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溶溶

“润生,你出来,趁着你娘老子都在,我给你指个亲。”江氏慢悠悠道,当然她也不能急,肋骨伤了,就是气短。

润生以为江氏要把长宁指给他,当下仰头,“多谢太太赏赐。”

结果江氏笑,朝后头看了一眼,说:“小茹,来,趁着润生的娘老子都在,我帮你们把婚礼一道办了。”

夏生还以为江氏良心发现了,要给润生和玉儿指婚,结果竟然是小茹,小茹不喜欢润生,润生也不喜欢小茹的。

春生大气也不敢出,她也到年纪了,她和小茹是一年的,当下就后退两步,不敢拔尖了。

徐婉莹毕竟不知道后山的男女关系,当下想找个人问,也无人可问,要是周姨娘还在就好了,这江氏来势汹汹,她可以联合周姨娘抵挡一下。

“至于我的好玉儿,我可要仔细想想,给她指门好亲,容我想想。”江氏怎么去一趟京城,变得疯癫了。

徐婉莹也不想和她正面交锋,当下道:“太太回家吧,老太太等着呢。”

“嗯,”江氏伸出手,让徐婉莹扶她,夏生也无声摇头,江氏疯了,真的疯了。

王妈是第二日午后回来的,王安是个哑巴,小时候发高烧,先是喉咙痛,后面是发昏,后面不能说话了。本来就家贫,还是个哑巴,能讨到什么老婆。

袁妈妈舟车劳顿,也称了病,夏生偷偷带小茹去求了袁妈妈,袁妈妈也六十了,说:“我也想回自家去了,伺候小姐三十多年,如今她不要我管事,我也预备回乡里去,小茹,润生是个好孩子,别怪太太,她知道你好,是怜惜你的。”

夏生在外头守门,小茹被劝了一回,但她是为玉儿来的,不是为了她自己。

袁妈妈咳嗽,咳嗽声音越来越大,好像想把人都招过来,夏生觉得这是敷衍小茹呢,完全不想谈玉儿的事,故意的。一个个的,人老成精。

小茹被袁妈妈拦了,玉儿的事情根本没能开口。

那头江氏关心王妈,“可有孙儿了?”

“回太太,我一生福薄,男人死得早,没有儿孙。”

江氏说:“侄孙儿呢,总有吧?”

“回太太,我娘家哥哥去得也早,就剩一个儿子,我早些时候就想求太太,赏赐一门婚事吧。”

王妈跪下了,江氏清瘦手指扶她,“你有功,当年照顾周姨娘和玉儿都有功,这会儿玉儿也懂事了,她也是想回馈你的。”

“太太,多谢太太!”王妈又不是个傻的,她从来就觉得周姨娘傻,玉儿傻,明知少爷看中玉儿了,玉儿两次去京城,都没抓住少爷的心,可不就回来了。

小茹和润生的婚礼,还有玉儿去王家,都是同一天办。反正这平江府没有人知道她们收了玉儿作义女,还赐了小姐的身份。

小茹哭的死去活来,不肯嫁,润生的母亲以为她是害臊,一直劝:“好姑娘,我们会好好待你的,莫哭,莫哭了......”

王妈家的条件敌不过润生家的条件,润生也心如死灰,他手里还有一条玉儿亲手打的络子,虽然不是给他的,是给周姨娘打的,但始终落在他手里,是个念想。

春生给了玉儿和小茹各一根簪子,都是一样的银簪,说是老太太赏赐的,都是大喜,早点出门吧。

老太太心里门儿清,陆良镛收玉儿作义女她也知道,但怎么说呢,江氏不能垮,江氏嫁陆家二十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能让儿媳寒了心。

夏生帮玉儿梳妆,快出门子的时候,她说:“我打听了,王安是个哑巴,你打他,他也不会喊的,你好好的,保护自己。”一把剪刀,一把戒尺,都是夏生塞到玉儿箱子里的。

是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吧,夏生知道,江氏也不会放过她的,或者是雨生,或者是旁人,她也很快就会被江氏扫地出门的。但她夏生不是没爹没娘的孩子,想嫁她,也得她娘老子点头。

小茹和润生对坐了一夜,明明没有感情的,硬是被绑到了一起。次日一早,外人还要检查落红的,小茹也不和润生商量,一点鸡血泼床上,润生问她:“你做什么?”

“你不懂,你别管了。”小茹能干,鸡血立马收了,把床单扯乱,又把头发拆了,准备重梳。

王安那边是一夜鸡飞狗跳,王妈想给王家留后,一直听听墙角。王安要和玉儿喝交杯酒,但不是酒,他喝酒过敏。

是一碗水,他端给玉儿喝,玉儿心里烦,不喝。王安又不会说话,去箱子里翻,不知道翻出来了什么,献给玉儿。

玉儿啪地打开了他的手,一颗不知道什么东西滚到地上。

王安去地上捡,地上都没铺砖,别说青砖,就是红砖都没有,地上还是最最穷的泥土,还没铲平。

玉儿也懒得关心王安到底在闹什么,她叹气,王安拉她袖子,将那东西在衣服上擦,没擦干净,又放进自己嘴里,嘬了两下。

玉儿蹙眉,王安见那东西干净了,吐出来,放进玉儿的茶碗里,喜滋滋的,指着,拍手。

麦芽糖,是一颗麦芽糖。

麦芽糖是好东西,是很甜的,不知怎么的,玉儿有点想落泪。

王妈听着没有动静,在外头拍窗户,提醒王安,“睡觉,快睡觉了,她是你的媳妇,抱着她睡觉。”

玉儿不想和王安睡,和他扭打起来了,玉儿甚至想起了夏生给的剪刀,不如剪了他。

但王安根本不会,裤子都不脱,使劲折腾了两下,泄了。

玉儿也不做声,手上抹了点胭脂,往床上捏,颜色很淡,但也算见了红。

闹了半宿,王安睡了,玉儿起身,她自今早出门,还没梳洗,想去柴房抱点干柴,她需要热水,梳洗一下。

柴抱出来了,但柴门没锁,她得去看看还有多少水,王家没有水井,要水需要是走后头河边上,去提水。

水缸也是空的,玉儿无声,拿了个扁担,准备去后头河里提水,她是一定要梳洗的。

皇甫诚炸了九江猛龙寨主的老窝,那地儿无恶不作,逼良为娼,简直恶贯满盈,他单枪匹马,被追了几百里,最后他连换几艘船,才飘到下游来了。

“谁,谁在那里?”玉儿提灯。

“闭嘴,”皇甫诚一眼就看见她了,怎么又是她,他说:“灭了灯。”

玉儿提灯走过去,照他脸上,“干嘛了你,这么狼狈。”

“我扶你起来,”玉儿说。

“不用,”皇甫诚将玉儿一拉,玉儿也坐下了。

后屋是菜地,不是荒野,“就这儿坐一会儿,我喘口气。”皇甫诚说。

“嗯,”玉儿点头,双膝抱在一起。

一盏小灯点着,星夜也不明朗,皇甫诚问玉儿,“你多大了?”

“十五。”玉儿回。

“满了么?”

“满了。”玉儿就是今日的生辰,但也无所谓了,她爹死了,娘卖了她,养不活,进了陆家,漂浮至今。

“玉儿,”皇甫诚忽然凑过来,亲了玉儿一口。

玉儿知人事了,她已嫁人,当下没说话,皇甫诚问她:“你跟了我好么?”

跟是跟不了了,玉儿笑着,摇摇头。皇甫诚问:“你喜欢他?”问的是陆麟风,那日她跟着陆麟风去拜访李曼青,他就看出来了。

玉儿也不知道怎么说,一下子扑到皇甫诚身上,手伸到他衣服里。

皇甫诚抱住她,她坐在他怀里,亲他脖颈,有泪痕,嘴很软,皇甫诚一把将她拉到身下,“玉儿,你真的?”真的愿意?

玉儿解开自己腰封,这是她的嫁衣,她就当她是嫁给他了,就这一夜。

一夜清欢,皇甫诚奔袭千里,本就累得很,睡着了,但睁眼的时候,玉儿就不在了,仿佛是他单方面做了一场春---梦。

天气很热,玉儿睡不着觉,王安帮她打蚊子,王妈说他没出息的。

这天,王安非要缠着玉儿睡觉,玉儿燥得很,烦得很,抬手用烛台把王安敲了,王安后脑血流如注。

“哎呀,冤家,你这个冤家!”王妈端了绿豆稀饭进来,家里本就不富裕,还在闹幺蛾子,闹!

王妈打了玉儿两下,玉儿被揪疼了,忽然流了眼泪,王妈更是恨,使劲推了玉儿一把,“一边去,滚!”

玉儿坐在床榻板子上哭,王妈心更烦,一把拔了她头上的银簪,“你惹的祸,就用你的银子。”

大夫是晚间才来的,玉儿头昏昏的,她也没气力了,王妈让大夫给王安看伤,大夫说不严重,皮外伤。

王妈气顺了一些,看玉儿也是病殃殃的,指着玉儿说:“您来都来了,帮她也看看吧,她也天天没个好精神。”

玉儿靠在床上,伸出手来,大夫搭脉,没准,又说:“劳烦姑娘伸另外一只手。”

玉儿左右手都换了一遍,王妈怕她得了什么大病,别是个病秧子,当下就问:“怎的,大夫,她啥问题,您倒是说句话啊。”

“还不是很明显,有点像滑脉,我也捏不准,可能是日子还浅,兴许是姑娘身子弱,都又可能,还是过几天,我再来看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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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溶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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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骈四俪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