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周末,当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再次洒满我的卧室的时候,我才醒来。难得可以睡到自然醒,我睁开眼,感受着周末独有的那份慵懒惬意。外面的雪已经停了,打雪仗的声音此起彼伏地传来。我躺在床上,心里暗自盘算着这个周末的计划。突然,一个念头闪过脑海——不如突袭去看余家傲。
计划已定,我便迅速起床,购买了最早一班的火车票,就这样,第二次踏上了前往伦敦的旅程。火车在铁轨上飞驰,窗外的风景风驰电掣般略过,从银装素裹的美丽雪景到伦敦繁华的都市风光。我心中也悄然泛起了一丝浅浅的期待,想象着家傲看到我时的惊喜表情。
到达伦敦后,我凭借着上次的记忆,在走错了两次之后终于找到了家傲的公寓。我站在公寓门口,深吸一口气,而后缓缓按下了门铃。但遗憾的是,回应我的只有一片寂静。我微微皱起眉头,再次按下门铃,可依旧无人应答。
无奈之下,我拨通了梁东阳的电话,他告诉我家傲出去吃饭了,他在实验室。无奈,我只能按照梁东阳所给的地址,前往王子街的中餐馆找他。我走到街边,招了一辆出租车,向王子街驶去。
王子街是伦敦的繁华地段,街道两边各类商店与餐馆鳞次栉比。想要在这众多店铺中找到一家并不起眼的中餐馆绝非易事。我下了车,沿着街道缓缓前行,仔细地寻找着梁东阳所说的那家中餐馆。街道上的行人都行色匆匆,而我的心情也随着自己的步伐愈发急切起来。
终于,在转过了三四个拐角之后,我找到了梁东阳口中的那家中餐馆。餐馆的门口挂着红色的大灯笼,还贴着喜庆的春联,想必是华人所开。我轻轻推开门,一股浓郁的饭香飘来,是熟悉的家乡味。店内的装饰也是满满的中式风格,让人仿佛瞬间回到了国内。我环顾四周,寻找着家傲的身影。
由于正值周末,餐馆中宾客满座,想要在人群中找到一个人着实是困难重重。我的目光在人群中来回穿梭,最终定格在了靠窗的一张桌子上。家傲正坐在那儿,他的对面坐着一位身形高挑、模样清瘦的女孩子,留着一头蓬松的羊毛卷长发。我一眼便认出了她,她叫秦瑶,是家傲的前女友。以前我还在国内的时候,家傲曾发布过自己与秦瑶的合照,那时,我与他才刚刚在网上认识。
我微微顿住脚步,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若是换做从前,我或许会毫不犹豫地径直冲进去,质问家傲为何与前女友藕断丝连。可如今,我已然三十多岁了,历经了诸多世事,凡事都能够冷静地去应对。思绪在脑海中百转千回之后,我深吸一口气,决定先观察一下情况,再做打算。
我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这个位置刚好可以让我清晰地看到家傲和秦瑶之间的互动,同时又不至于被他们发现。我点了一碗拉面,外加两个小菜,而后一边用餐一边静静地观察着他们。
家傲和秦瑶两个人聊得热火朝天,秦瑶还不时地用手掩嘴轻笑,而家傲则面带微笑,耐心地倾听着,偶尔点头回应。他们之间的氛围显得极为和谐融洽。毕竟大家都是女孩子,谁又能如我一般大度呢?我暗自思忖着,而后埋头将那碗面连带小菜吃了个一干二净。
他们的热聊依旧在持续,我不觉想起网上的一句话:恋爱谈到最后,都那样。我这般想着,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那茶的苦涩在我的舌尖蔓延,也让我的思绪更加清晰起来。都三十多岁的人了,这般行径像什么呢?
思虑至此,我起身,走向他们的桌子。我从背后悄然靠近余家傲,然后伸出手机,低声说:“帅哥,加个微信!”
他仿佛遇到瘟神一般,连连摆手,声称自己有女朋友了。我看向秦瑶说:“是这位吗?长得不错。”
“不是,不是,我女朋友不在这儿。”他又是连连摆手。
见他仍旧没有听出我来,难免有些失望。突然,他猛地转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迅速站起身来,紧接着一把将我揽入了怀中。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今天加班搞数据分析吗?”他的声音中带着惊喜。
我努力挤出一个微笑,故作不知情地指了指秦瑶。“这位是?”
家傲笑了笑,介绍道:“这是我曼彻斯特读书时候的同学秦瑶。我们今天有个项目要讨论。”
秦瑶站起身,向我伸出手。“你好,我是秦瑶。”
我握住她的手,点了点头。“你好,蔡逸阳。”
我们坐下后,家傲招呼服务员加了一套餐具。他看着我,满眼含笑。“你今天怎么突然来了?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他说完,很是亲昵的在我耳边蹭了蹭,我知道,他有表演的成分在,毕竟,对面是他前女友。
我没有揭穿他,而是耸了耸肩,故作轻松道:“我只是想来给你一个惊喜。”
家傲笑了笑,然后转向秦瑶。“我们继续讨论吧。”
他们讨论都是人工智能、架构等专业术语,我不是很懂,只能默默吃着盘中的花生米。
秦瑶似乎注意到了我的不自在,于是看向我。“逸阳,你和家傲是怎么认识的?”
我自然不能说是在网上认识的,便说是在爱丁堡,还提及他帮我搬行李的事情。家傲坐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偶尔会补充上几句。对于我的说辞,他并没有揭穿。
秦瑶听得饶有兴致,不时发出几声赞叹。“你们可真浪漫。”
我笑了笑,转头看向家傲,只见他眼中闪着浓浓的爱意,我知道,在他前女友面前,我似乎略胜一筹。
吃完饭后,秦瑶起身告别离开。我和家傲走出餐馆,沿着王子街散步。街道上的霓虹灯已经亮起,比起爱丁堡的厚重与古朴,伦敦似乎显得更现代化一些。
“谢谢你给我的惊喜。”家傲揉了揉我的发顶说。
他今日介绍秦瑶时说是同学,显然是有意隐瞒。但他们的过往,我似乎也无权干涉,除非他能像我一样主动袒露心声。
我这般想着,笑了笑,依在他的怀中。“我也谢谢你,给我的温暖。”
我和家傲的相识,本就充满了戏剧性。那时候,我刚离婚。工作上的压力、感情的挫折,让我身心俱疲。我想离开那个地方,独自一人找个宁静的地方生活。
就在我想自己或许一落地,便会拖着沉重的行李箱艰难地在爱丁堡的街头穿梭时,他却突然主动提出帮忙。在这个陌生的国度,让我去拒绝一个如此热心善良的人,内心还真的会有罪恶感。后来,渐渐地,我们之间的感情悄然发生了变化,直至今日。
家傲或许觉察出了我的不悦,便主动坦白:“秦瑶是我的前女友,我想东阳应该已经告诉你了。”说着,他从烟盒里取出一根烟,开始吞云吐雾。
我不喜欢烟味,于是默默皱了皱眉头。
他见状,随即将烟掐灭,扔进了垃圾桶。然后拉着我拦了一辆出租车,带着我径直回了公寓。
他一路无话,我也沉默不语,我们之间的氛围略显压抑。
下了车后,他拉着我直接上了楼。一进门,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便生猛地扑了过来,给了我一个劈头盖脸的热吻,直到我用力将他推开。
可是,他没有给我逃走的机会,而是紧紧地抱着我,将脸深埋在我的肩头,闷声说:“姐姐,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不够成熟,不想要我了。”
本该委屈的我,一下子有些拿不准他话里的意思。只能拍着他哄道:“没有,怎么会?若不想要你,我又何必跑这么远来看你?”
“真的吗?你不会跟我分手的,对不对?” 他带着一丝抽泣问道。
“真的。” 我开口安慰着他,心中不禁暗自思忖,原来这家伙被初恋抛弃,是因为不够成熟。
“姐姐,我现在已经长大了,不会再无理取闹了。” 他又说。
我有些无奈,叹息一声,安慰他道:“知道了!”
“那你明明不高兴了,却一声不吭,那花生碟子都快被你捣烂了!你明明不喜欢我抽烟,却从开口制止,你是不是早就打算好了,不想跟我有以后?”
我对他的细心和隐忍感到些许震惊,也大概猜到了他此番言语的目的。于是拉着他坐到沙发上,柔声开导他:“你曾说过,你不怕白月光,但怕死去的白月光。我不怕你的初恋,但我怕你对初恋仍有执念。”
“我没有放不下,我们现在只是朋友。” 他矢口否认。
“那你为何非要我当场表达占有欲,还不是想在前女友面前争一口气,想让她看看,离开她之后也有人很爱你。说白了,你就是想气她。至于抽烟一事,我今日只说这一次,我不喜欢,所以别再在我面前抽了。一来,我受不了那烟味,二来,抽烟确实对你的身体有害。” 我将心中所想一股脑儿地说了出来,而后将话语权交给他,示意他接话。
他大概未曾料到我会如此直接地戳破他的心思,丝毫不给他留余地。愣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谢谢你!谢谢你依旧包容如此虚伪的我。”
我不是包容,我只是想让他想清楚。
我盯着他,片刻之后决定以退为进,因为,我想做他心中的朱砂痣:“家傲,我三十多了,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挥霍。今天,我就把话撂这儿,你若是还对过去念念不忘,那咱们就分手吧,我这人很是小气,无法接受三心二意之人,也吃不了他人画的饼。研究人工智能的人那么多,你找谁讨论不行?要断就给我断干净,否则咱俩就断干净。”我说完,起身拉门离开。
他并未追来,我坐上出租车后,望着窗外的街景,心中感慨,这么多年过去,这回没超没闹,有理有据,自己也算是有所成长了。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此乃人生常事,如今我也亲身经历了。我与秦瑶,在余家傲的世界里,就如同旧影与新光,他若对旧影仍有眷恋,便难以全心全意地接纳新光。
我买了当晚的火车,直接回了爱丁堡。我奉行的原则是:吃一堑长一智,只要我转身的足够快,任何人便伤害不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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