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醉宿浮山后

次日上午,曲远坐5路车来到火车站旁边的新时代图书超市。他看书看的入了迷,不知不觉天就黑了。

“曲远,你在哪里?”曲芳打来电话。

“我在新时代图书超市。芳姐,听你的口气,你这又有什么好事?”

“当然有好事。”曲芳开心地说,“今晚请你吃饭,不就是好事?”

“哪好意思老让你请客?”

“别废话了,让你来,你就来!浮山后餐馆,不见不散!”曲芳的语气不容置疑,说完就扣了电话。

曲远无奈地耸耸肩,坐车来到浮山后餐馆。

“芳姐,这两天光跟你沾光了。”曲远喝了一口酒,“吃你的,喝你的,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吃顿饭是不能把人吃穷的。以前,咱们同学就我自己在青岛,我想请客也没有机会。这回好了,你也在青岛,咱俩没事就一快聚聚!”曲芳笑着说,“当务之急,你得抓紧换个房子,水清沟离这边太远了。”

“行,等我上班赚钱了,我马上安排,先换房子,后请客。”

曲芳笑着点点头。说实话,她对曲远还是很感激的,他救过自己的弟弟曲强,尽管曲强没救活,但她们全家都惦念着他的这份恩情。

“曲远,你女朋友是哪里的?”

“我还没有女朋友呢。”曲远轻描淡写地说,“我现在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人不饿。”

“哦,这么说,我们两个都是单身狗!”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曲远举起杯,“来,我们喝酒,什么烦心事,随它去吧!”一提到女朋友这个话题,曲远的心里就有些烦乱。

“醉过方知酒浓,爱过方知情重。”大学毕业4年了,跟冰儿分开这么久了,本以为已经从分手的阵痛中解脱了,看来这都是自欺欺人而已。曲远烦躁地喝了几杯闷酒,跟冰儿的那些往事不觉间涌上心头......

大一时,曲远在杂志上发表处女作后,很多读者纷纷给他写信,在这些信件中,他格外留意一个叫冰儿的女孩。她也是一个大一新生,而且学校也在武昌。他们在信中谈人生、谈理想、谈学习、谈生活,虽然相隔不远,但却开始互相牵挂。武汉的冬天到了,虽然温度仍在零度以上,但南方阴冷的天气把他冻得瑟瑟发抖。冰儿知道后心疼不已,她冒着严寒,夜以继日地给他编织围巾。

“102,曲远,有人找!”一天中午,走廊里传来宿管大爷的喊叫声。

曲远赶忙跑到值班室,大爷把一个袋子递给他,他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一条围巾,还有一张纸条。

“天冷了,给你织好了围巾,注意保暖。”看着纸条上冰儿熟悉的字迹,抚摸着她亲手编制的美丽又温暖的围巾,曲远感动的热泪盈眶。他急忙追出去,却顿时傻眼了,偌大的校园里,他根本不知道,哪个女孩是冰儿?也许她就在身边,但由于两人素未谋面,连一张她的照片也没有,他根本就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此刻,天空飘起了雪花,雪越下越大,曲远觉得,这一切很有诗意,这场雪就是为自己和冰儿而下的——自己的笔名是吹雪,她的笔名是冰儿,那一片片漫天飞舞的雪花,裹着冰儿对自己的牵挂落在了身上,当雪花落到了地面上,化成了水,结成了冰,雪和冰就再也分不开了!

1995年年底,武汉地区第一家24小时音乐电台——楚天音乐台横空出世,迅速风靡武汉的大学校园。在众多的节目当中,张弛的《关不掉的收音机》颇受欢迎,不光在武汉非常有影响力,甚至在中国的流行音乐界也很有名气。除了《关不掉的收音机》,曲远还特别喜欢听《周末故事》里的配乐散文,一段扣人心弦的文字,配上优美动听的旋律,让人百听不厌。有一次,曲远将他与冰儿书信交往的这份笔友情缘写了下来,投稿给楚天音乐台。随后,楚天音乐台《周末故事》栏目播放了曲远的这篇《美丽的牵挂》。

非常凑巧的是,那个冬夜的晚上,冰儿隔壁宿舍的女同学听到了这篇关于冰儿的文章,她赶紧去敲冰儿的门,把睡梦中的冰儿叫醒,冰儿象做梦一样在楼道里收听这篇文章。冰儿不敢相信这篇配着音乐播出的文章的女主人公就是她,她激动地浑身战栗。文章播完了,衣着单薄的冰儿兴奋地与女同学找到公用电话,她要告诉曲远,雪和冰的相逢是命中注定的缘分......

“菩提树下说执迷,云海涛生皆是你!”那个月色如水的晚上,两人终于开始了人生的第一次约会,他俩相见恨晚,坠入了爱河。跟冰儿在一起的那些日子,大学时光变得丰富多彩,校园里留下了他们一起漫步的身影,学校附近的小饭馆留下了他们温馨就餐的甜蜜,黄鹤楼、东湖、长江大桥等著名景点留下了他们快乐游玩的足迹。大学毕业后,曲远独闯上海,冰儿留在武汉。冰儿到火车站给曲远送行时,他俩在站台上难舍难分,一次次错过了火车,又一次次重新买票.....

“太晚了,饭店好关门了,咱们该回去了!”曲芳轻轻地拍了一下曲远。

“回去?回哪里去?”曲芳的话,把曲远拉回了现实。他脑子有些迷糊,今晚喝大了,腿脚不听使唤,走了两步,差点摔倒。

“要不你先去我那里坐会儿吧。”曲芳说着,过来搀扶曲远。

曲远1米8的大个子,190多斤的重量,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幸好饭店离住处很近,走不多远就到了。

“冰儿,冰儿!”曲远倚靠在沙发上,紧闭着眼睛,嘴里含混不清地说,“冰儿,你真傻,你真可爱!”他两手一用力,把她拉在怀里。她的身体猛然一震,用力想要挣脱,反而被他搂的更紧了。

“曲远,你喝多了,我是曲芳!”曲芳用力掰开他的手,连拉带拽地,把他架到东卧室。

躺在床上,听着他从东屋传来的打鼾声,她久久难以入睡。曲远与冰儿的爱情,让她想起了周宇。大学毕业后不久,刘小霞请她陪顶头上司吃饭。那是她第一次看到周宇,他是刘小霞所在公司的副总,大概35岁左右,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儒雅之气,举手投足间散发的男人魅力深深地吸引了曲芳。此后,曲芳与周宇频繁约会,并很快住在一起。有一次,周宇跟客户深夜喝醉酒回家,她无意中看到他的手机上有几条暧昧短信,她这才发现周宇背着她,偷偷与别的女人交往。一气之下,她果断地跟他分手了。

曲芳哀怨地叹了口气,跟周宇的一切都已飘散在风中,只剩下零星的记忆碎片。她暗暗把周宇与曲远做了对比,虽然曲远也很优秀,但他刚进入海之恋,在青岛毫无根基,而她所期望的结婚对象,要有一定的经济基础,在青岛要有自己的房子。她觉得自己的择偶标准没有错,自己的原生家庭比较幸福,本身经济条件也不错,当然想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好对象。可是,这样一个优秀的男孩子,他到底在哪里?

曲远昨晚喝的酩酊大醉,最后去了哪里,他是一无所知。次日上午。他睡眼惺忪地睁开眼睛,这才发觉有些不对劲,卧室墙上的装饰物充满了童趣,暖色调的床单和被褥,让人仿佛置身于仙女的花园。他呆愣了半天,才突然想起来,昨晚跟曲芳喝酒到了深夜。是不是住在曲芳家了?他吓了一跳,赶紧伸手摸了摸,才发现自己是穿着衣服睡的。

“芳姐?”曲远喊了一声。

“我在这洗脸。”从卫生间传来曲芳的声音,“曲远,你醒了?”

“嗯,昨晚我喝醉了,都不知道怎么来你这了?给你添麻烦了!”曲远忐忑不安地说。

“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曲芳擦完脸,走了出来,“你就说怎么对我负责吧?”

“我们两个?”曲远紧张地问,“发生了什么?”

“对,就我们两个,昨晚我俩都喝醉了,所以就......”曲芳想逗逗曲远,故意板着脸说。

曲远无言以对,他羞红了脸,在心里不断地骂自己,为什么要喝那么多酒,还对芳姐做出这种龌龊的事!他努力地追忆昨晚的种种,却什么也不记得了。

看着他手足无措的囧样,她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我刚才是逗你玩呢,我们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

听了她的话,他这才如释重负,长吁了一口气。

“不过,姐倒是没想到,你还挺单纯的。”曲芳神秘地笑了笑,“你昨晚把我当成了冰儿,什么都给我说了。”

“唉,我真是喝酒误事!”曲远尴尬地笑了笑。

“我刚才在这想,要是一年以后,我没有对象,你也没有对象,干脆咱俩在一起算了!”曲芳看着曲远,半真半假地说。

“那我俩就是一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金童玉女!”曲远大笑起来,“能追上芳姐这朵校花,我求之不得!”

“那就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曲远站起身,“芳姐,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曲远打开门,往楼下走去。曲芳站在窗前,心情复杂地看着曲远逐渐走远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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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岛吹来五月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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