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呈锦背后被碎石划伤，拉至整个背脊，她刚脱衣，夏生就进来了，“这是怎了？”
“无事，拿点伤药进来。”
夏生走近了看，“我找是安小哥去请大夫。”
“别声张。”这是她偷跑回来弄伤的，她和他同时离席，很容易被查出来。
夏生先洗了手，再去拿绷带，她睡了一觉，脑子清醒多了，细声说：“资家大公子丧妻，有个长子，十五岁了。”
这才算是有点用的消息，夏生轻言细语，“不如夏指挥使。”
那确实，一个丧妻有个这么大儿子的，将来被这个儿子给钳制着，说来这小子都可以议亲了。
资家胆子确实大，算盘着圣上真要联姻，那就让资贵妃的兄长娶了长公主殿下，反正这公主半路回朝，名声也不好，也算那回事。
谁说公主不愁嫁，现实是谁家都在观望，没人敢伸手把元贞公主这个烫手山芋接下来的。
半夜里，夏生半梦半醒，睡得不安稳，李呈锦背后伤势严重，没处理好，半夜烧起来了。
嗓子哑得说不出话，夏生又不进来，李呈锦半梦半醒间，有人给她倒水，她想喊他来着，但实在太累了。
“我帮你上药。”皇甫诚摸了她额头，烫得厉害。
“嗯，”李呈锦想自己翻身，皇甫诚抱着她，揭开她衣裳，他随身就带着上好的金疮药，给她涂了两层，放在她床边，说：“别沾水。”
陪了她半夜，等到鸡鸣，他才走。
夏生醒得很早，进来瞧见李呈锦已经坐起来了，在穿骑射服，知道她受伤了，想说今日就别操练了。
但是不行，秋狝已经开始，你不上，大家会笑死你，直教你无地自容。
金疮药收在了背囊里，她说：“你今日跟我去马场，看看人家是怎么骑马的。”
“明白。”
夏生也会骑马了，不说多好，总归有点进步，跑两圈还是可以的。
秋狝第一天，榆林军方圈出来的一片密林之中，彩头已经出来了，资家出的山河册，共十二册，每一册都各有偏重，全是最新的地舆图，由十二位行遍千山的地质学家所绘制，皇家恐都没有这最新版本，所以十分珍贵。
在场好男儿们全都来了兴致，马上征战，谁不想征战四方，皇帝也起了兴致，加了彩头，“朕有一个地震仪，前朝大家秦道南所制，今日秋狝头一天，第一炮一定要打响，积分最高者，地舆图和地震仪一并拿走。”
“积分最高，什么意思？”有人问：“是猎物最多者？”
“非也，”皇帝笑道，“朕让人给你们解释一下。”
六部尚书之一的李曼青站出来，解释说：“每人每场可拿一百支箭，比试限时三个时辰，箭矢用完不补，猎杀猎物后，有专人提出来标记记数，不必自己提猎物出林。积分制度如下：兔子、兔狲、狐狸、大雁，计一分，鹰隼、海东青计两分，野猪、野熊，计三十分，虎与狮豹，计三十五分。”
“啊，这一百支箭矢如何够，若与人合力击杀野兽，怎么算分数？”有人问。
李曼青道：“箭矢上有颜色作为区分，如合力击杀一猛兽，则看猛兽身上箭头，以此计分。”
皇帝道：“还有问题吗，朕的好儿郎们，展现你们雄姿的时候到了。”
“吾皇威武。”
皇帝微笑。
众人高呼，“吾皇万岁。”
大监宣布：“狩猎开始。”
军中有人敲锣，战鼓一响，鸟兽四散。
蒋四海夏韬和皇甫诚都没下场，骁骑卫的主要任务是护卫皇帝安全，还有好些女眷对这次资家的彩头不感兴趣。
敏嫔坐在帐篷前擦弓，蒋四海则在看李呈锦，希望长公主能破茧而出，不蒸馒头争口气。
大监道：“公主和娘娘们都莫急，还有一个围场尚未开放，明日就是公主与诸位娘娘们展示身手的好时机。”
敏嫔坐不住，自顾自骑马练习骑射去了，她那张蒙古大弓一拿出来，引得很多将门之女都面面相觑，没见几位过能拉蒙古弓的人，还是宫里的女性。
皇帝头一次问李呈锦，“能得第一吗？”
“臣女尽力。”
皇帝笑了笑。
一百支箭矢消耗很快，根本不用三个时辰，一个时辰都绰绰有余，成绩最好的是西北关中冯家的小将军冯有龙，他一人射杀了十五只兔狲、十五只兔子，并着十三只野狐，猎物堆了两车。
“好儿郎。”皇帝当然满意，限制一百支箭矢，还涂标记，就是想看是谁在浑水摸鱼，是谁在弄虚作假，是谁在冒领军功，是谁在拖延时间，这不，短短一个时辰，有本事的人就显露出来了。
“赏。”
但说好赛程三个时辰，比赛就还没完，皇帝摆手，兵部又提出来一批箭矢，“一人二百支，与方才规则一样，限时还剩两个时辰，箭矢用完就出来，不得延误。”
这就是盯着关中军这些行伍将领来的了，陕西四大家，汉中秦家、长安洛家、关中冯家、潼关封家，都派了人上场，前头的锋芒被冯小将军占了，和他差距不大的洛云浮一马当先，再入围场。
李呈锦在旁边看着，三百支箭，她没这么大的力气，拉完二百箭，她就不能拉满弓了。
今日强练已是来不及，且她背上有伤，若崩裂伤口，更是得不偿失。
下午围猎更为凶险，据说秦灭淮小将军赤手空拳打死一只雪豹，只用了一箭，用来对穿雪豹眼睛。
惊心动魄。
夏妃这些勋爵文官之女都不参战的，她还一直在李呈锦耳边念叨：“太残暴了，太可怕了，哎呀，太血腥了......”
这两个时辰过得格外漫长，二百箭矢大家都用的谨慎了，消耗得慢，上半场只是熟悉一下规则。
天黑起篝火的时候，才算完全结束，围场重新封了起来。
上午得了先机的冯有龙小将军没有夺魁，因为他只是猎物数量多，但分值小，而且他后半场已经没有了上半场的敏锐，力气消耗了，所以虚发了许多。
真正有夺魁之相的是汉中秦灭淮秦小将军和长安的洛云浮将军，秦小将军徒手撕豹，开了力，越战越勇，二百箭矢屠杀了八十只兔狲，五十只兔子，三只狐狸，其他虚发。
另一边的洛将军没对付走兽，只射飞禽，他箭不走空，每支箭头上都是猎物，不是大雁就是鹰隼，还有一些旱鸭与野鸡。
原来洛云浮第一场的箭矢只用了十支，没出全力，下半场才二百九十箭矢齐出，积分当属第一。
皇帝笑道：“有勇有谋。”
今日魁首出来了，“长安统军，洛云浮。”
“恭喜洛将军，贺喜洛将军，”洛云浮自付公公手中接走舆图和地震仪，舆图十二册白日里皇帝已经看过了，还给皇甫诚也看了一遍，私下问他：“你能不能画？”
当然能画，但你得先嫁女儿给我。
四下无人帐篷中，皇甫诚差点直接开口和皇帝谈条件了，但李曼青一直盯着皇甫诚，其实他盯着的也不是皇甫诚，一个后起之秀，他怕的是分权，他盯着的一直是圣上。
李曼青进了帐篷，打断了方才谈婚事的绝佳良机，李尚书先看了一眼皇甫诚，才说：“资家问明日的彩头，圣上有什么想法？”
哼，就这点破事，这老色-逼绝对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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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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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一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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