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郊区一块地,陆良镛不出面,都是润生和雨生出面跑的,两个小伙子,旁人只道这是谁家的公子出来历练了,没曾想是两个要回平江府的下人。
江氏还没回娘家,陆良镛已经赁了个宅子安置大家伙儿住下了,江氏想和陆良镛合离,本想直接回娘家请父母做主的,这会儿倒是说不出口了。
陆良镛觉得不至于,不管是万玉枝,还是徐婉莹,都是个妾,小妾小妾,小玩意儿而已,犯不着江氏这么大动肝火。
玉儿终于从医馆回来了,要不是小茹告诉她,老爷赁了院子,不住在江家,她还是不会出医馆的。
院子不大,但也不小,在京城不出众,和平江府的陆家比不了,占地面积就比不了。
陆良镛早就听说过玉儿,汪玉儿,她和小茹在一起,更显得弱柳扶风,换作五六年前的陆良镛,可能还喜欢这样式的,但现在,周姨娘的堂兄来闹事,反倒给他提了个醒儿,找女人,一定要找好生育的,玉儿这样的,一看就福薄。
玉儿没在陆良镛眼里留下好印象,加上她在医馆住了许久,一身病气,很快就被打发后院去了,日常和前院的人都见不着。
江氏是最后来的京城,她与袁妈妈一道,那日小茹和玉儿去码头接她,不知怎么回事,她晕沉沉的,兴许是晕船了,下船就吐得厉害。
一回宅子,江氏就病了,也不敢告诉儿子,陆良镛也靠不住,袁妈妈要回江家回话,小茹要当家管着新的丫头们,一来二去,身边竟然只剩下个玉儿。
玉儿是挑不出错的,除了长得太艳丽,江氏还奇怪得很,怎么陆良镛没看上玉儿?竟然也不拢过来问,江氏疑惑着,一日一日的,天气越发地冷。
娘家的嫂子来了一回,瞧见玉儿还有些疑惑,心想玉儿不是陆麟风的小通房么,怎么都凑小姑子眼前来了。
陆良镛在,江氏就不会拿钱给嫂子了,拿点人参燕窝的可以,拿回去给二老补身子,但想拿银子,那就不行了。
姜敏儿虽从小姑手里拿不到钱,但也没空手回去过,最差也是十坛子酒,都是上好的女儿红。
陆麟风考试后参加了很多诗会,真正的殿试还在后面,所谓金榜题名时,那是要去正殿考的,皇帝可能都会亲临现场,点出个一二三,所谓的第一甲第一名,那就是状元,第一甲第二名,那是榜眼,至于第一甲第三名,那就是探花了。第一甲第一二三名,都是天子门生。
玉儿也不做他想,都是命,半点不由人。小茹期待着少爷中个状元,然后带着这一大家子外放,那就太好了,或者是听说可以去翰林院,那就是留京,小茹也很欢喜。
玉儿并没有表现得对陆麟风太有兴趣,江氏试探着问了几次,玉儿都没搭话。
陆麟风又出去了,殿试近在眼前,他在家里坐不住,陆良镛是爱做生意的,天天在京城转悠,看看附近农庄,是不是有什么是平江府没有的吃食,也可以把生意给做起来。
这日,江氏问汪玉儿:“玉儿,你日后打算做什么?”
“我想开个书店,卖话本子。”玉儿回。
“是周姨娘的愿望?”江氏问。想来也是,玉儿怎么会生如此想法,一定是周姨娘曾经和她这么说过。
玉儿笑着摇头,“是我自己想的,我爱看书,喜欢各式的话本子。”
江氏笑了笑,说:“扶我起来。”
玉儿上前,搀扶江氏,江氏瞧她,忽然问了句:“我收你做义女,好不好?”
这是让汪玉儿做选择了,你要么跟了我姓,我给你找个好人家,有可能的话,还你自由,还给你钱,你离开我儿子,你去开家店,干什么都好,就是别缠着我儿子。另一种选择是,你自己放弃了自由,你也嫁不成陆麟风,撑死了当个妾,任人拿捏。
江氏笑看着玉儿,“你说呢?”
“谢太太成全。”汪玉儿做了她人生的第一个选择,她想她还不如周姨娘,周姨娘在陆家后院都没能活下来,她汪玉儿又算个什么呢。
“那你起来,改日我回娘家一趟,我收你做义女,也请我家里人有个见证。”江氏是很不愿意玉儿跟着陆麟风的,风姿绰绰的,容貌太盛了,将来很少有哪个闺秀能压过她。如果陆麟风的妻子是个好心的,那玉儿一直这样老实本分,那还能过。如果哪家闺秀是个心狠手辣的,或者玉儿从男人手里得到了好处,养大了心肝,那一定是搅和得水火不容,就像她和万玉枝一样,那陆麟风的官途就完了。
江氏什么都是为儿子考虑的,她给了玉儿一个镯子,说:“是赤金的,没有包银包铜,赤金足两,八两金子打的,你拿着。”
玉儿没推,这是抬举她,如果她不要,可能江氏又要怀疑她有二心。
夜里,陆良镛来看江氏,江氏今天心情好,陪着陆良镛喝了一杯,老夫老妻的,也没什么深仇大恨,洗漱之后,江氏说起她今天准备收玉儿做义女,赐玉儿江姓,想请娘家人做个见证。
陆良镛不理解,江氏道:“玉儿春水容貌,麟风喜欢她。”
陆良镛想起玉儿的娇娇模样,确实是少年郎最喜欢的,他笑道:“你不怕得罪你的好大儿?”
“我都是为了他好,玉儿能寻更好的,他也要娶更好的,既然都能找到更好更相衬的,何必非要在一起。”
“你收义女,赐个江姓,还不够彻底。”
陆良镛做生意的,脑子自然比江氏一个后宅妇人转的更快,江氏抬头,问:“如何说,快细细说来。”
陆良镛道:“汪玉儿不是救过你一命,我明日说我才知道此事,要收了玉儿当干女儿,赐陆姓,这两人一个姓,都出我陆家门,他们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在一起了。”
“这个主意倒是好。”江氏觉得男人果然更狠更决断,果真是直接断了麟风的念想。
“就怕你的好大儿要怨你。”陆良镛道:“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你再给这丫头寻个好婆家,把契约给她,那就谁也说不着你了。”
还是这夜里,小茹告诉玉儿,“大少爷马上要殿试了,等殿试一完,他肯定就要——”来娶你了。
玉儿只是一笑,没说什么。
第二天一早,江氏就吩咐润生去江家请人过府一叙,陆良镛身边的雨生去了街上,买炮仗,还有红贴纸。
厨房也送了很多新鲜的菜来,小茹还嘀咕:“这么快就过年了?这才冬月,腊月都没到,也还有一个多月呢。”
姜敏儿来了,还带着最小的丫头,第一回见姑姑姑父,陆良镛给了红封,一百两,江氏也给了一个,也是一百两。
姜敏儿在陆良镛眼里就是打秋风的穷亲戚,但是比穷亲戚讨厌,因为穷亲戚不会拿腔拿调的,这个姜氏,家道早就中落,还以为自己是官宦小姐。不过也不用计较,只是要个见证人罢了。
“麟风,来,你不忙出去。”陆良镛主持这场典礼,他已经和江氏通好了气,直接就开始办仪式了。
玉儿戴了江氏给的镯子,穿着江氏给的衣服,进来就跪下了。
陆麟风还以为是纳妾,看着她母亲,心说怎么还没娶妻,先就给他纳妾了。结果玉儿一句:“玉儿叩见义母。”给陆麟风震在了当场。
江氏瞧陆良镛,陆良镛笑呵呵的,怪和蔼可亲的,“不叫义父啊,以后你就是我的闺女,也姓陆,名字就让你哥哥给你起。”又看向陆麟风,“麟风,玉儿救过你母亲,对我们一家有恩,你起个名,今日起她也姓陆。”
陆麟风觉得不能呼吸了,喉咙干渴,她也姓陆?她怎么能姓陆?
汪玉儿垂着头,跪着转身向陆麟风磕头,“求长兄赐名。”
最震惊的是姜氏,她一贯当玉儿是陆麟风的小通房,她还记得当初这姑娘和陆麟风进江家,她还刻意安排的耳房,为的就是他们好同住。
说来也奇了,这姑娘真有意思,她不是通房,她怎么不说。
姜氏有点不好意思了,有点想撤退,没这么简单的事儿,江氏夫妇给了她二百两银子,就是要她来当个见证,程序都没走完,走什么走。
再施一把压,江氏道:“麟风,你妹妹等着你呢。”
压力看似给陆麟风,其实还是给汪玉儿的,玉儿又磕头,“请长兄赐名。”
姜氏看出点名堂来了,这不是个小通房也就罢了,敢情这两口子是要棒打鸳鸯啊。
没人要和自己算账,姜氏就放松了些,还插了句嘴,“既然是姓陆,不如叫宁儿,陆宁儿,可好?”
陆麟风不发话,玉儿还得磕头,“请长兄赐名。”
事已至此,今日之事是过不去了,陆麟风看了一眼舅母,还有自己的亲生爹娘,没看跪着匍匐在地的玉儿,望着外头道:“喜乐长宁,你以后就叫陆长宁。”
玉儿磕头,“长宁多谢长兄赐名。”
江氏和陆良镛对视一眼,皆是心道,终究是把他们给分开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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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长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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