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丫鬟冒失地跑过来,未等她喊完,就惊觉这里还坐着两位她用命也惹不起的“活祖宗”,急急忙忙行礼求饶恕。
李言秋蹙眉询问:“什么事?”
“二小姐她冲撞了老夫人……”
花清念并没有什么不耐,但是萧玉澜眉头狠狠地皱了一下,对于这种只要李成绮她有点什么事,就来求李言秋帮忙的行为,她早就看不惯了。
“她总是这样,干些蠢事,搞砸了就要秋姐姐你去替她收拾烂摊子,我去瞧瞧!”萧玉澜愤愤不平道。
李言秋心中焦急,却也不希望玉澜 来掺和这事。
花清念自然看出李言秋的困局,拉过萧玉澜的衣袖,道:“侯府家事,你也不要随意掺和,令言秋处理好了罢,你跟我走吧。”
可事实上,萧玉澜可以直接走,但是这次这位二小姐惹出的麻烦有点大。她引来一个老农妇,同日寿辰,年岁与李老夫人还长,本是寻来祝寿的,活了这些时候,也是个吉祥,可这妇人粗鄙,吞了几杯酒就耍起酒疯来,当时,各位贵夫人大多聚在厅内,冲撞了好些。
如今李老夫人要为她们赔个不是,自然要李成绮道歉,只怕还要当众惩罚,她那丫鬟这才急吼吼跑去找李言秋,府中谁都知道,这位曾经的嫡小姐一定会护着李成绮。
李言秋急忙跟着那丫鬟去客厅。
此时,李老夫人脸上犹如雷暴降临,一旁的广平侯夫妇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李成绮正站在中心,低这头,眼中暗含水光。贵妇人们坐在原本的的位置,有点冷眼旁观,有的幸灾乐祸,有的畏首畏尾……
花清念回到花翎身边,以她的身份,自然有人为她让座,底下有眼色的丫鬟立马上来为她看茶。
她心中疑惑,对施诺询问道:“这是怎么了?若只是冲撞了,不至于如此严重。”
“阿姐不知,刚刚那位老妇人耍完酒疯,竟昏死过去,方才人已经没了,这个如何让老夫人好过?”施诺嘘声道。
花清念冷眼看去,那李成绮五观较李言秋稍显逊色,但也是秀丽的。单看样貌似是个乖巧的,但方才萧玉澜的话,怕是诸如此类的蠢事也没少干。
李言秋急走到李老夫人面前,瞥了一眼李成绮,问候并求情:“祖母安好,今儿祖母好日子,何必大动脉火,绮儿此番本意也是为了为祖母求个长寿,怎么个变故任是谁也难意料的,不若饶过绮儿这次?”
李成绮抬头望向她,随即又低下,她早知道李言秋一定会帮她摆平,这些年一直是这样的。
脸上早已习以为常,带着惯有的麻木,心底却升起微小细碎愧疚。可看到李言秋游刃有余的言行谈吐,不甘燃过愧疚,充斥着她全身。
如果没有当年换女一事,她会受到好的教育,礼仪规矩也能想李言秋一样大方得体,也能游刃有余地游走在京城这个圈子里,也能拥有一个美好的家,而不是像现在一样,顶着侯府嫡女的身份,却犹如阴沟里的老鼠一般苟且。
“今日那疯妇冲撞了各位夫人小姐,言秋在此替舍妹赔个不是,届时,定然携绮儿负荆请罪,”言罢,竟朝众人跪下陪罪,李成绮见状,急忙跟着跪下只是一时紧张,礼竟差点错了,惹的几人看了笑话。
见李言秋就如此跪下,还是为了李成绮,立于广平侯旁的清俊青年眉头狠狠皱起,看向李成绮的眼神充满厌烦,若是旁人见了,还以为两人有仇呢。
却不然,青年是广平侯世子,与这位李成绮是实打实的亲姐弟,可看样子这二人显然不和。
可他转眼看同样跪着的李言秋,神色截然不同,担忧是最容易看出的情绪,可在深处却藏了别样的情愫。
花清念看过这场闹剧,没觉着有甚有趣,看了一半就拉施诺出去了。花翎作为被冲撞的贵妇之一,加之她刻板的性格,自然不会离席,即便是一场笑话,她也会不苟言笑地看完。至于两个小辈,爱玩就随她们去吧!
花清念才出去,就发现萧玉澜竟没走,坐在游廊处,好似看风景般,可惜不善修饰,表面一层薄纱清风拂过便一目了然了。
萧玉澜转过头看过来,随即又失望回过头去。
施诺与花清念在正厅不远处寻了个静处,一同小叙,这是在他人家,不似花府安全,一些隐蔽的话题自然不言,何况此处还有人携着丫鬟在此处游乐,识趣的不来打扰二人。
“阿诺与我可是好些时候没有同以前那般说过话了,好容易有个单独闲谈的机会,咱们好好叙叙!”花清念牵起施诺的手,微笑道。
“可不是,大姑姑经年劳累,我也该为她分担一二,只是我也没有接触过这么大的事务,心有余人力不足了。”施诺叹息道。
“无碍,此事可以寻小姑姑帮助,本也是新妇入门前该教的,只是我先前只管几间铺子,也不大了解。”花清念轻拍施诺的手背以示安慰。
施诺本就不适合管家,曾经花清念带她见识的最多,无论是铺子里的账本,还是花家的密信,甚至是组织里的“杂事”,她也接触到了深处。
花清念对她推心置腹,施诺自然也对她绝对忠诚。若是他日花清念与花庚澈意见相左,施诺绝对是站在花清念身边的人。
“阿姐,绯玉还未回来?”施诺还是没忍住,低声问出一直以来积在心底的疑问。
花清念贴近她脸,浅笑安然,远处看不过是好友间亲昵的姿态,道:“未曾,此事根系繁杂,一举拔除仍需时间,绯玉同宁茹等人纵使日夜不息,也要等人露出马脚。”
“此事关系重大,林夫人遗留的不该是遍布蛀虫的。”施诺表面笑意盈盈,语气却不如花清念般,可以如同午后饮茶是的闲谈般不在乎,语气中带着愤懑。
蜻蜓点过未开的莲花,在水面展开了层层涟漪,莲花清淡的香味连同夏日特有气息沾染了荷塘周遭的人,却无法掩盖花清念清苦的药香,悠长的愁绪在二人间漫延。
“阿姐对那位李小姐如何看待?方才你与她差不多是一同进来的,”施诺转过话题,试图扫去愁虑的忧苦。
“为人淡泊,所求甚微,善于交际……只是尚处迷局之中,罢了,这话说了不好听,望她善终罢。”
花清念回想起方才在大厅中那青年,她犹记得他在施诺与弟弟成婚时是在的,并且好像与弟弟关系不错,只是花清念没有在意过他。好像名为敬承,字明月。
只是凭花清念观察到的,李世子对他的“姐姐”只怕不是普通的眷恋。
“阿姐瞧人向来准,既然她是不慕荣华富贵之人,也不知道为什么还要待在这虎狼窝?”
“可能是有舍不得的人吧。”
言及秋日,寂寥忧思之情总是相伴相随,诗人总是借秋日抒发愤慨忧思之情,游子总是在临冬的秋日倍思亲,可在一位无名诗人口中,却承载了秋日的美好。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施诺口中吟诵着一句小诗。
在不记得什么时候,她与花清念出宫办事路过一处林子时,听到一个诗人,口中念着这句。如今蓦然想起,言秋之意也许有这个含义。
“多少年前的话了,还记着。”
“好听,记得就深了,我也还记着一首,‘清茗脱久尘,芙蓉展涟漪’,我不记得是在哪里看到的了,不过好听,也总是让我想起林夫人。”施诺笑道,全然没有注意到花清念变化的眸光。
“很像妈妈,脱去纷扰的浮尘,得以展开层层花瓣。”
是的,因为家世原因,林茗蓉即使有父母极尽的宠爱,也要做的完美,那些少女时期的小性子被尽数隐藏。
即便家中再如何富有,归根到底,也只是商人,是不被人瞧得起的存在,她从来都是要强的,绝不会允许自己败了林家的脸面,她唯一一次任性,就是嫁给当时最耀眼的新贵,那是她的身份所限制而不可攀登的人。
她也没有后悔过那次任性。花清念如此,也像极了她。
花清念起身,对施诺道:“应该差不多了,我们回去找大姑姑吧。”
侯府广阔的池塘仅有分散地开着几朵花,浑然不符合侯府的奢华大气。
果不其然,李言秋替李成绮求情是最有用的,贵妇们在侯爵身份的隐藏威压以及某些人还存着对侯府巴结心思的情况下,这件事并没有发酵,只要主人的意思出现了,客人也没有立场不同意。
李成绮被罚赔礼道歉,至于之后她会怎样,都是广平侯府的家事了。
至于李言秋,在她从大厅出去不到两步,就被萧玉澜霸道地拉走了。
这场寿宴办的糟心,李老夫人气的心绞痛,便早早结束了,花翎携素秋独乘一辆车走,花清念与施诺同乘一辆车,即便离了侯府,也能隐隐闻见淡淡的荷香。
“听说是李老夫人喜欢荷花,老侯爷特地命人挖了个池塘种满了荷花,今儿看,这池塘都快占了侯府一半了,啧啧啧,”施诺鼻子向来灵敏,许是跟着花清念闻多了药味,此时闻到荷香惊叹道。
“怎么?羡慕?叫阿澈给你种去。”
“羡慕不了,你那一片草药田,小姑姑院里基本上种满了草药,挖了它比挖了我心都更疼。”
“你还心疼上了?到时候我天天给挖点毒的喂你。”花清念瞥了她一眼。
“别别别,阿姐总不能让阿澈刚娶妻就成鳏夫吧!”原本歪靠着的人猛地坐直,身体倾向花清念,拽着花清念的袖子扯几下,撒娇道。
“没事,我不在乎。”
“阿姐!”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刘禹锡(唐)《秋词》
花庚澈[害怕]:我在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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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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