领班也一直对他格外照顾。
领班心里的不忍满溢出来,她不自在地轻咳一下:“你要是有事就算了,我协调别人。”
景溪静静地看着她,像是已经了然了所有龌龊:“我去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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