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稹仍铁青着脸,但是心里有鬼。
昨夜温霖满身出汗,仿佛被打捞上来,可怜极了。
于蔚知道温霖生病,商稹是因为这个原因,怕被追责,也是没办法抛下温霖不顾,帮忙擦了身子又换衣服,只当是打扮洋娃娃。
商稹就不喜欢香喷喷的洋娃娃。喜欢冷冰冰的机器人——他们光云科技就是做机器人的。
总归忙活到后半夜,他自己累得半死,还坐着睡到天亮,没想到洋娃娃不领情。
他盯着温霖拎起领口仔细嗅嗅。
他不信温霖能嗅出什么门路。
“我怎么穿着这个衣服呀?”温霖终于说。
“一直都是。”商稹以为够凶就会蒙混过关,加重了语气,“你自己的事情自己管不住,怎么来问我?”
“因为你来照顾我呀。”温霖被他牵着走了。
“我怎么管你穿什么衣服?”
温霖应了一声,仿佛被说服。但是旋即抬头看了看商稹:“睡衣不是的,我昨天穿的是我老公买的。”
温霖的衣服太多了。
“你的睡衣不是都长一样?你生病,记错了。”
“不可能的,”温霖马上说,“我老公就给我买过一件睡衣,我要是穿了肯定能记得。”
商稹一下怔住了,不知道说什么好。
其实温霖心里早有了答案,看商稹的表情也知道所以然,无非是不愿相信引狼入室,一直不敢猜。但是商稹的答案只把他往一条道路上引导。
他低头许久,感觉自己终于有了能够面对商稹的勇气:“是你帮我换衣服了吗?”
商稹平平板着嘴角。
“商稹,你说话呀。”他心急起来,指尖抠着商稹的皮带,往商稹身上爬。商稹摁下他的头顶,他怅惘地跪坐在床上。
近来天气差,他的脸一直隐隐作痛,难得放晴,紧接着又是连绵不断的雨季,还不知道这次痛在哪里。
他仔细在自己身上找起来。精神紧绷之下,就算不痛也不好受——何况商稹一看就是个男人,就算是无病呻吟也情有可原,绝不能掉以轻心。
他双臂马上交叉在身后,跪坐起来:“你没有给我唱歌,我却睡得很好,商稹……”
睡得好是因为退烧药。
也是不与傻瓜论短长,商稹挑眉道:“你自己说?”
“你有没有对我干过什么呀?”
“我能对你干什么?我喜欢的是于蔚!”
商稹真是被他气疯了,宁可不要于蔚的好感也不想再照顾他。没想到他拉开弹力的腰身细细检查——商稹看到的角度还更大些,从空荡荡的领口一路到底。
温霖刚低头又抬起来,恰好对上商稹目光如炬。
“啊!”温霖朝后面摔倒,“我真的昏倒了!”
商稹不知道如何收场。电话响了。
先前联系的医生朋友负责的是儿科,商稹没请个兽医看温霖算仁至义尽。
那头刚值完夜班就赶过来,讲自己在小区楼下迷路,要商稹去接。
温霖便不昏了:“你不要走。”
商稹恶狠狠道:“快给我昏倒!”
“昏倒过了,不能够连续昏倒的。”温霖忸怩道。
商稹发定位给医生朋友,温霖始终半抬头看着他。他记得温霖还算礼貌,一般都是看着眼睛说话。
他顺着温霖可疑的视线,难得不分心在长长的睫毛上,正好是自己低头看得到的部位,还不等他和温霖算账,温霖马上昏倒了。
商稹特地走楼梯下楼,清醒不少。
医生朋友自己找过来了。
大家前不久在葬礼上见过面,不太需要多寒暄。
“按我开的药吃,应该快好了。”医生说。
“他现在是好了。”商稹忍辱负重。
“看一看放心一点。”
医生一路碎碎念直到门口。没等商稹回答,正儿八经一只小白狗钻了出来。
见客人,不便穿成套的装扮。温霖病得不轻,却有精力找到个小狗耳朵发箍戴在头上,一边有一只铃铛垂下来,还缀着白色蕾丝。
商稹觉得眼熟,却又不敢往这个方向想。
“医生哥哥,”温霖说得很慢,瞄了商稹好几眼,学商稹打电话,“侬好。”
商稹对他无话可说。拍拍医生的肩膀:“你看他还有没有救。”
例行询问病症,商稹代为回答。医生心里有数,翻找家用医疗箱。温霖站起来:“哥哥,我们进去检查吧。”
卧室门关上了,不久后传出锁门声。
温霖握着把手反复实验,确信商稹进不来了,才抱膝坐回在床上,发箍上的铃铛闷闷地响。“哥哥,我好像不生病了,不用麻烦你。”
“虽然是普通的流感,阿稹说你身体差,可能会有并发症。”医生说,“最好还是去医院做检查。你最近没有什么事情,都在家休息,对吗?”
“对的。”温霖还想说什么,深吸一口气又不敢。
医生深谙儿童心理学,身子往前凑,歪着头看清他垂下的眼睛:“阿稹说你死也不肯去医院,是怕医院?怕麻烦?”
温霖点了点头,又摇摇头。
“本市医疗资源非常不错,有私立医院可以提供□□,只要你愿意配合治疗,阿稹都会满足的。”
温霖看着他不说话。
医生笑道:“你和我讲,不要紧的。”
“我的身份证是别人的,”温霖不敢说下去,只道,“你懂吧。”
医生不懂——温霖讲话的语速偏慢,口音也奇怪,可以窥见一些隐藏于商稹介绍中的真相。但是温霖偏头看向他,模样懂事乖巧,他琢磨片刻:“我懂的。”
温霖松了口气:“我没办法建档,所以不能够治疗。”
“对对,你说的因果关系很正确。”
医生朋友在外面和商稹说话。温霖躲在浴室里卷头发,故意把刘海拨在发箍里面,他当初预备欢送于蔚也是这样的打扮。
等外面一片寂静,他推门出去,唯独一只行李箱等着他。
“我明天会走。”商稹说。
“什么?”温霖一下愣住了,“什么意思?”
“于蔚家离我的公司远,还要照顾你,没办法加班。我准备搬回去了。最近的工作很多。”
温霖从来没想过会这样,呆呆地站在原地,看商稹新加码了只手提袋在行李箱上,一声闷响。他的发箍一点点从他的脑后弹落在地上,他脸上发烫,站不住脚。
“可是,你答应要照顾我。”他的声音有点哑。
“我的助理负责给你订餐,电话你也有。”商稹没看他,“我照顾你很久了,没有对不起你过,你有点良心。现在我的工作有问题,你也该理解我吧?”
“那我晚上睡不着……”
“去找你男朋友,他很空。”
“他不是很忙吗?”温霖鼻尖酸溜溜的,“是你告诉我的呀。你叫我不要去打扰他。”
“他哪里忙?我还不了解他?你睡不着就让你男朋友解决,来找我像什么话?”
他说完就甩了门出去工作,但是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晚上要给温霖做最后一顿饭,他就光记挂这个。一推开门,温霖顷刻从沙发上站起来,好像就这样等到现在似的。
但是谁也没开口说话。
收拾厨房的时候,温霖靠过来,剥药片放在台面上,动静很响地吞下去,又特地含了口水给商稹看。商稹没看。
温霖只好戳了戳他:“明天几点走呀。”
“早上。”
“那,什么时候回来呢?”
“说不好,我先要去出差。”
“哦。”温霖不敢看商稹眼色,摞好碗碟,双手捧着放进水槽,一个瓶子一瓶子翻商标出来,找洗洁剂。
商稹握着他的手腕把他撇远了,又把碗碟码进洗碗机里。
他半晌都支支吾吾的,红着脸往商稹背后靠。
“是不是因为我呀。”商稹听见他说。
见商稹始终沉默,温霖从商稹的左边探出来,商稹正好朝右边转过头去。他便绕了半圈到商稹右侧,但是商稹伸手拿远处的玻璃瓶,手臂把他格挡了。
他重新回到商稹的左侧。商稹干脆背对着他,揿洗碗机的屏幕。
他有点灰心了,干脆就这样说话。
“我不会再给你添麻烦,我也不要你给我买蛋糕。”绞劲脑汁想了又想,“我也不会叫别人哥哥了。”
“你很乖,我知道。”商稹说。
“那你不走了好不好呀。”温霖无助地站着,抬了抬手又放下,“我得流感了——你工作很忙,不能够生病,是不是担心这个呀?”
商稹随便敷衍了他一声。他捞到救命稻草般钻进商稹与洗碗机之间,不够一人宽的间隙。他踮脚站着,目光虔诚地看向商稹。
“你不会生病的。”温霖说,“我想了一下,狗都是很好的,山上的狗鬼在保护你,我的Dustin也会保护你。”
商稹看了他一阵,目光怜惜,但是只说:“早点睡吧。”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从商稹身边离开,回房间抱了别的睡衣,一如既往地放水泡澡。没有人来催他。浴室墙上挂着细密的水珠子,整个房间里都是水,他透不过气。
行李还在玄关。他敲了商稹的门。
“商稹。”他知道商稹能够听见。
商稹没有回音。他走进去。
温霖酱~嗨!纳尼带suki~
和商稹相比还是狗狗耳朵发箍~!>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天堂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