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至愣住,“阿渠,你……你不知?”
贺应渠也愣住,“我应当知晓什么?”
“章巡的心思啊。”
贺应渠皱起眉,“章巡什么心思?”
岳至同石勒望了一眼,贺应渠见二人神秘兮兮,忙问道:“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啊哈哈,没什么,他不过是想在女郎面前邀功罢了,借此来与女郎套近乎,殊不知与阿渠最要好之人是我才是。”
石勒听完轻哼一声,“章巡那厮若是不要脸,你与他不过是不相上下罢了,阿渠在营中与谁最好,但凡没有瞎眼之人都能看得出。”
岳至却轻哼一声,小声道:“那人又不知跑到了何处,定是心中有鬼,才会不告而别,亏阿渠那般信任他,他却如此回报阿渠,活像他欠了阿渠的。”
……
贺应渠知道他二人说的是方塘,忙问道:“那日我走得急,阿唐他?可有大碍?”
岳至听到这里不由又气了起来,冷哼道:“好的很呢,劳烦阿渠那般念着他,他却一点不曾感怀阿渠的情谊,不辞而别,当真过分。”饶他看好他二人,怎知他却先行一步,“他定是心中有鬼!”
贺应渠心下怅然,他二人认识不过数日,但却好似相识了很久……贺应渠轻叹一声,“他无碍便好。”看着一脸气愤的岳至,笑了起来,“阿唐并非不告而别,只是因为家中有事。”他二人相见之时,他便有要事在身,明明当日便可带自己逃离地牢,他却不那般做,而是忙完手中事再来救她。
他应是有很急的事,不然也不会放弃她的承诺不告而别,想到这里,贺应渠轻笑一声,“不是他欠我的,而是我欠他的……”他留下的信上说到二人再次相见之时,定要把酒言欢,只是不知,他二人还有多久可以相见。
明月西斜,夜凉如水,树影婆娑,星布满天,明日应是好日。
*
回京之路漫漫,岳至与石勒本想护送贺应渠归京,都被贺应渠驳了。凉州势局方稳,若营中只留孙先生,孙先生定然应接不暇,留下岳至与石勒辅佐孙先生,贺应渠带着银霜和燕衡归京。
孙先生为贺应渠派了一队人马,贺应渠月前有多落魄地回到凉州,如今就有多风光地回到上京。
贺应渠驾马而归,身后跟着银霜与燕衡,贺家军浩浩荡荡地跟在三人身后。三人自城门而入,沿路百姓望着大洛朝有史以来的第一位女将军。
“想不到女将军竟如此年轻貌美。”
“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女子怎可这般抛头露面,有害风俗!”
“什么女将军,不过是承了她爹的衣钵,若是上战场,指不定两剑便被人斩于马下,女子领兵,凉州不保,大洛不保啊!”
贺应渠扫过叽叽喳喳的百姓,众人的眼神有仰慕,有惊叹,但更多的则是怀疑与不屑,贺应渠转过眼,继续向贺府的方向去了。众人浩浩荡荡地回到贺府,姨母和阿巡都立在贺府前等候着众人。
“阿渠,你终于归来了。”贺应渠方下马,姨母便迎了上来,拉起贺应渠的双手,泪眼婆娑道:“阿渠受苦了。”
“女郎恁得大胆,怎可私逃出府,害得女君忧心半月。”方媪自姨母手中拉过自己,“如此胆大包天,抛头露面,真是让女君的颜面往哪里放?”
贺应渠望着假意关爱的姨母,又看了一眼皱眉的方媪,昔日她二人便是这般一唱一和,让她误以为姨母是真的待自己好,直到现在她才知道,若是没有姨母在后撑腰,方媪怎会这般放肆!贺应渠将方媪放在自己背上的手拿了下来,“方媪真是好生威风,我尚不知自己怎么让姨母丢了颜面,现在我只知道,方媪此举会让你家女郎失了颜面!”
贺应渠一句话,惊得方媪瞪大了双眸,“女……”
贺应渠睨了一眼方媪,“方媪莫要忘了,我不仅是方家的女郎,更是镇守凉州的将军,方媪若是不想认我这个女郎,便唤我作贺将军罢。”说完,不理立在一旁的姨母和方媪,径自入了府。
方夫人和方媪对视一眼,方夫人双眸含怒,二人都在对方眼神中看到了不解。想不到贺应渠不过离了半月,怎么就如同开了窍般,竟然会反抗她们了。方夫人收敛神色,拍了一下贺应洵,贺应洵跳着跑回院子,“阿姊,阿姊……”
贺应渠转过身,一旁的阿洵奔向她来。阿洵身量不高,贺应渠蹲下身。
“阿姊阿姊,你上没上战场?”
贺应渠摇摇头。
“那阿姊你有没有上前线?”
贺应渠又摇摇头。
阿巡双手推了一下贺应渠,“阿姊什么都没做,便封了大将军吗?”
……
“依阿洵所见,何人才能封大将军?”
贺应洵拿起身后的剑,挥了几下,“自是要上战场,斩几个羌人才配当得上大将军。”说着便挥剑斩向贺应渠。
贺应渠向后一避,贺应洵再将剑刺了过来,十二岁的孩童,尚未正经学过武,怎是贺应渠的对手?贺应洵打得面红耳赤,似是打得恼了,一剑朝着贺应渠的腹部而来。贺应渠一章拍在他的头上,贺应洵挥动双手,剑只在贺应渠的腹前,却难再进一步。
“放开我!”
“服了没有?”
贺应洵语气暴怒,“放开我!”
“服了没有?”
“放开他!”是方夫人的声音。
贺应渠松手,方夫人一把接过贺应洵,“阿渠真是好生威风,方一回家就给我孤儿寡母一个好大的下马威,可怜将军方死,魂魄未安!阿渠这是要赶我们母子走吗?!”
贺应渠冷哼一声,“方才在贺府门口,方媪那番话姨母又不是没听见,便是刚才,也是阿洵先动的剑,阿渠心中所想,姨母是怎生知晓的?莫不是……”贺应渠抬起头,一字一句说道:“姨母莫不是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方夫人脸红一阵白一阵,“阿渠……这是哪里话,我本就是你的姨母,见你失踪,我心急如焚,你失踪了半月,我真怕你有什么意外,若是那样,我有何颜面去见地下的五姐,又有何颜面见将军!”方夫人眼泪鼻涕一同流出,身后的方媪也连忙跪在地。
“老身失言,只因心切女郎,才会出言不逊,还望女郎乞怜。”
贺应渠听姨母提起了母亲,伸手挽住姨母的胳膊,“劳姨母挂怀,是阿渠之过。”
方夫人拂了眼角的泪,“阿渠无事就好,快快入内,我已备好饭菜,为你洗尘。”
一众丫鬟小厮簇拥着贺应渠入了内。
因在孝期,桌上只有素菜瓜果,以茶代酒,方夫人对贺应渠说了好些话。
“阿渠,你凉州的师父可随你回了京?”
贺应渠摇摇头。
姨母笑道,“如今阿洵也有一十二岁,正是学武的最佳年岁,若是得阿渠师父指点,阿洵的功力定然突飞猛进,如有神助。”
“师父未随我而来。”
方夫人听到这里笑容一顿。
“姨母为何不将阿巡送往凉州。”阿父留下的能人又何止师父一人,“还有其他先生,就算教阿洵读书也不在话下。”
方夫人面露疑色,凉州苦寒,她才舍不得放阿洵一人到凉州,她家阿洵才不是贺应渠那般,少小无母,被她阿父扔在一旁不加教导。
贺应渠望着一脸犹豫的方夫人,心下了然,“我有一护卫,功夫甚好,虽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功夫,却也可指点阿洵一番。”
方夫人愣了一下,不置可否,“阿渠,吃菜,多吃点,你看你都清瘦了。”贺应渠由着她师父教导,凭什么她家阿洵就要由她的侍卫教,方夫人心中冷哼一声,她还不如回方家求她兄长帮忙。
一顿饭食不知味,贺应渠早早退了。
阿父的灵位已归贺家祠堂,她此番回京,其中一件事情已经落地,待得明日面见圣上之后,她便可再回凉州了。
夜起倚窗,月明霜冷,人间何苦,正是伤春。
贺应渠拿起那枚夜明珠,伸手将它摆在月亮之下,明月皎皎,斯人何在?
*
翌日,贺应渠一早进宫,谢过陛下后,贺应渠方一出宫便被人拦了下来
“贺将军,贺将军。”贺应渠回头,一位内侍拦住了贺应渠。
“贺将军,太子有请。”
贺应渠一愣,她与太子并无交情,此番太子唤她不知所是何事,“太子在何处?”
“在醉云楼。”贺应渠转身便要上自己马车,侍者拦住贺应渠,“太子已为将军备好车马,将军但请上车,余下之事自会有人打点。”
贺应渠点点头。
马车行了半个时辰便到了醉云楼,贺应渠下了车,侍者在前面带路。禁军驻守在各门处,没有其他闲人。
侍者带着贺应渠来到二楼,方一推门,贺应渠便望到了太子。
“卑职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起身,“贺将军不必多礼,今日是孤之私心,想见将军一面,我们不论国事。”太子威严的声音自上传来,贺应渠抬眼,端望着一张熟悉的脸,眉目如画……
却气宇轩昂,不似二皇子那般清风朗月。
“我便唤你阿渠,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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