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还未曾顺利到达京城,京中就传来十八皇子夭折的消息,皇上听闻年仅七岁的幼子夭折、不禁泪流满面,悲痛之余一病不起,迫使整支返京队伍停下、原地驻扎好让皇上养病。
因太子对十八皇子的生死无动于衷,让皇上伤透了心,便下令以“身体不适、不宜见客”为由,将前来探望的太子几次拒之门外。在这个糟心的时刻、皇上实在是不愿意看见这不忠不孝之人。
太子对待亲情的冷漠,不禁让他想起十多年前的一件事儿来:康熙二十九年时,皇上征战前夕忽患疾病,便下旨让太子及三阿哥向来侍疾。结果三阿哥见皇上缠绵病榻,便殷勤的侍奉在侧,端茶倒水、从汤送药从不假手于奴才们,一律亲力亲为,几个月后皇上康复,三阿哥却因劳累过度而病倒。
再反观太子,见到皇父病容,只是礼貌性的问候几句,丝毫不见关切之情,皇上病重的日子,他除了每天晨昏定省奉命请安外、再不曾有半分真心,与三阿哥的至仁至孝形成了鲜明对比!
对于皇上的冷淡,太子原本没做他想,只当是他爱子心切忧伤过度所导致。可这天他醉酒回营、无意中听到皇上的贴身奴才在窃窃私语:大家都议论着,皇上冷淡着太子、其实是想重新册立储君。
因为赫舍里皇后的缘故,太子含着金汤匙出生、集所有富贵、权势、宠爱于一身,他从未曾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的储君之位会有所动摇!
联想起近日皇上不断的夸赞八阿哥仁义至孝,在十八皇子弥留之际一直守候在侧,又将他的身后事料理的妥妥当当,王孙大臣们无不称赞他贤德。
一种不祥的预感突然涌上太子心头,在酒精的作用下,血气上涌的太子悄悄的潜入到皇上的营帐外,想探听些消息,结果被侍卫当成刺客当场拿下。睡梦中的皇上被惊醒、见太子鬼鬼祟祟的窥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认定太子有弑君篡位之心,盛怒之下当场宣布废了太子!
九月皇上身体渐渐康复,带着众阿哥回到了京城,将废太子幽禁在咸安宫,并正式昭告了天下。
废太子一事来的突然,大家心里一点准备都没有。
幽禁在咸安宫的胤礽,时常让人传出口信来,内容大致是说自己因蒙蔽了心智才做出诸多大逆不道之事,现每日静思己过,已深知自己行为不检,求皇上看在往日的父子情份上,能宽恕自己。
而皇上每每听到这种传言,也只是微微叹气,并不做他举。一转眼太子被幽禁已经有些时日,而朝堂之上关于另立太子的声音也越来越多。
胤礽自出生便被皇上留在身边亲自教导,他们之间的父子之情远远多于其他孩子。太子被废的这些时日,皇上常在睡梦中梦到赫舍里皇后在哭泣。当初赫舍里皇后死于难产,临终之际伏在皇上怀里,求他照顾好刚刚出生的胤礽,皇上正是因为顾念这份情谊,多年来才放纵太子的诸多行为。
在塞外的时候,大阿哥就命人将太子醉酒后因奸不成、杀死舞姬之事透露给皇上,是皇上为保全太子的颜面,才装作一无所知,并将传话之人秘密处死。
太子鞭挞察罕一事,因没刻意的避忌他人,所以也闹得满城风雨。加之十八阿哥去世、太子莫不关心,又跑到皇上营帐外夜探……种种过分的行为加起来,让皇上伤透了心、不得不忍痛废了他。
可太子被幽禁的日子里,皇上又会常常想起他小时候骑马射箭、温习诗书的场景。太子自幼便有他亲自教导,文韬武略都略高人一筹,这样的孩子怎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想必是受身边奴才们的蛊惑、一时迷了心窍,才做出种种出格之事。
近来皇上夜夜都能在睡梦中见到赫舍里皇后那张苍白的脸,回想起当初皇后难产、足足耗了三天三夜,拼尽全身力气才产下孩子。
而她临终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便是希望皇上善待胤礽、保他周全一生。这是她唯一的心愿,也是他们夫妻间最后的承诺!
因为在乎与皇后之间的伉俪之情,才多次容忍并放纵太子的诸多行为。其实太子自出生便册立为储君、又由他一手带大,做出这样的决定,无异于亲手狠狠的扇了自己一记耳光,他的心又怎会不痛呢?
太子突然被废,诸多幕僚一时间也慌了手脚,通通跑到四阿哥府上来打探消息。人人皆知四阿哥是太子手下最得力的干将,生母德妃娘娘在后宫之中又位高权重,因此四阿哥的判断想必错不了。
因为事情来的突然,一时间四阿哥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索性谎称身体不适而闭门谢客。
“主子,十三爷让人传话过来,说是这会儿府上人多眼杂,请四爷稍后移步醉心居说话!”管家高无庸进来传话。
“醉心居?怎么十三弟去了醉心居?”
“这……据醉心居里的内应回话,十三爷刚刚到京城,连家都没回、便直接去了醉心居,而这几日他虽公务繁忙、但每日总会抽出点时间去看望若纯姑娘!”
“我知道了,你去准备马车,一个时辰之后,我们去见十三弟!”四阿哥微微叹了口气。
四福晋见他眉头紧锁,好像有些不高兴的样子,便问到:“爷您好像不太喜欢十三弟与若纯姑娘走的太近?”
“之前的中毒之事还没查清,富察氏的心结仍然未了,如果让她知道十三弟还跟若纯姑娘纠缠不清,难保她不会发疯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来。她哥哥手握兵权,我实在不愿意为了这等小事儿再与他伤了和气。”
“可我瞧着,他们俩的这份真心,怕是没那么容易拆散!再说了十三爷也不是做事没有交待的人,他既想与若纯姑娘有个结果,肯定会思虑周全、处理好妻妾们之间的关系!”
“你去挑件精致点小玩意,一会我带去醉心居!”
四阿哥不想与福晋多讨论,索性结束了话题!
其实他原本不愿做棒打鸳鸯之人,况且对于这件事,一开始他也没持反对态度。只是随着形势的变化、他的心里有了新盘算。
在醉心居安插内应的初衷,原本只是为了替十三爷查清楚若纯的底细,看看她究竟是个怎样的女子。可精明的四阿哥无意中发现,醉心居常有王孙贵胄光顾、每日迎来送往,是收集情报的风水宝地。
而醉心居的姑娘,在若纯的调教下基本是中规中矩、胸无城府之人,不像专业情报人员那样引人注意,这样反而更有利于探听消息。
所以出巡的这段日子,四阿哥不断的安插、收买自己人,利用醉心居这块风水宝地探听着各种消息,他人虽不在京中,可对于京城中的动向,也能知晓一二。
既然有心将醉心居打造成情报站,就不能让十三爷的私人情感牵扯进来。自从若纯姑娘出主意为苏麻喇姑缝制素服一事开始,四阿哥便看出她聪慧过人,有心将其收为己用。
只是若纯的心思全在经营醉心居上,根本不愿卷进他们兄弟间的争斗中。
而至于十三爷,若是知道了他的这份心思,肯定会也从中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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