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的时候,她也会这样,写着写着试卷就头一沉,枕着他的右臂就进了梦乡。眼睛都闭上了,偏偏手里的笔还在无意识地鬼画符。每当这时,他会轻轻从她手中抽走笔,再把自己右手写字的笔换到左手,让她能安静小憩。长此以往,也算是为了她练就了一笔不错的左手字。
很久没有睡过这么安稳的觉了。
梦里都是林濯清和顶着泡面头的娘娘腔魏惜今一个当爸,一个当妈,抱着奶娃娃手足无措换尿布的样子。魏惜今还哭着说自己没奶水,奶不了孩子可怎么办。
她闭着眼,在梦里笑得乐不可支。
不知睡了多久,她悠悠醒转,迷糊中发现自己正依偎在林濯清的肩膀上,立马像触电一样弹开。
她一脸尴尬地说:“不好意思啊,老板。睡着了,没意识。”
“没事。”林濯清轻轻活动着自己因长时间被压而发麻的手指,另一只手则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
“你在写什么?”她好奇地探过脑袋,一缕发丝不经意间拂过他的手背,带来一阵酥麻而轻柔的触感。
"写方案。有个省里牵头的智能农业改革项目,任务已经下发到了下级单位,各镇政府正在公开招标。”
王君年替他牵了条线,他正在写的是针对农业大户芦溪镇的竞标方案。
“农业也能跟AI结合吗?”她抬头望他,完全没意识到两人凑得很近。
“当然,人可以做的工作,人工智能基本也都能完成。比如,我们可以利用图像识别和深度学习技术,对农作物病虫害进行快速识别和定位,以实现精准防治,减少病虫害造成的损失。也可以,通过大数据分析和机器学习,为农作物种植提供智能化决策支持,比如为农户提供最佳播种时间、肥料用量、灌溉策略等信息,优化农业生产管理……”
夏诺一边翻页,一边听得津津有味,稍长的刘海从耳畔垂落。
林濯清突然停下手中的工作,用手指撩起她鬓角长发,别到耳后,指尖轻擦着她的脸颊和耳廓。
夏诺诧异地抬头,感觉到他指尖触过的地方瞬间变得火热。
林濯清带着清浅的笑意望着她,眼中是浓得化不开的温柔。
她立马坐正,转头欲盖弥彰地看向舷窗外,耳尖红成了半透明虾片。
一路飞机转高铁再转大巴和敞篷三轮车,他们终于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香溪村,芦溪镇闻名遐迩的蘑菇之乡。按照计划,他们会在这儿待上一周,进行前期调研,搜集关于蘑菇养殖技术的资料,来完善针对芦溪镇的智能农业系统提案。
夏诺轻盈地从三轮车上一跃而下,她用手搭了个凉棚,极目远眺。香溪村是典型的喀斯特地貌,十万里山连山,绵延不断。不远处的梯田层层叠叠,宛如大地的阶梯,又似天空之城的倒影,静静地铺展在这片丰饶的土地上。更远处,野草疯长,缀连成一片茂密的芦苇荡,随风起伏,波光粼粼,却不见人烟。
就在这时,一个肤色黧黑、身着汗衫的老农,骑着拖拉机“突突突“”地到了他们面前,扯开嗓子问道:“是大城市来的林老板吗?”
“对!”夏诺欣喜地答道。
老农和善地说,“我是香溪村的村长刘福贵,下午刚接到副镇长秘书的电话,你们上车跟我走吧。”
“好,谢谢刘叔。”夏诺先扶着晕车晕到脸色煞白的林濯清爬上拖拉机,然后自己攀住栏杆敏捷如猴般翻了上去。
“哟!”刘福贵也是有些吃惊,没想到这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城里女娃娃还有些身手,反观她身边坐着的那个白面书生也忒没用了点。
夏诺与刘福贵搭话,“刘叔,咱这儿总共多少户人呀?”
“百来户,村子不算大,都是亲里亲戚的。咱们这儿世代苗汉混居,隔壁就有个苗寨,你们要是感兴趣也可以去看看。”
“好嘞,听说咱这儿蘑菇特别好,都出口国外了。”
刘福贵一脸自豪,“那是哩,我们这儿别的没有,就这蘑菇还拿得出手。”
“那村里哪家蘑菇最好呀?我想买点回去送给亲戚朋友。”
“买蘑菇的话,去找村口第二家,找你翠英婶子买。虽然大家的菌种都一样,但他们家的菇又大又肥,年年都在镇里拿奖哩。”
刘福贵接着问:“听张秘书说你们是来村里做调研的?是大学生吗?”
“不是,我们是来研究农业人工智能系统的。叔,您知道机器人不?就是那种可以帮人类干活的,长得像人一样的机器。我们林老板……”她模仿着刘福贵的口吻,忍不住笑意,怎么听怎么都觉得“林老板”听上去像膀大腰圆财大气粗的土财主。
“就是搞这个的,看能不能给咱们蘑菇种植也研究出一套智能系统,以后这活就不用咱自己干了,全部都可以交给机器。”
刘福贵疑惑,“机器把活都干了,那咱干啥?”
夏诺眨了眨眼,幽默地回答:“咱就在家数钞票呀。”
“哈哈哈哈,你这女娃娃说话有意思……”
“叔,其实我老家也是农村的,我们那儿都是种油菜花……”
她健谈又爽朗的性子很对刘福贵胃口,两人走了一路说了一路,十分投缘。林濯清噙着笑意静静地听着,夏诺以前的性子就是这样的,跳脱活泼,口才伶俐,但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靠近他,她就会变成敏感又害羞的锯嘴葫芦。
他不知道,人总是会在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时变得笨拙。正如张爱玲所说,仿佛低到尘埃里,又从这尘埃里开出一朵花。
拖拉机在村口缓缓停下,眼前出现了一大片吊脚楼,它们的底部由粗大的木柱支撑,高高抬起,远离地面,既通风又防潮。楼顶覆盖着青瓦,瓦片层层叠叠,犹如鱼鳞一般,在阳光下闪烁着银光。这些吊脚楼错落有致地分布在田野之间,展现出一种质朴而又古老的美。
夏诺急忙从背包里掏出单反相机,捕捉下这难忘的景象。她端着镜头,找寻最佳摄影角度,突然镜头一转,她发现林濯清正专注地凝望着那些历经风霜的吊脚楼。微风吹过,轻轻撩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了那高挺的鼻梁和棱角分明的侧脸。阳光穿透云层,洒在他的身上,为他平添了几分神性。
她心念一动,按下快门。就在她按下快门后,林濯清若有所感,转头望向她的镜头,丹凤眼微垂,眸子里含着浅淡的笑意。
他的目光穿过镜头,与她的视线交汇。夏诺的心又不争气地漏跳了一拍。
这时,刘福贵发话了,“咱们这儿没招待所,小夏、林老板,不嫌弃的话,就在老头子家住下吧。”
夏诺收起相机,爽快接话,“叔,哪儿话。得感谢您收留我俩才对。”
村里山路凹凸不平,不好拖箱子。她深吸一口气,打算提起两个行李箱,不料手中一空,林濯清一言不发地捞走两个箱子,走在了她前头。
刘福贵在心中暗自嘉许,不错,这才是爷们儿。
乡里人好客,刘福贵也不例外。有城里的贵客临门,他杀鸡宰鸭,烹牛煮羊,准备了一大桌子菜。二老的儿女都在城里了,往日也没个人可以说话,这一双漂亮的年轻人一来,也算是给这院子里增添了不少人气儿。
刘福贵取出一坛酒,拍开封泥,热情地招呼:“来,尝尝你婶子自个儿酿的水花酒。这酒只有我们这儿的山泉能酿,别的地儿可喝不着。”
夏诺好奇地望着倒出来的金黄色半透明液体,细看还泛着嫩绿色。她第一次见到这种颜色的酒,她用筷子沾了点放进嘴里,绵甜爽口,毫无灼喉之感,不太像米酒,倒像是甜酒。
她端起来酒碗,喝了一大口。“叔,这酒好喝!”
“哈哈哈哈!好喝就多喝点。”刘福贵爽朗一笑,又往她碗里倒了些酒。
林濯清皱眉,这水花酒虽然口感甚佳,但毕竟是酒,也有度数,她这样贪杯,怕是一会儿就得醉。
果然,待到吃完饭,夏诺已经微醺半醉,不甚清明的状态。
乡间夜晚凉爽,空气中弥漫着新割禾谷的清新气息,四周的蛙鸣此起彼伏,伴随着偶尔传来的虫鸣,像是大自然中的夜间乐队。
夏诺和他一同坐在长板凳上,她兴奋地指着星空,雀跃地说:“林濯清,你看!”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酒意,像是发现新大陆,笑着转头望他:“山里的星星真亮,像你的眼睛。”
天真之语最撩人心弦,林濯清感觉自己的心跳在鼓噪的蛙鸣声中愈发急促。
林濯清慢慢倾身,凑近她的唇,却发现她正睖睁着一双小鹿眼懵懂地望着他。
他的喉结微微滚动,声音低沉而温柔:“夏诺,闭上眼睛。”
夏诺依言,乖乖地闭眼,长长的睫毛在月光下轻轻颤动。
他的唇越来越近,已经能感受到她呼吸的温暖,即将触碰到那片柔软的花瓣。
就在这时,刘婶的声音猝不及防地响起,“小夏,洗澡水烧好了。”
夏诺迅速睁眼,站来应道:“好的!刘婶,马上来。”
她一走,板凳失去平衡,林濯清差点栽倒,他一脸懊悔地安慰自己:“没关系,来日方长。”
鲫鱼苗:正文目前走到了差不多三分之二的进度了,事业线写完农业智能系统,科技展风波,最后顺利融资收尾,接着就开始纯感情线啦,迫不及待想要开始撒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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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下乡记(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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