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后。
清微剑宗是天下第一剑宗,以剑术闻名,历年飞升登仙者无数。传说清微剑宗中,隐匿着合道乃至大乘期的修者,离登天只距一步之遥。但这些修者多已不问世事,只等待飞升的契机。
这些知识,也是徐矶来到十洲三岛后,摸盘滚打十几年才明白的常识。
自在海难中,被一名剑仙救起后,徐矶在聚窟洲中又有许多奇遇。他发现,这海外仙岛中,几乎人人都会一些养生炼气之法,只是仙骨、机缘有高低,因而境界不同。除了修仙者自身的悟道心境外,各种天材地宝、秘境试炼,也对修行十分有利。
徐矶在凡世本是一介富商,于人情世故之道甚是了解,不然也不会获得天子青眼,踏上海外寻仙的大船。只是那些个修行高深的“术士”、“信徒”都在海难中离世,偏他这一个“添头”活了下来,他也是难解天意。也正是这身行商时练就的带眼识人、见人三分笑的本事,让他在一个异世,活了下来。
徐矶机缘巧合的情况下,加入了一个小宗门“淮南派”,全派上下只有几十号人。但对这些海内来的凡人而言,已经是极好的出路了。加入了宗门,就意味着有功法、有师父、有同门、有资源,虽比不上那些名门大派,但至少已经有了指路人。淮南派虽然贫瘠,但也比徐矶一介散修单打独斗强多了。现在淮南派修为最高的掌门迟景洪,也不过元婴初期的修为,还是花了大量灵宝换来的一颗化形丹堆上去的。
迟景洪手捋长须,笑着对徐矶说:“徐矶,你看,这不远处即是玉清镇了。这其后的虚影,正是清微剑宗所在的无咎山。这九天灵都分为九镇,玉清镇正是离清微剑宗最近的一镇。”
徐矶抬头一看,云海虚渺间正有一青山的影子,他朝迟景洪作了个揖,恭谨道:“不是掌门指点,徐矶哪能有幸见到这番仙景?徐矶一介凡人,进了宗门已经是天大的机缘,这番掌门带领我等来到仙都,见仙气缥缈、仙人如林,真是大开眼界!此生无憾了!多谢掌门领路!”
迟景洪笑笑,一脸皱纹,手掌轻抚道:“徐矶,你不必如此自谦!既已炼气,就是踏入了修仙的大门了,我辈皆为行路人。仙路漫漫,你要多听、多问,多些耐心,还有的是仙景可看呢!”
“掌门教训的是!还请掌门多多赐教,徐矶第一次来到这天下灵都,什么都不懂,心中好奇,还请掌门指点……”
两人一来一往,说得宾主愉悦。徐矶摸清这老头人不坏,就是爱听奉承话,有点好为人师的毛病,在他这低阶修者前好面子,他也多多地捧场,让这老头多说几句。各取所需,两全其美。
众人缓步走进玉清镇。初见阙楼巍峨高大,金堆玉砌,已经心中赞叹了一番。进城后见到道路平整宽阔,屋舍鳞次栉比,各色商铺、酒楼、宅院俨然,顿觉目不暇接。各个身着宝衣、佩戴法宝的修仙者来去繁忙,或步行,或御空,五光十色,竟比人间皇都还热闹!还有遥远海岛前来的修仙者,牵着巨大的怪异灵兽,不住嚎叫,让人好奇张望。除各色奇珍外,屋舍、石路上雕刻着的繁复阵法,绘着的古朴符文,更是让人不时想停下来,细细察看一番。
众人原先乘坐的迟掌门的飞行法器,“四鸾轿”,四面画有四种神鸟,能容纳八个人,一日千里,已经是拿得出手的法宝了。但来到这九天灵都,见各色奇珍,觉得不过小巫见大巫!
迟掌门有心让门中弟子多长些见识,因此特意步行进城。徐矶也趁这机会多看、多问。
想起当年见到过的那恩人剑仙,徐矶后来就不曾见过,也不知其何门何派。徐矶心知力单微薄,也不给恩人添麻烦。但徐矶猜测,那恩人剑仙修为深不可测,恐怕还在迟掌门之上,不知是否还有缘再见。
迟掌门身边另有一大弟子,刘潮生,比徐矶早几十年进门。徐矶未来之前,他一直最得迟掌门看重,托付要事,他也一直自居掌门之下第一,如今修为已至金丹期了。不料徐矶来了之后,这凡人竟凭一张破嘴,赢得迟掌门的欢心,多有青睐,送药送法器,让他心中不忿。因此刘潮生常常争着表现。
刘潮生向迟掌门提议道:“掌门,听说玉清镇当风楼的林下风酒最为有名,不妨前往试试。”
“是了是了,我之前也听老友提到过,这灵酒啊,融合了仙药药力,含一股仙灵之气,仙丹不多见,饮些灵酒也有助于吸纳灵气。”迟景洪说。
“哦?禀掌门,我在凡间时,也开过酒楼,对酿酒之事略有耳闻。一会若能品尝到这林下风酒,探其原料,回去也能酿给您老人家喝,为您添寿。”徐矶顺嘴提了几句,扶着迟景洪的手臂前行。
“你啊你啊”迟景洪拍拍徐矶的手,笑道:“这林下风这么好仿制,当风楼不早就关门大吉了?你这份心领了,回去我寻几份酿酒的方子给你。这酿酒啊,虽不及炼丹,也有几分门道,讲究灵泉、灵药、灵引……”
刘潮生闻言,狠狠剜了徐矶一眼。他提的建议,结果又变成了他徐矶表演的戏台。这徐矶在凡间不会是个唱戏的吧,真能演!
徐矶只当没看见刘潮生眼中的怒意,憨憨一笑,扶着迟掌门进了当风楼的大门。
当风楼的仙童给淮南派一行人找了个靠江的位置,他们来得早,占了好位置,正看到宽阔江景,长烟一空,浩风千里。迟景洪老当益壮,满面红光道:“徐矶啊,你可知,这‘当风楼’的典故啊?”
刘潮生抢着表现,说:“师父,可是说那陨落的第一剑仙,容夔?”
“哦,潮生啊,那你来说说。”
“传说剑仙容夔曾一剑劈开这壑明江,江水尽出,几日不能流回,壑明江也断流了几日。当风楼的老板见此剑气之盛,感叹‘剑断江流、衣带当风’,因此取名为‘当风楼’。”
“对了,千里万里壑明,这容夔也是一赫赫有名的剑仙,战绩彪炳,只是老夫几十年未来九天灵都了,不知道这清微剑宗是否还有这般厉害人物……”
徐矶听及新词,不由得请教道:“师祖,这清微剑宗是?刚听您提及过。”
“这清微剑宗嘛,天下剑法祖庭,大能高手极多,十洲三岛无出其右。老夫年轻时,也来投过清微剑宗,来那‘朝闻道’上瞻仰圣迹,可惜啊,差了点缘分……”
旁边桌上的客人听淮南派一行人聊得火热,便插嘴道:“这清微剑宗只收天才,谁不知道!这十洲的天才仙骨都被他网罗过来了。”
“我看不尽然,清微剑宗也就剑法出神,这各洲多的是不外传的秘术功法,像南海紫府洞、东海翠微宫,西海长生殿、览冥派,哪个不是大名鼎鼎仙门……”
“清微剑宗可是上三天之一,哪能比?”
迟景洪见邻桌客人健谈,便也攀谈道:“两位道友,对这清微剑宗颇为熟悉,不知清微剑宗现在是谁掌门啊?”
“仙尊竟不知?现清微剑宗掌门,就是剑仙容夔的遗孀,蓬莱岛的忆梨仙子,茹忆雪茹掌门。”邻桌的客人,见迟景洪竟是一元婴修士,恭敬了许多。
“哼,清微剑宗算什么?若能把各门各派的好苗子都拿走,谁不能成为天下第一大宗?我宗门中原本有一年轻弟子,资质颇佳,精心培育了十几年,年纪轻轻就要结丹了。结果被路过的清微剑宗管事看中,硬是要走了,心血白费!”桌上另一年轻点的客人发牢骚道。
别人应和:“这话说得,若能去清微剑宗,谁不愿去?”
“你!”年轻客人不忿。
“元任,你可慎言!这可就在清微剑宗脚下,说不定这楼中,就有他们弟子。”年长客人劝道,同时又向迟景洪致歉,“仙尊莫怪,小儿鲁莽,无知之言,不必放在心上。”
“我不过一方外之人,过耳即忘,有甚要紧。”迟景洪说。
徐矶见状,忙上前介绍道:“这是我淮南派掌门,迟景洪迟真人,乃是元婴大能。”
“啊!拜见迟真人!有礼了!”众人纷纷恭维道。
徐矶又说:“在下徐矶,不知这位道友,高姓大名?我们前来玉清镇游玩,相逢一场,也是有缘。”
“在下心驰派左衡,这是小儿左元任,见过徐道友。”左衡说。
“原是心驰派仙师,久仰了!”徐矶作了个揖,又问道:“我对这灵都中风俗不通,不知左仙师可为我等讲解讲解?”
左衡见徐矶礼数周全、态度诚恳,便介绍道:“讲解不敢当,只是最近这灵都中有一盛事,诸位若是有空,不妨一同前往观看。我和小儿元任,正是为这一盛事而来。”
“哦?是何盛事?”
“西海流洲昆吾派凌虚子,正携爱徒宁见尘于清微剑宗做客。听说是宁见尘于南海炎洲捕猎火光兽时中了毒,需借清微剑宗寒冰洞去除火毒。听说宁见尘疗伤结束,将与清微剑宗弟子展开比试,这门派之间比试交流,我等也可以前往观看,若是能得几分感悟,也是机缘。”左衡道。
“哦?那这宁见尘是?”
“是昆吾派这一批年轻弟子中的佼佼者,听说已经结了丹了,传承本派绝学割玉刀,极得凌虚子长老看重。有此能够观摩两门上乘功法的机会实在难得。”左衡抚须道。
“确实如此。”徐矶说。
迟景洪说:“既然如此,我派弟子,也不妨前往观看。遇此盛事,实属幸会。多谢左道友了。”
“多礼了。本是都中人人皆知的消息,我不过转述罢了。”左衡道。
刘潮生说:“这清微剑宗既愿意出借本门秘境,还真是大方。”
“小友有所不知”左衡笑道,“这昆吾派和清微剑宗交好,还有一段渊源呢!”
“是何渊源?”刘潮生问。
“这宁见尘之母,昔年曾与忆梨仙子约下儿女亲事,指腹为婚,不料两方生下的都是男儿,这才作了罢。”左衡说,“但关系却不曾变过。”
修仙之人不拘道侣性别,但为修炼之故,选择同性道侣的还是少数。
“这等密辛左长老也得知,真是见多识广。”徐矶说。
“诶,不过我派立派于九天灵都,与清微剑宗做了多年的邻居,比别人知道得多些罢了。”左衡说。
“竟同为清微天仙门,失敬、失敬!”徐矶说。
左衡抚须笑笑。
于是淮南派众人与左氏父子约好了届时同往清微剑宗观看比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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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相见时难别亦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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