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目光聚集在上首,众人在等待。
艾斯汀眉头轻微地跳了一下。
有那么几秒,他脸上现出怒意。
但顶级领袖的素养让他克制,艾斯汀难得耐心起来。
“这些人都曾经在艾家工作过,犯了错,所以来到蓝叶岛。他们身上有植入的定位器,跑不远。”
这个解释非常合理,但仍然有人听出了隐藏在背后的意思。
楼寂尖锐发问:“他们犯的错里,包括杀人吗?”
艾斯汀没有回答,但沉默已经是一种答案。
周舒本就惨白的脸更加难看,简直像游魂:“也就是说,之前我们和死囚犯住在一起?”
沈渡缘发觉他状态不对,示意陈阿波去拦,但已经太晚。
“也许那个死囚犯就在我们附近,等着对我们下手呢!哈哈,哈哈哈哈!”周舒发出诡异的尖笑,紧接着又啜泣,“妈妈,我要回家,呜呜呜妈妈……”
洛起司也被吓得不轻。
他一开始没有领悟周舒为什么反应这么大,楼寂又为什么那样问,但接下来,苏明的话解开了他的疑惑。
苏明苦笑一声:“所以,这里不是什么蓝叶岛,而是监狱岛,对吗?”
洛起司整个头皮都炸了开来。
联盟等级分明,势力大的贵族是可以凌驾于法律之上的。
他们不喜欢由外人处置自己的人,认为有损贵族颜面,常常自己解决。
——这样的传闻他不知听过多少次。
可真实地站在这座处置犯人的岛上,他才更深刻地感受到,贵族对平民的权力是多么夸张。
洛起司不禁喃喃低语:“原来他们在这里是无期徒刑。”
不同于他人的恐惧,不知为何,他却有一丝同情。
艾斯汀没有任由他们追究下去,紧接着说:“今晚,所有人都不准回房间,都在一楼睡。”
周舒笑得比哭还难看:“方便坏人动手吗?”
向来和艾斯汀唱反调的楼寂思索片刻,居然很赞同:“这样的话,就算凶手在我们之中,也很难脱开身作案。”
苏明也点头:“就算凶手是死囚犯,我们这么多人在一起,动手的难度大了很多。”
“没错,有艾大人的保镖在这里,比单独待在房间更安全。”
“无论是谁,希望不要靠近后山,”艾斯最后提醒了一句,“那里有一个天坑,非常危险。”
中午前,大家就把自己的被褥和生活必需品带了下来。
艾斯汀、沈渡缘两人地位高贵,睡在休闲区的两座沙发上,但一举一动也在众人视线里。
剩下的人只能打地铺,挤在附近。
楼寂是女生,得到稍大的一块地,起码不算和他们同床共枕。
陈阿波作为保镖,睡在最外侧,负责警戒和大家的安全。
苏明、周舒、洛起司最中间,三张褥子拼在一起,洛起司更被挤到边上,只要休闲区的人一出来,就会踩到他。对于这种不公平的对待,他敢怒不敢言。
既然七人短暂地生活在一起,艾斯汀作为主导者,也安排了接下来的规划,主要分为巡逻、维修灯塔、维修监控三部分。
但在执行过程中,大家才发现,古堡无论是距离灯塔还是码头都很远,而管家等人离开的时候把车也开走了,他们要想过去,必须步行。
楼寂还想在周边找到一些脚印,结果到处都是工作人员先前留下的印记,没有任何参考价值,只好算了。
最终修正规划。
每天晚上睡前,轮流组三人小队进行巡逻,确保安全。
沈渡缘是机甲设计师,周舒家里是做轮渡零件供应的,维修的重任由他们承担。不过灯塔离得太远,所以第一天两人去过现场后,就在古堡内制作零件,再由体力最好的陈阿波、楼寂送过去安装。
还有,在此之前,他们得先把监控修好。
苏明身兼两职,负责大家的健康,并且和艾斯汀一起探索周边,尽量多找一些资源,如果能找到一些称手的工具就更好。
只剩下看起来很弱的洛起司。
起初艾斯汀是想让洛起司和自己一起的,但沈渡缘忽然提出,周舒精神状态不佳,需要有人搭把手,顺理成章地,洛起司跟在沈渡缘身边。
“……”
洛起司的心情就像过山车,上一秒是天堂,下一秒就重重跌下。
他忍不住埋怨沈渡缘事多。
下午沈渡缘、陈阿波、楼寂三人去灯塔实地考察的时候,他故意装作肚子疼,没有跟去,躲在古堡里生闷气。
气了两小时,古堡里其他人都出去了,洛起司一个人呆着也怪无聊的,随意在周边晃悠。
这一晃,就晃出了意外。
他居然发现有人在库房里偷拿东西,而且拿得还不少。
“周舒!”洛起司大声喝止,“你疯了,这是大家一起吃的!”
吃了两份早饭,周舒状态比刚才好了点,但被他这么一吼,脸色又白了。
但他很快想起其他人都不在,古堡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而已。
周舒放松下来,挺直了腰杆:“我警告你,待会艾大人他们回来,你可别乱说话。”
洛起司大怒:“你偷东西还不让说了?”
不料,周舒正色起来:“艾斯汀不过是在强撑而已,这个小团体迟早要崩,我劝你也早点为自己打算。”
洛起司收紧眉心:“你瞎说什么?”
“你没发现吗?我们这帮人聚在一起,本来是以艾斯汀为中心的,可今天早上是什么样的?所有人都在逼问他,连他的私人医生都敢那么大胆,这代表什么,你还不懂?”
洛起司虽然成绩顶尖,实际上是实打实的书呆子,人情世故一窍不通。周舒说到这个地步了,他还没懂,愣愣地反问:“代表什么?”
周舒骂他一句笨蛋:“说明艾斯汀在我们之中的威信大不如前了呗!艾斯汀自己也知道,没了那帮捧着他的下人,他也不过是个普通人,也没敢随便发火。”
“可就算这样,又有什么关系?”洛起司迷惑不解,“等艾大人回去,一切不就和从前一样了吗?”
周舒冷笑:“真能回去吗?”
洛起司被他笑得汗毛直竖:“什么意思?”
“库房里的食物只够半个月,补给船月底才到,中间的半个月吃什么?”
洛起司语塞。
他确实没有算过这笔账。
而周舒的话还没说完:“现在又要巡逻又要维修的,体力消耗加剧,食物肯定会比预期吃得更快,我刚才说的情况会更早发生。”
洛起司不禁陷入想象:“到那个时候……”
“到那个时候,物资紧缺,所有食物肯定优先给艾斯汀的人。我、你,还有楼寂,我们是外人,还能分到多少?”周舒语气阴测测的,“以艾家的权势,他才不会在乎我们的死活,你好好想想吧。”
洛起司僵在原地,抬起头,看向库房里稀稀落落的货架。
心底里一个微弱的声音说,艾斯汀不会原谅背叛者。
可是周舒制造的想象打动了他。
从小到大,他不知经历过多少次抛弃,到了帝都学院后,更是完全的食物链底层,无论到哪里都是被排挤、被使唤的。
如果真有食物短缺的那天,他一定是最先被抛弃的。
僵持片刻,洛起司还是动了手。
巧克力、奶糖、罐头,他不敢贪心,一样拿了一点,然后鬼鬼祟祟地回房间。
谁知刚到楼梯口,冷不丁撞见沈渡缘。
他心里有鬼,当场吓得不轻,说话都结巴了:“你你你、你怎么在这儿?”
“现场查看结束了。”
“那他们……”
“其他人去周边找点工具,我先回来了。”
洛起司悬起来的心放了下来,松了口气,正准备上楼,立马被叫住:“站住。”
沈渡缘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说吧,偷偷做什么了?”
洛起司下意识想编两句谎,但上次撒谎的后果他还历历在目,转念一想,反正沈渡缘都已经撞破他这么多秘密了,再多一个也没什么。
一咬牙,他掏出两颗奶糖。
沈渡缘只扫了一眼,没有伸手。
“吃的快要不够了,我没拿多少,”洛起司不舍地又看了两眼奶糖,用力别过头,“这个都给你。”
“……你在贿赂我?”
洛起司嘟哝道:“算是吧。”
沈渡缘笑了,眼底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淡。
他凑到洛起司耳边,声音压得很轻:“这点东西可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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