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应渠又被带到顾先生的柴房里,无他,平安村没有牢房,只得将她安放在顾先生家中,顾大嫂好说歹说都没有说动他。
贺应渠望着阴冷的柴房,这才发现,顾先生家里也同顾大嫂家里一般,好不到哪里去。
贺应渠百无聊赖地躺在冰冷的地砖上,顾大有的家比顾大嫂家里还是要大上许多的,是以她在柴房中完全听不清他们在厢房内吵架的内容。顾大有的房中灯火通明,贺应渠望见一个人影冲了出来。
“先生,还是放了阿渠吧。”是顾大嫂的声音。
就在贺应渠要出声回应顾大嫂之际,顾大嫂又被人拉走了。
待得夜空静谧无声时,贺应渠手中的绳子也已解开,她本想今日再在这里歇一晚再走的,眼下却容不得她这般做了,想必李修文已命人逮捕她,顾大有此时已经将她在这里的消息传回了上京,为了不让李修文捉住,她今夜说什么也要逃了。
贺应渠本以为柴房会上锁,怎料她轻轻一推,门便。贺应渠走出柴房,见厢房还亮着,纵身一跃出了院子,而后望了一眼顾大嫂家的方向。
“只可惜,没有同顾大嫂好好道一声别。”
贺应渠转身便向着西北的方向去了。
贺应渠摸黑而行,她要尽快寻一匹马,不然凭她双脚走到凉州,黄花菜都凉了。
方走了半个时辰,贺应渠便喘了起来,额边冒出了细碎的汗珠,贺应渠坐在一旁的大石上,胸口的伤隐隐作痛。
“哒哒……”
有马蹄声。
贺应渠屏气凝神,马蹄声自北边而来,足足有上百人。贺应渠皱了皱眉,这群人难不成是李修文派来捉她的?
不应该,顾大有今日才知晓自己的存在,任他将消息传出去,此时怕也到不了上京。贺应渠听着愈来愈近的马蹄声爬到了树上。
“吁!”
“大哥,怎么不走了。”
“急什么,这有两条路,待我好好看看,该走哪个方向。”
“大哥,我们不是要去平安村吗?”
“对啊。”
“大哥,昔日我路过这个村,大哥跟我来。”
“你来过你不早说!”
“呵呵……去过的村子太多了,一时记不住名字,不过到了之后看到这路这么熟悉才想起来。”
“还费什么话,快走。”
“驾!”
贺应渠望着马蹄扬起的灰尘若有所思,那群人肩上背着刀,一股痞气,想来不是李修文的人。
那群人长得凶神恶煞,绝非善茬。
莫非是……土匪?
贺应渠心中一惊,众人奔马而走,早已跑得没影了。贺应渠摇摇头,她没有马,追也追不上,纵然能追得上,她一个人也打不过那么多人。
眼下,她还是尽快逃往凉州,寻到岳至之后,再去寻方塘吧。
贺应渠跃下树,朝着那群人来时的路去了。
“砰。”
听到门外的动静,顾大有有些恍惚,三更半夜谁会来敲门?许是自己听岔了,低下头重新忙了起来。敲门声还在继续,顾大有放下手中的笔,起了身。
“何人在吵?”
因着收到上京亲眷的信,上面传来的画像是他白日见过的女郎,他便知道自己这次又立了头功。平素里他多得上方恩待,是以有权有势,在这村子中,受一村敬仰。他虽已年逾半百,论资历和辈份已经能在村里子叱咤风云,但他偏偏还要成为村子里最有钱财与势力的人。村民景仰的目光滋润着他愈来愈虚荣的内心,是以他更加卖力的侍奉着他上头的人。
往日村民有什么问题都来寻他,饶说他杂事甚多,本应不该理会,但是他又舍不得众人敬仰的目光,是以夙兴夜寐,不过古稀之年便已经两鬓斑白。
今日方帮贺应渠送出一封信,午后又收到上头的信,信中的画像竟然就是贺应渠!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若是将贺应渠送到上头,他怕是余生都不用愁了。
将贺应渠关起来后,他便马不停蹄地写了信,而后又将信送出去,所以忙到夜深。
待得顾大有将门打开时才发现,门外站了一群黑衣蒙面大汉。
顾大有一愣,“你们是何人?深更半夜来此做甚?”
黑衣大汉却不理顾大有,只问道:“你可是这村子的里正?”
顾大有点点头,“你有何事找我?”
“在下有一事相求。”
“有什么事说便是了,何苦……”顾大有睁大双眸望着刺向自己胸口的刀,“你……”
“在下不过是想求阁下一条命。”
顾大有倒在地上,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的黑衣人。
“搜!”得到指令后,黑衣人匆匆向着屋内走去。
“大哥,咱们只搜这一家吗?”
“不然呢,这穷乡僻壤的地方,能有什么钱。”方才他们走了一路,就属顾大有家豪华。
“那村子里的人……”
“不用管,三更半夜的,谁能知道是咱们下的手。”被称作大哥的大汉睨了一眼身前人,“怎的?手痒了?”
那人讪讪道:“怎会?一切都听大哥的,大哥没有命令,我怎敢轻举妄动。”
被称作大哥的轻哼一声,将背后的刀抽了出来,“杀了他们,只怕钝了我的刀。”
“吧嗒。”
“什么人?”
二人转过身,身后的树影晃了一下。
二人没有言语,大哥递给小弟一个目光,小弟点点头,随后二人向着树后走去。
顾明瑟缩在树后,他白日见贺应渠被带走,便要跳出来将她带走,奈何一直被阿父拉着身子。顾明便想着夜间潜到先生家放了贺应渠。
顾明虽然平日顽皮,但也从未做过违逆阿父阿母与先生的事,白日里先生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贺应渠带走,已然向村子里的人表明了立场,谁若是敢帮她,就是在同他作对。
顾明不敢,但心中有个一冲动,他想救下她。
顾明已经在树上观望了好一阵,犹豫着不敢进去。不多久又传来马蹄声,一直看到这群黑衣人将先生杀害,顾明都未曾出声。直到腿麻木不堪,他动了一下身踩到了脚下的树枝便被他二人发现。顾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方才先生的死状浮在他的眼前,他怕不是要同先生一样,被他们一刀捅死了。
眼看面前的影子愈来愈近,顾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一不做二不休,与其被他们捅死还不如看看自己能跑多远。
“救命啊!杀人啦!”顾明如离弦之箭,“嗖”地一下子就冲了出去,朝着自家的方向就去了。
“你这小兔崽子,你别跑。”
顾明听到声后的动静,跑得更快了,“救命啊,杀人了。”顾明飞速跑着,一切事物都被他抛在了脑后,心里眼里只有一件事,就是朝着家的方向跑。
顾明转过一个弯,终于看到了家,心中窃喜,忍不住向后一望,身后已经没有他们的身影了。顾明忍不住扬起一个笑,笑还未展开,下一秒便被人捉住了。
那人手劲甚大,顾明挣扎着,身后的人却说道:“若是想活命,莫要再叫了。”
猛然听到熟悉的语调,顾明不由抬起眼,贺应渠苍白的面容映入眼帘。
顾明惊喜地睁大了眸子,似是在说:“你怎么在这里。”
贺应渠见顾明这小子放弃抵抗,便说道,“我将手松了,你莫要叫。”
贺应渠方将手放下,顾明便小声道:“阿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贺应渠轻叹一口气,她也不知她怎的就要回来。
“那群人为何要追你?”
顾明的身子不由瑟缩了一下,“他们……他们杀了先生!”
贺应渠一愣,没想到顾先生已经被他们杀死了。“那他们为何要追你,你做了什么?”
“我……我一直躲在树后,他们进去搜家时,我……我看到了。”
贺应渠心中暗道不好,他们被人看到,怕是要杀人灭口。
贺应渠屏气凝神,她尚未听到有什么动静,转过头问顾明:“可有什么武器?”
顾明眼睛“蹭”地一下就亮了。
贺应渠望着地上的弹弓,脚下的木棍,斧头,耙子陷入沉思。
顾明神采奕奕地望着贺应渠。
贺应渠忍不住扶额,顾明贺见渠无语的模样便说道:“阿姐莫要小看这些东西……”说着便要捡起一颗石头放在弹弓上,贺应渠连忙伸手制止住他,“莫要轻举妄动。”
顾明“哦”了一声,说道:“平日我就是靠这些东西,我们村里没有能打得过我的儿郎。”
贺应渠更是无语。
眼前她一没有武器,二没有人手,不可轻举妄动。
贺应渠望着顾明,轻声道:“你先回去睡吧。”
顾明睁大了眸子,“阿姐要做什么?”
贺应渠摆摆手,她什么都不想做。若是那群人什么都不做,她便转身回凉州,可若是那群人起了杀心,贺应渠却不能置之不理了。
顾明却不依道:“我同阿姐一起,”怕贺应渠不同意,故意挺起身板,“我学过功夫,我是我们村里功夫最好的。”
贺应渠依旧摆摆手,似是在说哪里舒服就去哪里歇息罢。
顾明不依不饶,“阿姐是女子,我要保护阿姐。”
贺应渠再也忍不住,伸出手就要将他丢进院子里,怎料她刚动手,远处便走来两人,“你二人,莫要再争执了,一齐下地狱吧。”
贺应渠二人抬起眼,远处站着那两个黑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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